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圓形場地上,只有一塊散發著微弱亮光的水晶和位于邊緣部分的兩個人影。♀
伸出手,站在後方的少女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卻在半空中收了回來,屏住呼吸。
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為人會被各種感情干擾和影響,甚至是扭曲,只有不斷變化,才能夠被稱作人。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遭遇;
幸福也好,不幸也罷,都是在扭曲中所誕生的東西,然而事實上還存在著一部分未曾被扭曲的人類。
那樣的人,絕對可以獲得幸福。
所以說,夏目疑惑了。
所以說,夏目驚訝了。
自己遇到的,就是那些未曾被現實扭曲,保持著那份心靈的人,可是上帝放佛將這里遺忘一樣,把本該賜予其他人的不幸胡亂散播到了這里。
有位偉人曾經說過,‘上帝已死’,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上帝的確完完全全的死亡了。
他無法拯救世人,他無法改變世界,僅僅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
如此一來,能夠改變世界的人就只有自己,僅此而已。
跪坐在地上,將頭埋在雙臂之間,無法宣泄出來的情緒化作悶哼聲,沉重的呼吸著,放佛缺氧一般吸收本就不存在的空氣。♀
哭泣也做不到,淚水流不出來,這一切就像是和自己無關一樣,對自己這種模樣感到恐懼的夏目產生了一種嘔吐感。
月復部如同遭打無數的打擊一般,完全歪曲的現實讓他昏頭轉向。
大口大口的呼吸,拼命的閉上眼楮,不去看眼前的消失的人物。
已經死去了,已經,不可能再次回來了。
過去一同歡笑過的人,全部被其他玩家給殺掉,變成了令人痛苦的記憶。
夏目的確想要哭泣,可是他卻在心中疑惑起來。
痛苦,流淚。這樣的行動要怎麼做才好呢?
是不是應該先回想起痛苦的事情,通過神經傳導讓淚腺崩潰,伴隨著呼吸眨動眼楮,最後流淚。
不清楚。
不明白。
夏目已經忘記了哭泣的要素,遺失了哭泣的步驟。
傷心和戰斗不同,兩者的差別巨大到讓夏目整個人好似掉入了無盡的深淵一般。
想要哭,張開嘴巴卻只有痛苦的哼聲。
胸口就像是被堵塞了一樣,呼吸開始困難,世界開始顛倒。
胃部逐漸翻滾起來,攪動著內髒的不明力量肆無忌憚的對著夏目體內展開了攻擊。
好痛苦。身體全身開始出現撕裂一樣的觸感。
好悲傷。心髒的跳動加快到即將爆炸的程度。
迷糊的雙眼看不清楚一切。瞳孔開始失去焦距,夏目對自己在面對他人的死亡時的冷血變得驚慌起來。
從那個時候開始,被其他人當做罪犯和惡魔的時候開始,自己就已經失去了哭的資本了。
情緒的波動之中似乎沒有‘哭泣’這一選項。全部都是極端的情緒選擇。
伸出雙手,他開始用手抓撓自己的喉嚨,拍打自己的臉頰,想要借著痛苦來讓自己哭出來。
一定要哭,一定要悲傷,一定要難過。
這些人不該死在在這里,他們應該活得比自己好久才對。
自己才是惡魔,降臨的懲罰不應該落在他人身上。
所以說,是自己的不幸讓他們得到了這樣的結局。所有的過錯都在自己身上。
因此,求求你了,上帝也好,神明也好,命運也好。能否讓自己哭一下呢?
撕破了皮膚,一道道血痕出現在脖子上,臉上,指甲也被鮮血浸紅,傷口的痛楚逐漸蔓延開來。
可是沒有作用,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哭泣的沖動。
夏目放棄了,單純的跪坐在地上,垂下的雙肩不再有任何動作。
呼吸開始變得困難,突然,他的頭部發生了不自然的偏轉。
不是他自己控制的,而是被人強制移過去的結果。
听到了心跳聲,感受到了體溫,一股溫暖的氣息傳了過來。
緊緊抱住自己的頭部,將其放在胸口的少女如此說了。
「已經,足夠了,休息一下吧,現在的話,可以大聲哭出來哦。」
「我……」
「難道不是嗎?你該不會將他們的事件原因強加在你自己身上吧,真是愚蠢,真是自大,他人的命運不是你可以決定,這就是結果。」
這就是,結果?
「你不需要為此負責,你已經做到了應該做的事情,此刻,你要干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放聲大哭,在你停止哭泣之前,我都會坐在這里。」
「放聲大哭……」
感受著那份溫暖,想象著過去的世界,還有曾經和他們度過的短暫幾天。
人與人的相遇總是充滿了奇跡,現在也一樣。
好悲傷,每一處都十分痛苦,如同灌了鉛一般。
我現在能夠做到的,只有哭泣了。
………………
所以
………………
心中那封閉的東西被打開,一直緊繃的弦也瞬間斷裂。
有什麼東西出來了。
洶涌澎湃的感情已然決堤。
眼楮好痛,溫熱的液體開始從眼眶中滿溢而出,留到嘴角可以嘗到咸咸的味道。
這就是,眼淚?
就像是理解到了什麼東西,恍然大悟的他閉上了眼楮,張開了嘴巴,緊緊抱住能夠抱住的人——
最後——
哭泣吧。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眼淚無法止住,哭泣聲無法停下。
失去了這個世界肯定自己的人的那份痛苦,沒有拯救他人的那份悔恨,全部隨著眼淚流淌出來。
即便看上去多麼不爭氣,卻還是停不住。
抱住眼前的少女,像個孩子一樣哭泣好了。
六七年沒有出現過眼淚的眼眶,在決堤的那一瞬間產生的疼痛讓人刻苦銘心。
身體不斷顫抖,只有靠著對方的體溫才能夠緩解。
哭泣,哭泣,哭泣。
流淚,流淚,流淚。
最後的最後。
終焉的終焉。
他不會兌現那個承諾。
即便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懷中十分溫暖,卻還是會離開。
因為那些人,必須殺掉。
背負著‘業’的他,到頭來,只有一個選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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