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生存法則 第70章 翻舊賬

作者 ︰ 蘇鎏

春晴此刻正在二太太屋里。

她是晌午被二太太屋里的芳草帶過去的,但寧娘卻一直到了傍晚才得知這個消息。初听到此事時,寧娘呆愣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

三年前初來這個時代的時候,府里流言頗多,底下的丫鬟婆子都猜二太太要拿她和修哥開刀,只差沒說二太太要把他們兩個生吞活剝了這麼恐怖。寧娘當時心里多少有些發怵。一個現代人,穿越到了幾百年前,對人情事故一概不懂,又背負著這麼一個怪異的出身,她每日里活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那時候那些人的說法她還真信了幾成,時不時就為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擔心。這種憂慮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舉家北上在京城定下來後,寧娘才慢慢褪去了那份心慌。

縱觀二太太這幾年的表現,不能說和她親密無間,但兩人至少也是客客氣氣井水不犯河水的。寧娘有一件事情做得很對,那就是在自己還沒立穩腳跟前絕不貪財。雖說她一早就知道母親留了十幾間收益頗豐的當鋪給她,那一年的進項比整個陸府一整年的進項還要多,但她卻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事兒似的。

三年來,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當鋪」二字,更沒在二太太面前表現出想要拿回當鋪的急切心情。她就這麼每天過自己的小日子,關起門來同丫鬟們說說話繡繡花,偶爾對自己那一筆爛字自嘲幾句。三年時光一眨眼就過去了。

她自認自己做得還不錯,沒給二太太一點壓力,應該也不會招來她的報復才是。再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突然動自己身邊的人,實在說不過去。

選秀在即,如今府上一應事務皆圍著此事轉,幾個姑娘家都被捧在了手心里,生怕哪一個出了點差錯耽誤了進宮的大事兒。誰會在這個時候給她觸霉頭呢?寧娘實在想不通。

再說春晴一個小丫鬟,二太太找她過去能有什麼事兒,總不至于是問一問自己日常起居那點子微末小事兒吧。即便真要問,也不必一問幾個時辰,天黑了都不放人回來。

寧娘在屋里來回地踱著步子,轉頭又去看秋霽︰「你還打听著了什麼沒有?」二太太扣了她的丫鬟,她就算要上門去要人,總也得知道詳情才行。

秋霽卻只是搖頭︰「再問不出來了,正院的人嘴巴都緊,就這事兒還是跟著芳草的那個小丫鬟不小心說漏嘴了,才讓我給听來了。」

寧娘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定了定神,又吩咐秋霽︰「趕緊去找相月去,悄悄向她打听一下。」這個相月是個知恩圖報的,當年就為了她虛扶了她一把,她就一直記到了現在。往日里正院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她仗著是孫媽媽的佷女這一條,時常能比別人知道得多一些。只要一得了消息,她總會借機知會西湖月一聲。寧娘一直對她感念在心,此刻已是火燒眉毛的情勢了,她也不得不再厚著臉皮求相月一次了。

秋霽得了吩咐轉身出了門,過了小半個時辰便回來了。她走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看,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更是籠上了一層陰雲,讓寧娘一看便知情況不妙。

「小姐,相月悄悄同我說了,這里頭的事兒她也不大清楚,孫媽媽這次嘴巴緊,說什麼也不肯透露給她。不過她今兒個跟正院的人聊了幾句,隱約打听出來說這事兒跟誠親王府有關,似乎還跟郡主有關。」

秋霽這話一出口,寧娘立時便明白過來了。一直以來擔心的那件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本以為過了這麼幾年了,這事兒肯定過去了,沒成想卻被有心之人記在了心里,如今是拿出來翻舊賬了。

寧娘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景,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當時在那梧桐林里,除了她和春晴外,一定還有第三雙眼楮在偷窺郡主和朗哥的見面。她還記得春晴帶走郡主後,朗哥曾下意識地回頭張望過。當時她以為朗哥是發現了自己,現在看來或許並非如此。也許當時朗哥察覺到了有人在暗處,而那個人並不是自己。

那個人帶著這個秘密隱藏了近兩年,如今終于迫不及待要把它亮出來了。春晴這會兒肯定被二太太扣了起來,大約也听說了事情的原委,但卻遲遲不把人放回來,那麼事情必定不那麼簡單。

從郡主離家開始,到她去私塾找朗哥,再到後來郡主回府,進而春晴被抓,這麼多事情其實都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它們被完整地串在了一起,連同兩年前那場私會一起被徹底掀了起來。

寧娘一想到這里,心情就煩亂到了極點。她來這個世界這麼久,還從沒像今晚這麼不安過。一方面固然是為了春晴,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

春晴一個小丫鬟,窺見了主子們私情,還事關二太太親生的朗哥,二太太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自己又能置身事外嗎?一旦春晴被拿捏住了,她也將大禍臨頭,至少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了。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誠親王府了,陸府這里知道了郡主和朗哥的事情,誠親王府必然也知道了。

二太太或許對這樁婚事還樂見其成,但誠親王府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朗哥再出色再有才華,也不可能比得過高高在上的皇帝。那是一手掌握整個大山的男人,朗哥在他面前只能是一顆細小的塵埃,完全入不了誠親王的眼。

現在這事兒被爆了出來,誠親王一定大動肝火,說不定還會向陸家施壓。二太太心急之下難免做事急躁,若再有人從旁煽風點火,春晴立馬便成了出頭鳥,會被打得體無完膚。

秋霽見寧娘滿心焦慮,不由勸道︰「小姐先莫慌,還是待過得今夜再籌謀不遲,沒的傷了身子。」

「秋霽!」寧娘突然出聲喚她的名字,「若換作是你,你到了二太太處會說些什麼?」

秋霽面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在寧娘面前,急急辯白道︰「奴婢生死都是小姐的人,斷不會說西湖月半個不字。奴婢方才的話沒別的意思,只是怕小姐思慮過重傷身,小姐恕罪。」

「你先起來,我並不是在責怪你什麼。只是如今的情勢你也看到了。你是聰明人,與春晴差不多時間進府,如今一樣身為我這里的大丫鬟。這幾年你們兩個一個對內一個主外,將這里收拾得妥妥當當。你與春晴的心境該是差不多的。她如今在二太太處,心情想來你最能體會,是以我才會這般問你。其實說到底,春晴是西湖月的人,與咱們便是一體的。她若真出了什麼事兒,咱們也月兌不了干系。現下若再不想法子,只怕回頭火便要燒到自己身上了。」

秋霽跪在那里頭都不敢抬,再回話時已小心翼翼︰「奴婢雖不知春晴到底犯了何事,但想來必定是惹了太太不快。小姐眼下若真想救她,大約只能去求另一人了。」

寧娘心領神會,伸出手來扶她起來,臉上的神情看不出悲喜。過了片刻後她輕輕嘆了一聲︰「如今也只能這樣了。這步棋怎麼走我還得籌謀一下。你說得對,今夜太晚,萬事都得等到明日方可去做。」

只是話雖這麼說,寧娘今夜終究是睡不著了。她躺在床上不住地想著對策,猜測著目前最糟糕的局面,又琢磨著明日該有怎樣的表現。是楚楚可憐扮柔弱,還是強勢到底不退讓,抑或是裝什麼都不知道,等著對方來找自己?

無論哪一種情況她都設想了最壞的後果。郡主和朗哥的事情說到底她只是個旁觀者,如今這兩人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誠親王府為了郡主的名聲著想,也不會特意去搞大這件事情。只怕現今二太太這般動怒,一是怕朗哥為此受牽連,二則也是受到了王府施加的壓力。

這件事情最壞的結果便是,春晴成了那個背黑鍋的,被二太太以知情不報論罪,逐出府去或者直接活活打死。或是前者寧娘尚且可以幫她一幫,可若是後者她又該從何處下手?

這府里丫鬟的身契都在二太太手里捏著,春晴表面上是她的人,實際上生殺大權卻不由她管。二太太若真想殺了春晴,她真是半點法子也沒有。若她只是個古代女子,或許真會咬咬牙,為了自己的將來舍棄春晴。可她畢竟來自幾百年後的時代,踐踏人命的事情她做不出來,也不忍心去做。

想想春晴跟在她身邊這麼些日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更何況這個頭若是開了,往後西湖月里的人在二房便再也沒有臉面了。她又不打算入宮,將來出嫁的事情還得捏在父親母親手里,這件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或許會累得她婚事不順也說不定。

想到此處,寧娘不由翻了個身,看著面前那一片女敕黃的紗帳,心里已有了盤算。她打算明日一早便去見錢氏,這個在府內與二太太最不對付也最有能力壓制住她的人,如今是她唯一的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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