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內部一間燈光略顯幽暗的小酒吧里，曲揚和秦煙相對而坐。
北藥集團的高層剛剛離去，秦煙作為雙方會面的中間人，在曲揚和北藥商議具體內容的時候采取了回避的態度，因此並不知道雙方商量了什麼，心里非常好奇。
「曲揚，快告訴姐姐你們談了什麼？怎麼我看尚總的表情很奇怪，既不像生氣也不像高興。」
秦煙有個當省長的老爹，各種身居高位的官員見了不少，自認看人還是很準的，一般人臉上的表情稍稍露出一點，她就能將這人的想法猜個大概。
不過之前尚武格和那位副總江海在離去時，表情都很怪異，秦煙無論如何也看不透兩人是什麼意思。
曲揚賣關子的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哼。」秦煙真是氣壞了，這混蛋敢和她打啞迷。
不是曲揚不想說，而是跟尚武格之間根本沒有談任何東西，他見了北藥的高層後，直接舀出丹藥交給對方，並讓對方舀回去對藥物成分和作用進行化驗，整個過程就這麼簡單。
……
一輛黑色奔馳向著明浮市某實驗室快速行駛著。
「尚總，這位曲先生不是逗咱們玩吧。」江海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他在商海打拼了十幾年，見過各位各樣的談判場合。
雙方見面前，江海猜測那位曲先生肯定是掌握了治療某種疾病的藥物，想要將藥方賣給北藥，或者干脆是雙方合作，江海也做好了跟這位曲先生談判的準備。
可事情的發展實在怪異的很，任是江海經歷過不少大場面，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次，那位曲先生二話不說，將一只普通的小玻璃瓶交給二人，只說讓他們回去檢驗一下。
興師動眾來到明浮就為了見見神秘的曲先生，結果雙方見面的時間前後不超過三分鐘，這恐怕是生意場上最短的會面記錄了。
尚武格為人更沉穩，也在思考著曲揚的用意，只是怎麼想也猜不透。
「先去實驗室把藥物檢驗一下，答案應該在這里面。」
……
曲揚沒有在明浮市過夜，當天下午跟秦煙吃了頓飯表示感謝，隨後開車回了縣里，到縣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第二天一早，于玲走進辦公室︰「主任，有什麼吩咐。」
「小玲，我記得你是涌泉鎮人吧。」
于玲嘻嘻一笑︰「領導記性真好。」
「少拍馬屁，我現在交待你個事情，今天不用上班了，回你們鎮上去。」
于玲神色一變，驚慌道︰「主任，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曲揚知道對方肯定是誤會了，擺了擺手︰「不用多想，我是讓你回鎮里打听一下，如果縣里要組織規模種植中藥材，下面的群眾是什麼態度。」
「嚇死我了。」于玲拍拍不算大的胸脯，又驚訝道，「主任，縣里要組織大面積種植中藥材嗎？」
「這是我的個人想法，回去後最好讓你的父母出面，千萬不要鬧的沸沸揚揚。」
曲揚也有自己的考慮，要是于玲回去後大張旗鼓的尋問群眾意見，萬一有些較真的人跑來縣里打听情況，而縣里又完全不知情，別人通過于玲很容易就能查到他身上，光是一個散布謠言的帽子扣下來，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縣里有那麼一些人是恨不得他立即滾出西源。
于玲出去不久，梁小明點頭哈腰的走了進來。
「主任，我有件事要向您匯報一下。」
眼前的梁小明就是典型的馬屁精一個，上次王超明到西源縣調研，出主意訂做錦旗掛到牆上的家伙就是他。
「小梁啊，有什麼事就說吧。」梁小明三十歲出頭，被曲揚這樣喊沒有絲毫的不痛快，反而顯的十分高興，領導這麼喊代表兩人關系親近，高興還來不及呢。
「主任，您這幾天工作辛苦了，我……」
「挑重要的說。」曲揚臉一沉，他很反感下屬匯報工作時天馬行空，繞來繞去的就是不說重點，他要不提醒一下，估計這梁小明說上半個小時都未必說到重點。
梁小明一驚，怎麼就忘了這個年輕領導的做事風格呢，以前向黃維匯報工作的時候，他都是先歌功頌德一番才說正事，在曲怕面前完全行不通。
「是，是……」梁小明抹了把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冷汗。
「昨晚我和岳父在外面吃飯看到黃主任了，他和咱們縣造金光紙廠的老總金光在一起，我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感覺有問題，就跑到他們吃飯的包間外面偷听了一陣子，隱約听到金光今天要來咱們扶貧辦申請一筆補貼資金，黃主任會以生病的借口不來上班，到時候讓主任您簽字，再後面沒完全听清，只是隱約又听他們提到劉副秘書長。」
說完後，梁小明忐忑不安的看著曲揚，黃維跟金光說什麼他沒有完全听到，也能猜出黃主任要對曲揚下絆子。
昨晚回到家里後，梁小明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在想著晚飯時偷听到的內容，不知道該如何決擇。
幾年前梁小明大學畢業就進了機關，原想要利用學到的知識大干一場，可現實讓他明白工作不是想干就能干的，這里面的道道太多了，他一個剛從大學出來的菜鳥面對機關里的老油子們，一肚子學問毫無用處不說，反倒時常被人下絆子，弄的狼狽不堪。
後來結了婚有了兒子，梁小明就算再不甘也要認命，從最初想要干一番大事，變的逐漸油滑起來，逢人就拍馬拍，直到那時他在機關里的日子才算好過一些。
曲揚上任後表現出來的一切，讓梁小明看到一個契機，這位年輕的領導敢在上任第一天和一把手頂牛，不是傻子就是有真正的背景。
隨後曲揚在扶貧辦跟黃維的一系列智法，讓梁小明知道這個年輕的主任絕不是傻子，反而通過好幾件事說明人家的來頭不小。
最終經過一晚上的權衡，梁小明決定徹底靠上曲揚，他這幾年逢人就拍馬屁，別人眼里鄙視目光他不是看不見，可他沒關系沒靠山，這樣做才是在機關里生存的最佳手段。
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梁小明才三十出頭，頭發早早的白了一半，感覺這幾年活的太窩囊，索性跟著這位背景神秘的年輕人痛快的干一番工作，就算失敗了又如何？
他一個小科員也損失不到哪去，最多是讓黃維不待見，重新在科室里被眾人邊緣化。
梁小明的心理劇烈活動時，曲揚也在想著事情。
上次在青雲食府曲揚跟劉雲清撕破了臉，對方回到縣里一直沒有動靜，這讓曲揚奇怪了好一陣子，以他對姓劉的印象來看，對方應該是睚眥必報那種人，絕不可能忍下這口氣的。
梁小明匯報的事情不算詳細，可曲揚知道劉、黃兩人要向他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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