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一路沿著山壁往前走,沿途踫到了不少停歇在山壁兩旁的隊伍。那些隊伍都用一種略微帶著敵意的眼神盯著他們瞧,看得他們很是有些不自在。
趙明甚至提議說要繞到外邊去,不再沿著山壁一路前行。他們原本想要沿著山壁前進,不過是因著山壁這邊一路都是開闊的地形,順著道一路走下去,要比走在山林里邊省事一些。可正因為這樣,這山壁附近的修士也跟著多一些,自然更不會有什麼仙草生長,也沒有妖獸會選擇在這種地方築巢。
可他們這次到外頭來歷練,原本就是想著要為糯米尋一根能當材料用的藤蔓,連這個目的也沒能達到,自然不願意這樣快就回去的。
按著董天鷹原本的想法,他們是要盡快沿著閃避一路走下去,直接繞開密林,進入到山脈深處的。可現在他們先自已經從于芒正那頭得到了個仍不確切的消息,一路上又感受到了不少敵意的目光,使得趙明首先煩躁了起來。
這一路上所遇到的,可不僅僅是些名門正派的修士,偶爾還能遇見一些邪修的隊伍,遠遠地和正派修士隔著一段距離歇息著。每當他們這個隊伍從邪修面前路過,都會被用一種打量獵物的眼神**果地探視一番。那種視線,實在是讓人背後汗毛倒立。
一般能到山脈里邊來歷練的隊伍,多少也是有些上了年紀的修士帶隊的。不說那樣的修士修為就一定比年輕一輩要高,可要說到閱歷和經驗,到底還是年長的修士要多一些。有了他們帶隊,整個隊伍才不容易慌亂。
可現在他們整個隊伍里邊,年紀最大的不過是孫敏這樣的青年,而孫敏還並不是站在隊伍中央的那個位置,外頭的人看著他們這個隊伍,未免要將這隊伍看輕幾分。就連他們自己,在接連遇上兩隊邪修以後,也都跟著有點兒緊張了起來。
那些邪修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明顯,即便是糯米,也都能感受到那里邊濃濃的敵意。
「我們這麼一路走過來,真的沒問題麼?」向南小聲嘀咕著。
因為這一路上都是沿著山壁前行的,四周環境開闊,隊伍也就沒有必要散開游走,向南和衛石磊兩人都緊緊地貼在隊伍兩側,這樣小聲的抱怨,也還是傳入了大家耳中。
「沒關系。這里隊伍密集,那些邪修即便想要出手,也得考慮旁邊的修士會不會出手
「……旁邊的修士也沒道理為了我們出手吧?」
「或是正派修士之間的爭斗,他們自然不會出手。但要是對上邪修,可就難說了。我們走快一些,趕緊繞過去。不要接他們的目光,不要在意他們的存在就是了
董天鷹這話講得輕巧,可即便是董天鷹自己,也很難拿那些邪修不當回事。特別是那些邪修好像完全沒有顧忌一樣,隨手就將法器取出來拿在手上晃來晃去的,糯米還見到有個邪修手上聚了一團暗紅色的陰火燃燒著。
總算董天鷹的想法沒錯,那些邪修雖然都一臉挑釁地盯著他們看,可估模著是真的顧忌著旁邊那些正道的修士,最終也沒有朝他們動手。只是,這樣的平靜也不過是表面上的一點兒功夫。若是他們回頭受了損傷,已經經不住攻擊,那些邪修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糯米便更害怕了起來,手又按住了胸口的位置,確認了里邊那個儲物袋的存在,才稍稍松了口氣。她這時候倒有些後悔了,沒有穿著當初葉梵送她的那套衣裳出門。
之前因著發現葉梵似乎有些不懷好意的,她便傷心地將那衣裳放到了一邊去,默默地塵封了起來。她原本沒有想到這次出來會是這樣一種光景,若是穿上了那衣裳,心里邊可就要更有底氣一些。畢竟……畢竟……葉梵大概不會看著她落入到邪修手里。可心里這樣一想,她便跟著又羞怯了起來。
她本不該總想著依靠葉梵的。葉梵想要和她拉開距離,她還曾因此深深傷感,可遇上什麼事情了,她心里邊卻仍是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葉梵。
這樣沿著山壁走了一路,當山壁那頭已經再見不到修士的時候,他們果然就遇上了一個攔路的人。
那人臉色十分清冷,一張好看的臉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是被冰凍出來的一樣,皮膚晶瑩透白,一雙眼楮透著靈氣的精光,整個人就像是靈氣的化身一般,渾身上下都有一種異乎尋常的美艷。
可真要叫人形容一下他的容貌,回頭卻又讓人感覺想不起來他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平常的眉眼,平常的容貌,偏生放到了那人身上去以後,就叫人覺得不凡起來。
那人生得十分高挑,足足比孫敏還要高上兩個頭,用一種十分冷淡的眼神俯視著他們一行人。
「你們不能再往前走
仿佛冰雪築成的人一樣,一個字都不肯多講,聲音也完全沒有溫度,身上帶著一股子仙氣,直叫人覺得他壓根兒就不是這凡間的生物。
就連趙明這樣冒失的人,見了那修士,都忍不住縮起脖子來,一句話都不敢講。
那修士深山的服飾是從未見過的款式,他們一路走過來,路上也遇到了好幾撥修道者,可沒有一人穿著和他是一樣的。他不光是神色里邊帶了種冰冷的傲,就連身上套的衣裳和手里邊拿著的飛劍,都給人一種一塵不染的感覺。站在他面前,他就是不刻意地放出靈壓來,光是這樣的姿態,就足夠讓人自愧形穢了。
糯米曾經在青泉峰上邊感受過那個疑似花眠的黑衣人和清音真人的靈壓。可他們的靈壓放到這獨行的修士面前來一比較,壓根兒就不是同一個的等級的。這修士並沒有放出靈壓,沒有故意炫耀自己修為的意思。可他就是這樣靜靜地站著,就已經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董天鷹張了張嘴,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在這人面前能說出什麼話來。
之前他們一路走過來的時候,還曾經想過,如果真遇到了阻攔的人,能不能從他們的阻攔之間繞過去。可如今一看,他們才知道什麼話在這人面前都顯得那樣的蒼白。這人只不過是看了一眼,就讓他們覺得連內心的想法都被勘破了一般。
「如果你們能找到一個紅色的魂元交到我手上,就可以過去。否則就等我找到那個魂元了再往里面去吧那修士仍是冷冰冰的,話里邊不帶一絲情感。
「……誒?紅色的魂元,難道是昨天夜里的……」向南捂著嘴唇十分想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糯米原本就已經把心都提起來了,一听到那修士講起魂元,腦子里邊瞬間就想到了被她藏起來的那一個。正祈禱著沒有人會記得,卻不料向南已經先一步講出來了。
那修士耳力十分好。向南只是低聲地呢喃了一句,他卻已經听到了,猛地扭頭看了向南一眼,「你見到過?」
他原本一直是副冷冰冰的模樣,除了張嘴講話以外,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可扭頭看向南的時候,眼楮里邊卻冒出了點兒火花來,將向南給嚇了一跳。
「沒、沒有,沒有看見向南被那修士一嚇,頓時就慌了起來,連忙扭頭否認。
那修士卻顯然沒有這樣好糊弄,他大概是對自己的耳力十分有信心,向南一搖頭,他就棄了站在他面前的董天鷹,朝向南走了過去,「你見到了,在哪里
這話帶著無比的自帶,夾雜著靈壓直面撲來。就是只站在向南邊上的糯米都跟著被那靈壓掃中,嚇得幾乎跌坐到地上去。被靈壓正面壓制的向南更是雙腳一軟,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去。
其他人一愣,臉色都跟著一變。李山和衛石磊咬了咬牙,想要搶上前去將向南扶起來。可只往前邁了一步,就好像撞上了一堵厚實的牆壁,再也無法前進半步。那修士的靈壓居然已經修煉到了猶如實體的地步。
「沒沒……沒有……真的沒有看見。昨晚……昨晚……」厚重的靈壓讓人喘不過氣來,向南滿臉蒼白,費力地猛喘了幾次,臉色越來越痛苦,干脆閉著眼楮猛喊了出來,「昨晚我們見到了一個魂元,帶了點很淺的紅,在到山壁之前的路上!」
她話剛喊出口來,就覺得胸前悶實的靈壓稍微松了松,原本被擠迫得透不過氣來的胸腔也跟著緩和了一些。空氣竄入喉嚨的感覺讓她一陣發癢,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們見到那魂元了。帶我過去那修士看著向南痛苦的模樣,臉上仍是不動聲色的,垂著眼簾將他們都掃了一圈。
糯米的緊張得心髒幾乎都要跳出來了,費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伸手去模胸前的儲物袋。孫敏瞥了一眼仍跪坐在地上的向南,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敢開口。他鬧不準這修士和那魂元之間有什麼關系,要是那修士知道他們眼看著那個魂元消散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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