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蠻遂將如何遇上的唐大娘,唐大娘又如何搭救與她的過程與劉大力說了一遍。徐昭見她詳談甚歡,就差擺個桌子端兩碟小菜上一壺小酒跟劉大力邊喝邊談了,終于忍不住插了句︰「既然劉大哥在鎮子上,那麼我們也不用回村子了吧,將銀錢還給劉大哥即可。」
柳蠻一听,也的確是個這個理,便拉開了小荷包,拿出了一錢銀子。劉大力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得︰「這可使不得,俺娘一向熱心快腸,若是知道我收了二位的錢,回家後還不得罵死俺啊。」
柳蠻一把拉住他的手,將錢塞過去︰「什麼債都能欠,人情債可欠不得!你就收著吧,若無大唐大娘搭救,我與弟弟還不知身處何方呢!」
說罷見劉大力沒甚反應,柳蠻眨了眨眼。
「咳!」
「咳咳咳咳!!」
「阿昭,你喉嚨不舒服嗎?」
「你——的——手……」徐昭牙齒縫里擠出三字。
柳蠻頓時尷尬地笑了笑,立刻將手收了回來——該死的,現代人的習慣下意識就做出來了!
劉大力倒是憨厚,也不拿此狹促她,說道︰「既然姑娘這麼說了,俺再推辭倒不爽快了!姑娘方才要打的那個什麼箱……俺手藝粗笨做不出來,不過俺師父的手藝可是整個南屏鎮一絕,可他現在在東街的茶鋪喝茶,姑娘您稍等一會兒,俺這就去找他。」
「一塊兒去吧。」柳蠻道。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當面說也更清楚些。
劉大力點點頭。
三人一起去了東街茶鋪,卻沒有發現劉大力師父的蹤影。正納悶,一眾捕快突然沖了進來,駱姜楠驚訝的看著柳蠻︰「你怎麼會在這里?」
柳蠻一臉茫然︰「我……找劉大哥的師父打東西啊。」
「大人,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必須要帶回衙門!」一個捕快當即大聲道。
「誒?」柳蠻大驚,「出什麼事了?!」
駱姜楠陰沉著一張臉︰「柳姑娘得罪了,事情要先請你回衙門之後再說!」
「慢著!」徐昭攔在了柳蠻身前,「不知我姐姐所犯何罪?」
「你們與綁匪里應外合!」一個捕快道,「快將其拿下!」
這次柳蠻的古代台詞倒是月兌口而出︰「我冤枉啊!駱大人!」
話音剛落,四周人均側目看來。徐昭默默地偏過頭——這個女人到底是多愛演戲?如此唱作俱佳,她以為自己是在唱大戲嗎?
這時駱姜楠又帶著部分捕快沖了出去,柳蠻正欲跟上,剩下的幾個捕快將她團團圍住︰「大人有交代,在他回來之前還請姑娘見諒一二。」
柳蠻癟了癟嘴——這是什麼事兒,剛從衙門出來就變成嫌疑犯了!
四周茶客一掃而空,茶鋪伙計踟躕不安地站在一旁。柳蠻倒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既然不能走,那就等著吧,不由道︰「小二,來壺綠茶,再上兩碟點心。」
「這……」茶鋪伙計將目光移向她身邊的兩個捕快。
柳蠻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你們開店不做生意嗎?駱大人只是讓我留在這里等他,又沒說不準讓我吃茶!快去快去!」
劉大力一顆心懸在胸口︰「姑,姑娘……你……」
「你放心!我是清白的。」柳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瞎想。
果然,一個時辰後,一個捕快來到茶鋪讓柳蠻一行人去衙門一趟。劉大力一個莊稼漢,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頓時嚇得有些膽顫。剛一進衙門,見到他師父方木匠坐在衙門里,身上還有血漬,嚇得他立刻就跑了過去︰「師父,師父您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錢望冬那小子,竟然想殺我!」方木匠拍著胸口,顯然是驚魂未定。
錢望冬……?
柳蠻喃喃道︰「那不是村長的兒子嗎?」
頓時數道目光如刀一樣飛來,柳蠻覺得自己怕是要被射成篩子了。
原來那方木匠正坐在茶鋪里听書喝茶,正巧錢望冬來找他,說是想找他打個櫃子。方木匠便隨他出去,誰料那錢望冬也不知怎地,到了一個偏僻處,竟然拿著刀向方木匠刺來,方木匠左躲右閃,身上多出了幾道血口子,最後將錢望冬手里的刀奪了下來,反刺了他一刀,這才得以保命逃月兌。
李老頭的馬車底部的木板本是固定的,如今卻換成了能夠活動的,這中間定然是有人動了手腳。而據李老頭所言,當時他去準備干糧的時候,便是將馬車交給的方木匠代為看管。
「當時的確是將馬車交給的我,可那時我忙的騰不開手,大力又去了鎮上李叔家幫著打木桌。正巧錢望冬來了鋪子,說是唐大娘托他帶了點心來給大力。我便讓他進來了。他見我實在是忙,便說要代我去看李老頭的馬車。錢望冬也學過幾年手藝,我便讓他去了!」方木匠說道。
「讓錢望冬去看管李伯馬車一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駱姜楠問道。
「沒有了,那天鋪子里就我一個人。」方木匠回道。
柳蠻頓時點了點頭,一副了然地模樣︰「這就難怪錢望冬想要殺你了。畢竟只要你死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李伯的馬車是他動的手腳!」
駱姜楠見她依舊老神神在在的樣子就十分無力,這姑娘還有沒有一點嫌疑犯的自覺性?!他讓人帶她會衙門是要讓她來破案的嗎?
「柳姑娘!」
「難道我方才說的不對嗎?」柳蠻納悶地看著駱姜楠。
「你說的很對。只是……」
話未完,被柳蠻輕快地打斷︰「那現在還等什麼,趕緊去審錢望冬呀!」
「柳!姑!娘!」
「駱大人!你怎麼總是叫我?難道喊我幾聲的話,對案情就會有幫助嗎?」
駱姜楠默默握緊了拳頭,然後又默默地松開了……
「柳姑娘,據我所知今日早上你曾與錢望冬在鎮南的小食攤子相遇。可直到昨日夜里我們才知道李伯的馬車曾被人動過手腳,為何錢望冬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與你在小食攤子相遇後想要到去殺方木匠?!」
柳蠻目瞪口呆地看著駱姜楠說了這麼一大段話都不帶喘氣的,不由拍了拍手,贊道︰「駱大人,您的肺擴量真好,真不愧是練武的!」
「柳姑娘!」駱姜楠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和的狀態,可額頭上的青筋卻一根一根的冒出。
「我與我姐姐並不認識錢望冬。」徐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放任這個女人繼續說下去,怕是要氣死一堆捕快。
「只是當初在村中听得唐大娘說起過村里人,便知道他是村長的兒子。今日清晨我與姐姐本是要去鎮南買馬,順道去了小食攤子吃面。在那里遇到了大柳樹村的村長,村長問及姐姐這幾日在衙門過得如何,姐姐便只說了過得很好,承蒙記掛。這些只要駱大人去問一下那小食攤子的老板便可得知一二。想來是錢望冬做賊心虛,听到衙門二字便慌了手腳,所以對方木匠下了殺機。況且,我們是否與錢望冬相熟,只要帶錢望冬過來,大家當場對質便知道了。」
一番話說得條理分明,柳蠻就差抱著徐昭親一口——這孩子有做柯南的潛質!呃……她主要是贊美一下徐昭的邏輯能力,不帶走哪兒死哪兒技能。
其實柳蠻與錢望冬是否是同伙,稍微一查便能知曉。只是錢望冬要去殺方木匠的時機太過巧合,當天知道李老頭馬車秘密的人,除了她,便都是衙門里的人。駱姜楠實在不願相信是衙門出了內賊。
此時,大夫來稟︰「大人,錢望冬醒了。」
原來那錢望冬被方木匠刺了一刀後,當場昏過了過去。駱姜楠頓時提了精神,立刻前去審問錢望冬。
錢望冬也知道自己事情敗露,此時身上又挨了一刀,不用多問,就全招了。
「我欠了賭坊里一大筆錢……有一天,有一伙人過來找我,說是只要我引一個姑娘給他們,一個就給我一百兩銀子。當時賭坊里的人說,若我還不還錢就要砍掉我一只手,我想來想去,還是同意了。李伯的馬車是我做的手腳,我以為衙門查不出來。直到今天遇到了柳姑娘,我听到她和我爹的交談,說衙門從驛站那里接到了報官,正在審問。我一听就慌了,想到只要殺了方木匠,就沒人會懷疑到我頭上來,于是就……」錢望冬說著,朝著自己扇了一嘴巴,「是我糊涂!被錢迷了心竅!」
「為何專門找臘月出生的女子?」駱姜楠問道。
「那些人說臘月出生的女子喜慶,許多地方的人都喜歡用臘月出生的女子來沖喜。」
「那些人現在在何處?」
錢望冬搖搖頭︰「每次都是他們來找我的,而且都蒙著面。只要我將姑娘的姓名和八字以及家住何處告訴他們,剩下的便是他們自己去做了。大人,我從來沒有綁過人啊!」
「你們可有什麼約定的地點?」
「他們讓我將姑娘的生辰八字以及其他消息寫在紙上,然後放在蓮花寺大殿里的蒲墊下,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拿了。」
眾人對視一眼,駱姜楠點了點頭,立刻有捕快將錢望冬帶了下去。
「陳三,你去前廳告訴方木匠讓他安心,錢望冬已經關進牢里了。」駱姜楠正說著,突然眼角余光一掃,頓時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你怎麼在這里?!」
柳蠻一臉無辜︰「我一直都在啊。」
「這是審犯人的地方!你怎麼能來!」駱姜楠額頭的青筋又開始往外冒了,「是誰讓她進來的?!」
眾捕快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陳三硬著頭皮道︰「這不是看柳姑娘是否與錢望冬相識,之前不說要當面對峙嗎?」
「誰說過要當面對質的?!是我嗎?!」駱姜楠吼道。
看著眼前這出熱鬧的景象,徐昭輕輕哼了一聲——一,群,大,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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