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可不管糯米心里頭在想些什麼,扭頭看了一眼天色,眼中升起了點不耐煩的神情來。
糯米怯怯的應了一聲,敏感的發現了師姐口氣里頭的不耐煩,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扯著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月兌了下來,背對著師姐,把那衣服疊到一邊,然後就趕緊跳到澡桶子里面去。她害怕師姐會討厭她,也害怕師姐會發現她其實不是個小男娃子。但田甜的整副心機都已經不在糯米這里了,又扭頭去看天色。
田甜再回頭的時候,糯米已經整個人都縮到了澡桶里頭去,一邊潑著水洗臉,一邊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田甜看了一眼那縮得像只小動物一樣的小家伙,撇了撇嘴,「鏘」的一聲將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
「啊……」
糯米低低的叫喚了一聲,眼睜睜的看著田甜皺眉用長劍挑起她那套破舊骯髒的衣服。
田甜手腕輕輕轉了轉,劍身晃動,那套破舊的衣服便纏到了劍尖上。
「討厭,平白弄髒了我的冰璃劍。」
少女厭惡的皺著眉頭,用討厭的眼神看著劍尖上的那套散發著酸腐味道的衣裳。現在,已經被她的劍攪得跟爛布一樣了。她看到有個黑灰色的什麼東西從那團破布衣服里頭滾了下來,形狀有點圓,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
「什麼東西嘛。」
她心情很不好,隨便瞥了眼,就一腳把那團灰黑色的東西踢到了門外的角落去了。
真逸殿的大師姐,本來不需要負責管理新進門的雜役弟子。要不是她不小心把師父的茹月草給養壞了,師父也不會罰她來對著這麼個臭兮兮的雜役弟子。
那臭得厲害的衣服肯定得拿到遠遠的地方丟掉。真逸殿是個種養靈藥煉取靈丹的地方,讓這污臭的東西在,就連靈藥的靈性都得打幾分折扣。她甚至不敢讓那個雜役弟子自己去處理,生怕丟得不夠遠,師父又會責怪。
都是這個髒小子的錯!
田甜瞪了一眼幾乎把身子埋在澡桶里的小東西,在心底哼了一聲。弄髒了冰璃劍固然是讓她心痛,但要讓她用手去踫那套髒臭的衣服,她是絕對不干的。
「記著自己去房間里頭,等我。」
干巴巴的交代了一句以後,田甜就拎著劍往門外走。
糯米縮在澡桶里面,眼睜睜的看著師姐把他藏在衣袖里頭的那一小塊饅頭踢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她想開口告訴師姐那是他藏起來準備吃的饅頭,可終究也不敢說出口。在她眼里,師姐是個不會厭煩她的好人。
而且,是個十分漂亮、讓她萬分憧憬的對象。
「師姐,我叫糯米。」
對著那個已經幾乎看不見了的背影,糯米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了一句。
這是糯米第一次用澡桶洗澡,而且還是熱水的。她用手捧著水,仔細的把身上的髒泥洗掉。她沒用過皂角,油膩的頭發怎麼都洗不干淨,急得眼淚汪汪的。
皂角就放在澡桶旁邊,將皮膚都泡得起皺的糯米好不容易才發現了皂角的用處。等將身子和頭發都洗干淨了以後,澡桶里頭的溫水都已經全變得涼涼的了。糯米揉著鼻子打了個噴嚏,趕緊從澡桶里頭爬出來,然後四處的找擦身子的東西。
然而,沒有。
哪里都沒有,能夠用來擦干身子的東西。
澡桶旁邊整齊的疊放著一套棉麻衣服,底下壓著一雙麻鞋,但除此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糯米呆呆的捏著那套衣服的一角,頭發**的貼著前胸後背,濕噠噠的往下淌著水。她生怕自己身上的水弄髒了那套干淨的新衣服,又光著身子在房間里頭找了一遍。
房間里頭雜物很多,但都是柴火稻草一類的東西,根本就不能用來擦身子。
門還虛掩著,冷冰冰的風從門口吹了進來,糯米又連著打了兩個噴嚏,環抱著手臂,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流浪的時候,她偶爾在淺溪邊洗洗身子,也都沒有什麼專門用來擦身子的東西,可那時候溪水淺少,她一般都只是洗洗臉和手,身上穿的也是那破爛的髒衣服。就算不擦身子,也算不得什麼。可現在,糯米不想弄髒了那身干淨的衣服。
她還小,並不懂得自己的身子要好好藏起來不被人看見。幸好這個柴房所在位置偏遠,這時候又是大家忙活的時間,也沒有人這樣恰巧地就踫到門上來,讓她獨自一人在房子里邊轉悠了半日。
又在房子里頭轉了一圈,噴嚏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了,卻還是什麼都找不到。
糯米沒辦法,最後只能甩了甩**的頭發,然後小心的將新衣服套到了身上。
棉麻的素色新衣比糯米自己原本的那套破洞髒衣服要暖和得多,套在身上非常舒服。但糯米長長的頭發還是**的,她搓搓凍得指尖通紅的小手,揉了揉酸酸的鼻子,忍住把噴嚏的**,小心的關上房間的門,往田甜交代的地方奔走過去。
她還巴巴的惦記著師姐讓他到房間里頭等著,一路急跑,甚至都沒有去撿不知道被師姐踢到什麼地方去了的小塊饅頭。
田甜說的房間就在洗澡的地方右側,糯米一路跑過去,點著手指數到最後一間。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大著膽子伸手敲了敲門。
房間里頭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糯米縮著肩膀站在房門等了等,又伸手去敲了敲。房間里面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這樣敲了三次門以後,糯米吸了吸鼻子。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推門。可是只推了一下,她就愣住了。房門是鎖著的。
本來田甜在接到糯米以後,應該帶她去洗澡,然後再將她帶到房間里面,開門放她進房間。
糯米的澡洗好了,拿著房間鑰匙的田甜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糯米有點呆愣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她還記得師姐交代她在房間等著,便又伸手推了推門,那門鎖著,紋絲不動的。
房間四周空蕩蕩的,也沒有可以坐的地方。糯米看了看房間的牆壁,又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這還是她第一次穿上新衣服,她不想把衣服弄髒,就在門口靠近牆壁的地方呆呆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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