半晌,那站在雲夫人對面的羽王陛下眉眼輕輕抬起,這才開口問道︰「她在哪?」
依舊是陛下那一副言簡意賅的作風,傾灕在一旁暗自的嘆服,陛下果然是陛下,即便是在她的夢里,依舊能夠保持著那一副冷然的態度,果然是不比尋常。
「我阿姐不會再見你,你既然拿到了想要的便離開
傾灕緊盯著兩人看去,本是無風之夜,卻是驀地升起一陣冷意,那立在一旁的羽王沒在言語,只是袖手一揮,眨眼間便是在手中化出一把羽扇,遞到雲夫人面前,「幫我交到雲曦手中
話落,羽王陛下一個轉身,瞬間便贏身形一閃,融入夜色之中。
對面的女子看著那落到手中羽扇,眉頭皺了皺,將視線定在身側的湖水之中,手臂一抬,夜色中,只听得啪的一聲,本是平靜無波的湖面之上,頓時升起一抹漣漪。
傾灕伸手的手臂還僵在半空,本是想要去將那羽扇接住,卻是竄身到了跟前,才曉得自己在此境乃是無形般的存在,夢境恍然,傾灕看著那落入湖中的羽扇,只覺得甚為可惜,羽王陛下與雲夫人阿姐的一段情,恐怕就要葬送在這一刻了。
傾灕本不是什麼太愛傷感之人,卻是看著此情,心中不免也生出了幾分哀愁。
至于那雲夫人口中所說的事情傾灕無從查證,唯有跟著這夢境的腳步一步步看過去,雖是如此,她卻是也看出了個大概,模到了些許的門道。
此事想來是,羽王陛下想要得到這雲家的某樣東西,許是因此便接近了雲夫人的阿姐,那個叫做雲曦的紅衣美人,最後想來是因為羽王陛下拿到了想要的,卻是不小心傷到了美人的心,因此下才有面前的這一幕。
傾灕覺得自己將這事情分析的頗為透徹,那心上的傷感之色卻是越發的濃了起來。
遙看著雲夫人將那羽扇丟進湖里之後便是轉身走了,傾灕本是打算跟上去繼續看看,卻是才邁步向前,那面前的景致眨眼間便是又換了一換。
……
「傾灕已經失蹤這麼久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告訴我?」雲天皇宮正殿之上,長孫墨炎看著跪在下首的一眾暗衛,臉上的怒意洶涌,若不是他之前留意到些許不對,他們這是還要瞞著他到什麼時候?
袁成跪在下首靠前的位置,臉色有些難看的看了眼身側的明城,那一副樣子似在詢問自己主子如此生氣可是會傷到身子?
明城會意後,一個眼神掃過,那意思明白得很,此時還有精力坐在這里訓他們,想來就不會有什麼大事,況且他這個師佷的身體一向很好,遠比他預計的要好的多,此時不過是一時怒氣無處發泄罷了,等到他發泄夠了,自然就好了。
「屬下已經全力去尋袁成一顆心放下,自然曉得此時自家主子怒火升起,唯今只有受著便是對了。
扶著扶手的五指緊了緊,長孫墨炎臉色陰沉的有些駭人,「去尋?這麼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到底是傾灕她被人藏的太好,還是你們皆是一群廢物猛地從座上起身,長孫墨炎幾步從高座上下來,轉眼間已經到了袁成的跟前,「那個女人那里可是問出什麼了?」
袁成听言身子顫了顫,這才想起之前被他抓回的雲劭言,恍然間才想到,此女子心懷不軌,許是與傾灕的失蹤有所關系,這才道︰「屬下這便去
之前因為顧及到自家主子的身子還未有多少起色,便是將這事耽擱了下來,現在想來卻是是他疏忽了,袁成話落便是等著長孫墨炎開口。
「隨我一同去
袁成感覺到頭頂之上一道冷聲響起,瞬間便是起身,跟子啊怎麼使用身後直接朝著那關押雲劭言的大牢而去。
明城站在殿中,眉頭皺了皺,輕嘆一聲後,便是轉身走出殿外,朝著偏殿走去,此時還是先把著一些受著傷的,中著毒的都醫治好才是正事,至于傾灕那邊,不是他不擔心,卻是他總覺得那丫頭一向精明的很,絕對不會讓自己吃了大虧,至于她被帶到了何處,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回來,明城估模著小松離開的時日,想來說不準此時傾灕的人已經被那幽魂找到了。
轉身邁進到偏殿之中,明城回身望了眼天色,天邊已然隱隱的泛著白光,想來他一副老骨頭,一夜未睡當真是有些熬不住了。
……
涼風送爽,夏意蔓延。
溫熱的空氣之中夾雜著陣陣的花香之氣。
這日上,山莊內紅綢高掛,滿是喜慶之氣,大大小小的物件擺設幾乎就要將山莊的角落堆滿。
傾灕看了眼頭頂上的烈日,沒甚精神的站在院子里,遙遙的看著那一旁的喜房里坐著的新娘子。
雲曦出嫁了,不過嫁的不是羽王。
傾灕覺得她是有些先見之明的,畢竟兩個人之間經過之前的事情,若是真的又走到一起去了,那才是真真的讓人琢磨不透。
挑了個人少的時候,傾灕以手遮著太陽,腳下快步一閃,便是混進了喜房里,彼時那幫著梳洗打扮的侍女正巧都走了出去,傾灕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面前的女子,紅色的喜帕還未蓋在頭上,那那一雙眉眼映入傾灕眼中,驚艷之色已然沒有太多,畢竟不是第一眼見到,卻是這一次傾灕竟是隱約的感覺到了絲絲的親切之感。
晃了晃頭,傾灕覺得莫不是她自己將這夢境做/的太累,以至于生出了如此的錯覺?
眼前光景流逝,不過瞬間,便已然是入夜時分。
傾灕一直與雲曦待在一起,也不曉得這雲曦要嫁的究竟是何人,好在她對于此事不甚好奇,既然作為一個旁觀之人,就要有旁觀的覺悟,傾灕覺得她自己此時便是一個很有覺悟的人,因為她在這之中不曾搗過亂,也不曾插手什麼。
紅燭燃起,門外那侍候的侍女攙著一人走進。
傾灕明顯感覺到那坐在床角的女子身子輕微的顫了顫,連帶著那握著帕子的五指也緊了緊。
朝後退了幾步,傾灕伸手拍了拍腦袋,一面想著要這個夢境快些到頭,另一面卻是想要看看這兩人的結局到底如何。
附在頭頂的喜帕被人掀起,卻是在同一時刻,那坐在床上的女子手腕一動,一把袖箭已經直直的抵在了面前男子的脖子上。
傾灕看著不過瞬間就發生的變故,頓時從坐上一躍而起,恨不得沖過去看個仔細,誠然她此時離得也不算遠。
那被利箭抵著脖子的男子,見此竟是絲毫未動,因為背對著傾灕的方向,因此下傾灕自然也就看不到那男子的表情神色。
「不想死的話就別動,別出聲雲曦將頭微微揚起,那抵在男子頸上的手緊了緊,箭尖刺入男子的皮肉之中,緩緩的滲出幾滴血珠。
傾灕本以為面前的男子應當是被這陣仗嚇傻了,想來也是任誰會想到在洞房里被自己的妻子拿劍指著,如此一來,傾灕倒是暗暗地為這位倒霉的男子同情了一把。
然則,傾灕這把同情淚還沒來得及灑下,那對面的情況卻是驀地又起了變化。
只見得那男子緩緩地伸出手來,附到雲曦的耳邊,用著一抹熟悉的聲音開口道︰「雲曦,我回來了
傾灕料想不到羽王陛下會在此時出現在這里,她相信就連著整個雲家都不會想到,他們為雲曦精心挑選的夫君,既然會是他們最不想要的。
傾灕一面感嘆著羽王陛下這衣服喬裝的功底十足,想來是做足了功夫,才沒有被人發現,現在人已經娶了,雲家已然嫁了,如此看到倒是又要有一場好戲上演。
話音落下,傾灕明顯看到面前的女子身子一顫,那握著袖箭的手掌也抖了一抖,刺入皮肉之中的箭頭被緩緩拔出,鮮紅的血珠有傷口處涌出,雲曦頓時一驚,轉身就要去尋傷藥過來,卻是腳下才一動作,猛地便被人拉住手臂。
羽王陛下伸出手來,已然不去在意那脖頸上的小傷,直接拉住雲曦的手臂,而後向後一拉,驀地將人拉近懷里,手臂環上雲曦的腰間,順帶將下頜抵在雲曦的頸窩,輕聲道︰「哪都不用去,在這里就好感覺到懷中之人輕微的顫抖,又道,「可是害怕了?」
雲曦偏著臉,沒有說話,卻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對于懷中之人的表現似乎還算滿意,羽王陛下騰出一只手來,將雲曦的下頜抬起,正對上自己的一雙眸子,「以後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
臉上終是泛出了些許的笑意,傾灕在房中看了雲曦一日,也陪了她一日,方才這一笑,乃是她今日里唯一一個表情,看著那一副笑容掛在臉上,傾灕便是也跟著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傾灕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卻是此時她只是覺得心里是暖的。
夜色正好,夏夜暖風輕浮,盼著花草的香氣彌漫開來。
傾灕這邊看著正抱在一起的兩人,卻是不過眨眼間,那眼前的一切已然又換了一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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