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軍營中氣氛沉悶,今日一戰慘烈,女真人雖然已經退去,留給漠北蒙古人的印象再難磨滅。
尸體全被女真人部扔進了黃河,漠北人死將士的尸首也無法收集,士氣低落。
深夜,一列騎兵高舉火把簇擁扎薩克圖汗來到土謝圖汗的營區。
雖然同在漠北,因為信奉教派的不同,平日里他們的關系不算親熱。
土謝圖汗知道他為何來找自己,將其迎入後屏退帳中衛士。
兩人對坐,還是札薩克圖汗先開口,直接問︰「你覺得這場戰爭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
土謝圖汗沉吟不語。
「漠北廣袤直通極寒之地,荒涼窮困,女真人定居在遼東,若我們不去惹他們,女真人絕對不會對寒冷的草原感興趣。如今已經救出了察哈爾部落,你我何必要為那兩個人在此血戰。我部落中的勇士只為我的部落流血!」
扎薩克圖今日被車臣汗嗆得發悶,說出這些話才感覺心情舒暢。他不相信土謝圖汗願意見到車臣汗和土默特人聯姻成功,漠北不需要一個強大的阿魯喀爾喀。
土謝圖汗背手起身走了幾步,一看便是心中猶豫之極,半晌後方說︰「都已經動手了,開弓焉有回頭箭,如果真能殲滅多爾袞的大軍對我蒙古也是大有裨益!」
扎薩克圖汗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復,神色尷尬,說︰「削弱了女真人,也會削弱我們!」
土謝圖汗緊皺眉頭,說︰「不錯,明日再戰該他們出力了!」這世界誰也不是傻子。
夜晚中的黃河水聲潺潺。
對岸的兵營中也一夜不寧。
多爾袞親自巡視歸來的勇士,那些都是兩白旗的精銳,每戰死一人都會讓他心痛不已,他只能選出最能戰之士,方能在對岸頂住對蒙古人的沖擊。
次日東方才露白,黃河中戰船穿梭,岸邊巡邏的蒙古斥候很快發現動靜,急速稟告兩汗。
兩千多女真人去而復返,像昨日一樣登岸。
土謝圖汗和札薩克圖汗各率騎兵壓境,但都很默契的不急于出擊。騎射手一直在外圍騷擾,不疼不癢的的觀望中讓女真人在岸邊從容的布置好鐵蒺藜陣。
信使奔向君子津渡口的大營。
多爾袞站在黃河中的船頭,目視車臣汗碟騎馳援而來。
得到兩汗告急,車臣汗調集來五千鐵騎。
等到了戰場,眼前的形勢讓他暴跳如雷,三萬騎兵的注視下,兩千多女真人在從容不迫的修建防御工事,鐵蒺藜陣布置到四五里之外。
「你們為什麼不動手?」車臣汗策馬沖到扎薩克圖汗和土謝圖汗面前,咆哮質問。
女真只有兩千多人過河,三萬騎兵駐守的大營也向他求援,駐守此地還有什麼意義,三萬斥候嗎?
兩汗相互對視,都避開車臣汗的目光,這個盟主滿足了車臣汗的虛榮心,但在他們眼里算不了什麼。
車臣汗調轉馬頭,朝自己的騎兵下令︰「出擊!」
土謝圖汗忍不住提醒︰「地面有鐵蒺藜。」
車臣汗的身影頓了頓,命騎兵暫緩行動。
只有清理地面碟蒺藜,才能發揮騎兵的優勢。
女真步弓手散布在鐵蒺藜陣中,利用弓箭射程的優勢阻擊蒙古人。阿魯喀爾喀的騎射手像馬蜂一樣盤旋在周邊,掩護步卒清理地面。
車臣汗仔細觀察女真人的防御圈,方圓兩里多碟蒺藜陣和一般高聳的超長槍讓他不敢命騎兵沖鋒。
該死的土謝圖汗和扎薩克圖汗!
怎麼會讓女真人將這里碟蒺藜陣布置的如此之大。
流箭四飛,不時有人倒在血泊中。
半個時辰後,鐵蒺藜被清除了一半,後列的蒙古騎兵排好隊列,躍躍欲試。
黃河當中,多爾袞下令︰「戰船靠岸,吹撤退令!」
百只戰船飛速靠岸,听見號角聲的女真人丟下陣地逃往黃河。
車臣汗怎肯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女真人逃走,他正要給土謝圖汗和扎薩克圖汗示範如何去擊潰女真人。
傳令兵大聲呼喊︰「!」
騎兵隊冒著地面碟蒺藜的風險加速,清理地面的步卒讓開開道路。
女真人加緊登船,步伐迅捷,從一開始他們今天就沒準備打這一仗。
「突擊!」車臣汗怒吼,地面碟蒺藜還沒有清理干淨。
幾乎在同時,多爾袞也下令︰「開船!」少數沒來得及上船的士卒直接跳入水中,游在戰船之後。
數千輕騎沖向河水,前列戰馬踩中地面碟蒺藜,負痛倒地,後列的騎士控馬繞開避免踐踏。
留守阻擊的三百女真騎兵見戰船都已離岸,調轉馬頭沖向黃河,背後長箭飛舞,不時有人落馬。不少人駕馬躍入黃河,隨後丟下戰馬潛入翻滾的河水。
岸邊騎射手萬箭齊發,戰船頭女真人手持盾牌防御,水面有人中箭被浪濤卷走。
「多爾袞,敢上岸一戰!」車臣汗催馬到岸邊朝河中的戰船嘶吼。
多爾袞理也不理,轉首進了船艙。
岸邊留下了兩百多具女真人的尸體,蒙古人也損失了一百多人。
土謝圖汗和扎薩克圖汗在原地觀望,神色尷尬。
車臣汗在岸邊巡視了一周,返回後神態倨傲,說︰「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再困他們五六日,女真人不戰自亂。打敗多爾袞,有你們的好處。」他不敢過度責怪兩汗,但話語中很不客氣。
「下次女真人過河超過五千人馬再向我求援。多爾袞狡詐,難保不會聲東擊西。這兩天君子津渡口也不太平,女真人在黃河中進出頻繁,我和土默特人也很緊張。」
車臣汗的不滿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阿魯喀爾喀的騎兵離去,土謝圖汗和扎薩克圖汗也各率部返營。
隨後的幾日,女真人都一直在黃河邊鬧騰,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女真人多次從黃河北側登岸,也偶爾從君子津渡口進軍,但從規模成功登陸過。
五日後,亥時時分。
多爾袞的大營內燭火幽暗。
連日折騰,讓多爾袞也消瘦了幾分,臉頰邊胡茬亂生,面容憔悴。
一個黑衣人被衛士帶入,正是幾日前從古祿格營中逃出來的漢人丁昌。
多爾袞努力擠出面容,問︰「漢人,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丁昌跪地行禮,說︰「旗主能用到奴才,是奴才的榮幸。」
此行吉凶難測,岳托既然將丁昌放在如此重要的地方,那一定是心月復忠心之人。多爾袞知道如何讓此人效忠,說︰「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可保岳托無憂。」
丁昌果然再叩頭謝恩,說︰「請主子明示。」
「你今夜過河面見扎薩克圖汗,就說我大金無意和漠北蒙古為敵,直言車臣汗和俄木布汗在利用他們。」
丁昌遲疑,問︰「他們能相信我嗎?」
「你如實告訴他們土默特部多數人都已歸順了女真,交代出古祿格的名字,將你知道的一起都說出來。」
「那不是出賣了他。」
「不說實話騙不過他們,也許形勢不像想象中那麼糟糕。」多爾袞臉色凝重。
今夜就要過河!女真人等不起,過了明日,士卒將要殺馬充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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