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進來時,左手拎著一瓶迎春酒。炮兒跟在後頭,顯得很沉默。
這些都是她的枕邊人,即使沒上過她的床,那也有老幾年的相熟了。所以,一眼見這會兒進來的她……感覺不一樣!
人人心中頓時存疑竇,不過誰也沒吭聲。她看見敏書了,敏書還在籠子里。這要以往,蔣大小老早叫起來了,這會兒,百八十代的「公主魂」攪合著她的佛氣,叫不出來,悲憫心倒是瀉出來源遠流長……
她走過去蹲下來一手伸進去握住敏書的手,「我覺得你是。」好小聲。
敏書緩緩睜開眼,頭靠在籠邊,微笑,很寵愛,「是什麼,」
蔣大小一笑,就是那個曾在空曠舞室光著張著腿任他素描的小丫頭,「是我的唄。」然後松開手,起身,姿態優雅,卻也夠干脆。男人們盯著她,更多迷惑,看她搞什麼。
嗯,她搞什麼,她不過是每人杯子里給您們斟上她拿進來的迎春酒,敏書也沒落下,邊倒酒邊說,
「剛才在外頭竟然看見有賣這酒的,我爹以前最饞這口。」
「這酒後勁兒足。」俊甫微笑說,
大小撓撓腦袋,「所以我兌了點水。」又是那副沒著沒落的憨樣兒,這下,男人們稍許放下心,剛才那一眼望見的「不同尋常」可能跟這酒叫她想起她爹有關。好吧,接下來,她果真圍繞著她爹扯上了,
「我爹那會兒收破爛也收過好東西哩,」她捻一片蘆筍放進炮兒碗里,自己也吃了一片兒,不知怎滴,你就是覺得這時候的她特雅,拿筷子的模樣都琢磨得出貴氣。
「瓷枕頭,白地,醬油色圖案,花草。我爹說是宋朝的,我說你咋知道,怎麼不是別的朝代的,他罵我,說,你怎麼知道是馬不是驢?你怎麼知道是小J巴兒不是小閨女?我當時不明白,現在明白點兒了。」
「明白什麼,」美堂也溫柔笑問,
「他說是啥就是啥唄。」憨莽的一塌糊涂,男人們笑起來。
是的,蔣大小就是這麼個味兒,她如果放松下來能叫你也放松下來,能叫周遭一切都放松下來,這並不是所有女孩兒能給人帶來的。賈思敏也捻了一片兒她捻過的蘆筍放進嘴里,心中篤定,這孩子絕不能輕易放手!你看她把這伙大妖孽迷瞪的……王牌啊。
「最後賣了多少,」俊童見她愛吃蘆筍,默默把那盤兒端到她跟前。敏之看一眼蘆筍看一眼俊童,又扭頭問她,
她橫向豎起一個「槍」狀,「八十。我爹當晚喝的就是這種迎春酒,我也沾了一個杯底。他當時就兌了水。」
好吧,觀音姐姐坐一旁,真真兒佩服這小畜生的機靈!
按現在人「營銷觀」來看,她這就叫做會「情感投資」。你想,這孩子冷不丁拎進來一壺酒,滿上,這些個人精們不見得都買賬,比如賈思敏,他對她可非臣服,必定防備。
啊呸,她那酒里兌了水啊?明明她剛去廁所憋出一泡尿兌了進去……她出來還撩他︰菩薩,你要不要喝點兒,我尿的很清淡呢……
嘖嘖,「情感投資」見效了,
首先,她的「第一擁躉」鄂敏之最先「捧場」,喝了一口,估計不對味兒,敏之沒作聲就是。
俊童也喝了一口,依這爺們兒的好性兒,也是個不得作聲滴,
沒想,籠中敏書無他求無話語抿了一口,喝後輕咳。
就剩最難搞的兩個,她下了「狠手」,
無辜呆氣地望著俊甫和賈思敏,「嘗嘗呀,」這就是赤果果的「逼」,怎麼,你們這個面子都不給?
俊甫淡笑地端起酒杯,「我怎麼覺著你從進來就……」笑笑,算了,還是喝了,
敏之一旁譏誚輕哼,矛盾的是,他明明一副靦腆小清秀的樣子,「她灌我毒酒我都喝。」
言外之意,這里誰看不出她在「感情投資」就為灌他們這口酒?
唯剩賈思敏了,
且不談跟她親不親,是否也看出端倪,就說這人本性吧,就是挑剔就是不近酒!
妮子說話了,她捏住炮炮的手,憂慮地看著炮炮,「當初跳槽是對的……」壞不壞!
賈思敏蹙眉抿了一口,心中暗恨︰死小女子,你如今做大王了……
卻,真就那麼一瞬的事兒!
就在賈思敏抿完這一口,妮子還捏著炮炮的手呢,所以感覺尤為明顯,炮兒菩薩的神佛暖意直往外冒,身子骨卻著實在漸漸虛化!
與此同時,又逆天又驚喜一幕出現鳥!
若那似水流年的沙化朦朧,
敏之、俊甫、俊童、還有籠中敏書,漸漸全褪漾成明黃沙礫,緩緩成字形,
敏之,咪。對餓鬼除餓渴之苦。
俊甫,嘛。對非天(即阿修羅)除爭執之苦。
俊童,呢。對世人除生老病死之苦。
敏書,吽。對地獄除凍灼之苦。
最有意思是賈思敏,他沙礫間就在人形與字形中漸變,卻始終過渡不到字形上來。他是「叭」,對畜生除役使之苦。
唯獨徐美堂依舊人形,不過他已然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找到了找到了,除來兒貴,余下這五個一個不落,小黃螳螂當然欣喜,
她扭頭看向觀音姐姐,拇指卻抬起指向賈思敏,「他怎麼這樣?」
水漾觀音淡靜答道,「你未與他苟合過。」小黃螳螂了然,想起來來兒貴那次也是苟合之後,他變成字形。
觀音姐姐也有了然,他看著的是趴在桌上的徐美堂,仿若自語,
「這就對了,陳程與徐美堂從接觸你就待你好,在他們身上都找不到怨氣。六字真言棄你而去,必定怨氣沖天,怎會接觸你就待你好?一定是百般不喜,甚至磨折……」
蔣大小看著那五個冤家,嘆氣,這一世算叫你們玩足味兒了,不僅欺我身還欺我心意,該收回你們了不是……卻,才這樣想啊,收了你們……嗖!莫說大小完全沒防備,觀音姐姐更是絲毫想不到!
「嘛呢咪吽」四字突然直接向他們這邊沖撞而來,卻非大小,而是悍然藏進了菩薩體內?!叭字因著一會兒人形一會兒字形沖不進來,就貼在菩薩背後像個閃爍的廣告牌!又滑稽又悲催。
好嘛,這一「逆佛」徹底把一菩薩一佛物震懵麻了,
這是哪出兒?!
(終于上來了,今天這重要一更,不更我還真不痛快,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