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三匹快馬由東急速奔向聯軍大營。
外圍斥候攔住道路,三百步外斥候手持弓箭大聲詢問︰「什麼人!」
騎士勒住馬匹大聲呼喊︰「我是土默特人漢部隸屬騎兵,有緊急軍情!」
這里是車陳汗的營區,斥候大聲回復︰往北十里路是土默特人的營區。「
「多謝!「聲調逐漸遠去,馬上騎士沒耽誤一點時間。
白日的惡戰讓勞累的士卒都能睡個好覺,蒙古大營內鼾聲如雷。騎士在土默特崗哨的帶領下直奔漢騎營區,借著火把亮光,守門的兵士看的清楚,來的人年紀輕輕,正是漢寨主管宗茂。
「宗主管來了?「士卒彎腰行禮。宗茂和逢勤是翟哲的左右臂膀,一人在軍中,一人管雜務,連漢部元老見面也客客氣氣。
「大人歇息了嗎?「守門的士卒哪里知道翟哲的安歇習慣。
「你速去稟告逢勤,鮑廣也行,就說我要見大人。「沒有人出營接引,宗茂無法進入。
「遵命。」守門士卒匆匆離去。
片刻之後,體型瘦小的逢勤從營內快步走出,雙眼通紅,一看便知才被從睡夢中叫醒。
「我要見大汗!」翟哲立在馬上,手中長槍微點。
衛兵不知發生何事,眼見漢部人馬來意不善,一路小跑奔向中軍帳。漢騎一場的舉動讓外圍的土默特人驚訝,營區內響起小聲吵鬧,格日勒圖駐守離大門不遠,听見外圍喧嘩走出營帳查看,見到眼前情形催馬從闖出來大喝︰「翟哲,你想干什麼?」
翟哲下馬行禮,說︰「我要見大汗,事情緊急。」
格日勒圖稍心安,將他迎入營區責備︰「你怎敢如此冒犯,隨我來。」
俄木布汗才在驚慌中穿好衣服,見格日勒圖引翟哲進來才一**坐下來,呵斥道︰「翟千戶你半夜不睡覺發什麼瘋,不知將士明早還要血戰嗎?」
「不需明早,就在此時。」翟哲說完話,將手中信件遞過去。
俄木布汗伸手接過,看完後呼吸急促。
翟哲跪倒在地,說︰「請大汗告知蒙古諸汗,連夜擊敗多爾袞,我願率先出戰。」
「土默特怎麼辦?」俄木布汗口中喃喃,忽然將信件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呼喊︰「土默特怎麼辦?」
「歸化丟了還可以奪回來,只有擊敗女真,曾經那樣艱難的日子都渡過了,大汗還有什麼擔心的嗎?」翟哲泣血相勸。
俄木布汗當然不會說正是因為當年被察哈爾逼迫如喪家之犬,嘗盡了苦難,他才愈發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當年他敢信任翟哲是他沒什麼可失去的,現在打不一樣了。
等待半天無語,翟哲不敢再耽誤,逼迫道︰「大汗若是不願意,末將當隨其他諸汗發兵!」
「你敢?」俄木布汗眼瞪如銅鈴。
翟哲跪地,雙手按在軟綿綿的地毯上,輕聲說︰「一刻鐘後,小人的親兵將會給諸汗送信!」
連一旁的格日勒圖都變了顏色,漢部從此將不再完全屬從土默特人。從俄木布汗在黃河邊將翟哲扣在營中起,隔閡再不可能彌補,雙發立場差異無法調和。這是遲到的決裂,若不是磨難大戰,漢部其實早已里去了。
若是讓翟哲將這個消息散布給諸汗,俄木布汗將無法再面對蒙古諸部,他恨恨起身指著翟哲的頭罵道︰「背叛!忘恩負義!」語無倫次。
翟哲站起身來,面色平靜說︰「末將對大汗之心天地為鑒!」
土默特信使奔向各營,究竟是發兵還是放棄將由諸汗決定。翟哲立馬橫槍,四千騎兵整裝待發。
小半個時辰後,八萬蒙古大營炸開了鍋,蒙古騎兵高舉火把沖向黑暗中的草坡。
翟哲挺槍沖在最前線,漢騎扔出火藥包爆炸的閃光中是一張張疲憊的表情。如果焦淵博的消息準確,他們還有兩天的時間。
夜深。
歸化城東南三十里處二十多座帳篷靜立,那是烏蘭公主的駐地,俄木布汗命她留守土默川,將斥候散布在東方。雖然從沒有人提及,所有的蒙古人心頭都壓了一塊巨石,漠南鬧得翻天覆地,千里外的遼東真的一無所知嗎?
土默特牧民早已遵循俄木布汗的命令前往北方草原游牧,只有漢人還留在涼城和土默川,再過一個月,粟米就要成熟了,沒人願意放棄將要到手的糧食。
突然間,沉寂無聲的營地燈火通明,惶急的騎兵手持火把四散而奔。
烏蘭公主翻身跨上棗紅馬,緊咬殷紅的嘴唇,臉上的五官聚集在一起,讓那張俏麗的臉看起來無比糾結。
「讓漢人連夜人山,帶上他們所有的家當,逃越遠越好!」扔下這句話後,棗紅馬奔向歸化。
半個時辰後,歸化點燃了無數的火把,騎兵在吵鬧中往西而去,女真俘虜們被繩索綁成一長串夾雜眾軍中。騎士們暴躁的揮動皮鞭,只要腳下有一點猶豫,女真人的臉上就會多出一道血痕。
往西是蒙古聯軍大營。
一夜不停,天色將明時,烏蘭公主就听見了遠方傳來的爆炸聲,那是漢人的火藥。
「駕!」
棗紅馬在黑暗中留下一道暗影,丟後的騎兵率先奔向戰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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