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耳不聰,無目不明。
失去了額如卓的岳托局促在歸化城南,斷絕了消息來源。女真人善戰,但若是說追蹤查探遠不如常年在草原游牧的蒙古人。
俄木布汗終于敢放心大膽和漠北蒙古聯絡了。
歸化城北兩百里處,幾十座帳篷隱藏在一片山坡下,四周數千騎兵戒備森嚴。
大帳內聚集了蒙古所有的重要人物︰漠北三汗,俄木布汗和察哈爾特使。
多爾袞大軍威逼下,額哲命特使哈爾巴拉連夜奔波往漠北求援,幾番商議後才知道土默特部也有對抗女真之心,車臣汗提議將會談的地點選在歸化附近。
林丹汗死後,蒙古各部並不將察哈爾當回事,額哲在各位大汗眼里不過是個毛頭小伙子。但宗主國特使來求援,各人的姿態還是要做足的。土謝圖汗對察哈爾的認同度高,車臣汗又和土默特部有算盤,漠北三汗有兩人同意結盟共抗女真,扎薩克圖汗順水推舟,促成了此次聚會。
到漠北半個月,救援一直沒有定論,哈爾巴拉心焦,近乎用乞求的語氣懇請帳中各位大汗︰「多爾袞已經將大汗逼至絕境,若各位再不出兵,察哈爾就完了。」
土謝圖汗連連點頭,他憚度各位也都知道,不需多說。
「各位汗王準備何時發兵漠西?」哈爾巴拉打蛇棍順勢纏上,離開之前額哲暗中交代,若是漠北三汗不發兵,他將率部投降,這是察哈爾人最後的機會。
車臣汗的眼光轉向俄木布汗。
俄木布汗將和翟哲商量的計劃又細細回顧了一遍,開口說︰「蒙古同出一源,我們必會救助察哈爾,但不在漠西。」
眾人臉露驚色,靜候下文。
察哈爾和土默特的仇怨眾人皆知,連俄木布汗也能拋棄前嫌,哈爾巴拉心中感動,想听听他究竟有何等妙策。
俄木布汗從懷中取出一份地圖擺在眾人面前,指點說︰「女真大軍所需糧草全由歸化所發,只需斷了糧道,女真大軍必不戰自亂。」
「好計策!」一直沉默不語的扎薩克圖汗也忍不住開口贊嘆。
俄木布朝他點點頭,繼續說︰「據我所察,女真運糧隊每十天經河套草原往漠西行走一次。只需幾千騎兵潛入河套就可以斷其糧道。」
帳篷中一片贊嘆之聲。
俄木布汗忍住興奮接著說︰「諸位可假裝派兵進犯歸化,我將土默特騎兵盡數招至歸化城北,留下空虛之地。女真人的糧倉在歸化西南八十里處,我會派人引路,只需再攻下這片糧倉,多爾袞大軍在漠南將完全失去補給。」
「女真戰力強悍,蒙古諸部只能同心協力方才有取勝之機。各位要知道,千萬不可再放多爾袞大軍回到歸化,否則不但土默特部將不復存在,各位離滅亡也將不遠。」俄木布汗語氣急促,轉首對哈爾巴拉說︰「河套糧道一斷,多爾袞必然慌亂,請察哈爾部死命纏住多爾袞,讓其不能迅速東歸。」
他伸手在帳中劃了一個大圓圈,說︰「我們將合兵在黃河君子津渡口堵擊多爾袞的大軍,只要不讓其順利渡過黃河,不到十日糧絕,大軍不戰自亂。如此東西互擊,可盡殲滅多爾袞這三萬人,如此一來女真國力大損,可保蒙古各部平安。」
這麼多話,俄木布汗一氣呵成,說完之後,臉色微漲,胸口起伏。
大帳內鴉雀無聲,各人在細看地圖,回顧俄木布汗所說。
「好毒的計策!」車臣汗率先反應過來,張狂大笑,拍打雙手說︰「這肯定不是你想出來的。蒙古人想不出來這樣的計策。」
俄木布汗抿了抿嘴唇,並不接話。
哈爾巴拉臉上陰晴不定,咬牙說︰「就依此計行事,我在漠西等你們的消息。」
俄木布汗叮囑道︰「你無需等待,漠西漠南相距僅千里,消息傳遞不便,只要多爾袞大軍有撤退的跡象,切記不可放過,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將在河套草原會師。「
帳中諸人震驚之余毫無異議,特使及諸汗又商定細節,會談結束後已經是深夜。
眾人都無心久留,當夜各自散去。
今年不是旱年,草原的雨季剛剛過去,黃河的水翻滾,土色的波濤讓人望而生畏。君子津渡口已被女真人征用,他們多不習水性,只有在君子津渡口這樣水面平緩的地方才能安心的渡河。
天氣炎熱,只有夜晚才能帶來一絲清涼。在黑暗的掩蓋下,托克托草原黃河沿線或見小船,或見騎兵,漢寨人馬正在小心測量各處水勢,以看何處可容兵馬渡過。黃河沿線將是決戰之所,事關重大,翟哲不敢有絲毫懈怠。
六月初,漢寨前,翟哲正在給蕭之言餞行。
「你們今夜過河,直奔河套黃河北岸,土謝圖汗的三千騎兵會在那里渡河,後日將有一只運糧隊從君子津渡河往河套,要等待他們到達西岸的時候再動手,務必不能讓一人逃月兌!」
蕭之言捋了捋披散的長發,拍打胸口說︰「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說︰「我會讓他們像額如卓一樣,一個也逃不出來。」幾年草原的游斗,讓他將擅長的的輕騎戰術發揮的淋灕盡致,翟哲的每一步謀劃都讓他佔得先機,戰斗中更是如魚得水。漢部中真正能千里馳騁,決戰敵後的只有他這一支騎兵。
「那些糧草都將歸土謝圖汗所有,你不必和他爭,當然他們也將是襲擊的主力,你只要監控戰場即可。」
翟哲詳細講述各部的達成的協議,以免蕭之言犯了忌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漠北三汗不可能白白發兵,他在最擔心就是漠北蒙古在和女真大軍的交戰中不能盡心盡力,畢竟女真沒給他們生死存亡的威脅。
蕭之言點頭,翻身上馬。
翟哲邁出走到近處,伸出右手,蕭之言彎腰,兩只右手緊握後松開。
「交給你了!」
「知道!」蕭之言稍稍收斂了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那看起來才像一個真正出戰的將軍。四年前他和翟哲離開張家口草原,四年後借助微弱漢部之力能撬動草原大戰,這一輩子能這麼風光一次,即便戰死也值得了。
眼見輕騎在視線中消失遠去,翟哲也翻身上了大黑馬。
大幕終將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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