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姜雷身後那女徒弟,趙勇真就是一點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他並非普通少年,所以他的表現也不是普通少年的表現。
尋常人家十五歲的少年,若是沒見過世面,大概此時面對這大戶人家的嬌小姐便要臉紅了。若他是大戶人家的少年,見過一些世面,此時面對這嬌小姐的挑釁,大概也會言辭激烈的頂撞回去,乘口舌之利,爭強好勝,正是這個年紀該有的表現。
可惜趙勇不是,他是個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全家的孤兒,是個很小的時候就混跡于乞丐堆里的孤兒,是個一心想報仇的孤兒。同樣,他也是在他那師傅的書院里教導下,又游歷了大江南北,見識過草原爭霸的少年,他的所見所聞,注定他不是尋常人家的少年,所以他也不會有尋常少年的表現。
他原以為這楊老大的妹子過來是「請」他過去的,現下看來,則是他想錯了。這小姑娘還真就是好奇,這才跟著他師傅過來的。不過從這小姑娘的口中,倒是能听出她對姜家二郎的尊重和敬仰。尋常十個八個人都近不了他師傅的身,看來自己的眼光還是挺準的。
「姜大哥,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走吧,呵呵,這位楊姑娘,若是沒什麼事,在下就告辭了。今日你我在這里相遇,那便是有緣。趙某實在是有事在身,若非如此,趙勇定要和這位楊姑娘切磋一番。」
趙勇裝成一個富家公子模樣,說話自然也是要客套一些的。而且最後一句話,則是對這位妙真姑娘質疑的一個回答。
「東家客氣了,這都是四娘不懂事。那咱們就下去吧,東家不妨跟姜某到鄉間寒舍去一趟,姜某家中還有些事情未交待,東家放心,不會耽擱東家多少時間的。」
「嗯,那就听姜大哥的吧。」
趙勇說完,也不再和那楊四娘糾纏,起身就往樓下而去,孟明也是跟著下去了。姜雷則是跟在他們的身後。
「師傅,你真的是被小子給救了,徒兒不信,你那般武勇,怎麼會被賊人害了,然後又被這嘴邊無毛的小子給救了,這豈不是說他比你的身手還好?」
「四娘,莫要吵鬧了,為師說的都是真的,你難道連為師的話都不信了。期間很多事情,這里說不清楚,以後為師有時日,在跟你說明白。現下你先回去吧,等為師跟這東家辦完事情,自然會回來跟你說的。哦,武藝可不能懈怠,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為師能教給你的都是教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勤練了。所謂師傅引進門,修習在個人,便是如此了。為師還有事,你先回去吧,莫讓你哥哥擔心。」
姜雷對這楊四娘,總的來說還像是對待自家孩子一般,叮囑都是少不了,中間或能听出些許疼愛。
「哎,真是沒意思,原以為能見到什麼了不得的大英雄了,卻原來是一個不更事的小子,行,師傅那我走了,師傅可要保重,別再被賊人害了。」
趙勇在前邊走,後邊說話他可是能听到的,一听到這最後一句,心道這丫頭可真是沒心沒肺的,也不知道你那師傅平時到底怎麼教的你。
出了這茶樓,趙勇便和孟明往自己住的那客棧走去。他們兩人並沒有騎馬,在這城中也並不用騎馬,漫步之後,便當是對這益都府的一次仔細觀察了。
可是就在趙勇和孟明剛出了這茶樓後,從這街面上四處忽然涌出好多人,把他們兩個人圍在了中間。
趙勇此時眉頭緊鎖,他知道這是那楊老大的人,他見了那楊四娘以後以為那家伙不會派人來,現下看來,自己最初的判斷還是沒有錯的。以他跟那丘道長多年習武的經歷來看,這些人里也算有幾個好手,但是若是真要說起這內功高深什麼的,那就是扯淡了。這些人,頂多也就是孟明這樣的角色,尋常打手罷了。看看這些人的太陽穴,沒有幾個能鼓鼓的,這就說明這些人都是靠著身子上的勁道,還沒有練到丘老道那種變態的地步。以他現下自己模索出來的刀法,若是對上這些人,他也是不吃力的。他吃虧的地方就是體力,畢竟,他現下歲數還小,力氣還沒有長足。
孟明的反應倒是更加明顯一些,手馬上模到腰間的橫刀,這橫刀也是當初趙勇跟他一起打造的。趙勇把自己那刀法,也是教了一些給這孟明。
「李老三,這是在下的恩公,你等干什麼,在下已然和楊老大說了明白,你等難道還要為難在下不成?」
這個時候,姜雷站了出來,他自然是認識這些人的,對著那帶頭的人就是喊了起來。此時街面上已然沒了什麼別的人,那些客商或是路人,早就被這架勢給嚇跑了。楊老大在這益都府中,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了,而且他混跡于市井之間,發跡也是源自這市井,官府他肯定都是打點過的,對這楊老大知道根底的,見到這架勢,早就跑的沒影了。就是有心思在這看熱鬧的,也是躲得老遠。開玩笑,看熱鬧不要命,這可是賠錢的買賣。
「姜教習,在下也是奉了楊老大的號令,這才來到這里請人的。想來這位便是姜教習所說的恩公了,在下李老三,我家楊老大覺著這位兄弟既然救了姜教習,那總是要感謝一番的。姜教習不管怎麼說也是小姐的恩師,這救命之恩,總是要報的。我家楊老大說了,益都府的人,若是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那真真就是混蛋了。呵呵,還請這位兄弟跟在下回去一趟,我家楊老大要當面謝過恩公。」李老三顯然不是一般的市井之徒,這言語拿捏的也是很到位,看上去到像個讀書人。
趙勇一看對方這個架勢,就知道今天真就要見見這位楊老大的了。這也是他預料中的,只不過他還是對這對面的李老三表示出驚奇。一個混跡市井間的潑皮無賴,竟然也能找到這樣會說話的幫手,看來這楊老大還真是有些志向的。
「姜大哥,莫要說了,在下其實也是久仰楊老大的威名,既然這位李大哥來請了,在下若是還不給這面子,那就是不上道了。呵呵,這位李大哥,頭前帶路,趙某正想跟你家楊老大說一些事情。」此時趙勇表現出的,卻是絕非一個十五歲少年應有的成熟。
李老三也是見識過世面的,一看對面這少年如此應對,就知道今日自己踫見的肯定是什麼世家公子一類的人物了。因為他清楚,尋常人家的半大小子,看到自己這邊這麼個架勢,哪里還會有膽量說話,早就嚇得尿褲子了。而對面這少年,卻是不卑不亢,說話很是自如。顯然,這就不是一般家的少年應有的表現。而且這少年身邊的漢子,一看也是個有身手的,那手可是時刻沒有離開那掛在腰間的橫刀。話說這個時節,用唐時橫刀的人還真是不多。
姜雷沒有想到自己這東家竟然如此直接,看來自己還是不了解眼前這這個少年。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東家都是為了自己才趟這趟混水的,若是自己不出頭,這東家要是吃了虧,自己心里頭也是過意不去啊。
「東家,我跟你去,楊老大那邊,有什麼事情,我擔下便是,東家不必擔心。」姜雷上前一抱拳,這便是表明態度了。
「呵呵,姜大哥這麼說,我就更放心了,行了,咱們走吧,這位李兄弟,這里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李老三真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這麼上道。他原以為要讓對方去楊老大那里,肯定是要經過一番打斗的。所以他帶了很多人手,這周圍的場子也是清理干淨了。但是事到臨頭,卻是這個結局,真真是出他意料。不過這也好,省的他費勁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楊老大那臨街的店鋪。而那楊四娘在這其間卻是沒上前說話,不過趙勇某次回頭的時候,卻是看見這位小姑娘那略帶笑容的臉。還別說,這小姑娘還真是一個美人坯子,鵝蛋臉,皮膚很是白皙,面容清秀,中間帶了些許英氣,大概是長時間練武所得。不知不覺的,趙勇就開始對這小姑娘注意起來。大概這就是年歲到了,他才對女人開始感興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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