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26
一通電話的時間是有限的，再長的電話都有結束的時候。
黃明的這通電話也是一樣，不過這通電話對于李鐵男來說，等同于命運的逆襲，而且還是成功的逆襲。在那一刻注定了，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沒有背景的簡單的農民的兒子。
命運有時就是如此，只要生命的過程中遇到哪怕只有一個貴人相助，那命運行進的軌跡完全就不同了。人和人其實都是一樣的，在年輕的時候相差的就是那麼一絲助力。也正是這一絲助力，注定了人與人之間的千差萬別。
「李小虎的意思也是如此。」黃明說道。
「他讓你來找我的？」話筒那邊被黃明稱為叔叔的人仍然用著同樣的語調說話，但是聲音里已經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殺伐之氣。
「不是。」黃明解釋著說道。「他說他想讓教官留下來，但是他目前做不到。所以我就偷偷溜出來給你打電話，我知道你能夠辦到。」
「那你意思是什麼？」男人聲調依舊。
「他的意思就是我決定，他希望他能留下來。」黃明沉聲說道。那張平時充滿戲謔，充滿玩味，對待室友總是一副天生紈褲的模樣，對待那只小松鼠又是那麼的有愛心，時刻掛著關愛的臉在這一刻變得是如此的堅定。
「你簡直是胡鬧！」電話那邊的男人突然間升高了音調，嘶吼道，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王家的人什麼時候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了？他說什麼，你就听什麼？黃明，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話早就在黃明的意料之中了，所以他也不生氣。王家的那一大家子，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在他們的心目中，那張掛在人頭上給人看的臉是容不得別人半點玷污的，更不用說現在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叔，你知道什麼是兄弟嗎？」黃明開口問道。
「我知道。」男人依然冷聲說道，「在戰場上可以背靠背的可以互相托付生命的就是兄弟。就像我和你方叔叔，我們就是兄弟。但是，你說的那個李小虎，他會給你靠背嗎？還有，他的背值得你靠嗎？靠上去了又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一樣要摔跤的？」
「我不信。」黃明的情緒很穩定，說出來自己的堅信，「叔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把我寢室的幾個室友的身份全都查了個底朝天吧？李小虎沒有過硬的背影，他是從小山村出來的，但是，他願意冒著被院長逐出門的風險跑去幫我說情，叔叔，那可是他唯一通上上層的道路，他不惜將它堵死。這樣的人難道就不值得做我黃明的兄弟麼？」
「我呢？在他有需要的時候，我只是請我的叔叔幫忙打一通電話，只是一個電話而已。也有可能是欠別人一個人情。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難道這也讓你們失望？」黃明越說越激動。
「黃明，我跟你會說，你這樣的話是不對的。欠別人的人情，我們可以通過另外的一種方式償還，而不是非要以打這個電話的方式來實現的。」男人依舊沒有放棄勸說黃明，只是語氣舒緩了很多。
「我知道。」黃明說道，「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一飯之恩，千金報之。別人都把我黃明當傻子當白痴看，他沒有。他原本可以旁觀，但是他賭上了自己的前途。他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願意為他做這些事情。」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良久，男人開口說道︰「黃明，我可以給你方叔叔打電話。讓他把你們那個教官留下來。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黃明沉默了，他知道叔叔提的條件將會意味著什麼。
但他還是篤定了說道︰「什麼條件？」
「來當兵。」男人沒有微笑，就像說一件不關己的事情。
「好。我去。」黃明笑了起來，「叔，你還是說出了你這條件。不過，我需要等一個月才去。」
「一個月就一個月，下個月正好開始征兵，你就那個時候來吧。」男人舒了口氣，「你去忙吧，我幫你打這個電話。」
電話里傳來一陣盲音，他知道電話已經掛斷了。
黃明捧著電話，陷入一陣苦笑之中。
把電話裝進兜里，黃明就朝李小虎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
就在黃明打電話之際，李鐵男那邊也沒有閑著。
正在收拾行李的李鐵男。
不論去哪個地方，都是一個行李包，來的時候是如此，走的時候亦是如此。行李簡單，就那麼幾件作訓服和一套禮服。
可是，他這次的動作卻遲緩了許多，心情也沒有了往日的歡快，更多的是沉重。他知道中途提前結束任務意味著什麼，他能夠開心嗎？肯定不能。
「鐵男。你沒有去找參謀長說說嗎？這件事情的錯又不在你？你自己都生病躺在醫院里，哪還有辦法去發布口令。」李鐵男的戰友唐大彪一臉惋惜的挽留道。
「是啊。鐵男，去找參謀長說說吧。咱們一起去。不要沖動，要拉下臉來。你就這麼走了，以後可怎麼辦啊？這次回去提干你又沒戲了。時間耗費完了，轉業之後還是個戰士，能去干什麼？只能去給工廠做保安了。」說這話的是上次在醫院罵杜耀飛的那個方大拿，他和李鐵男是同鄉，知道李鐵男的家境不好。當兵提干在部隊里是最好的路了，可是現在這樣的事情影響了，還能提個毛的。
唐大彪一把搶走李鐵男手里的包裹，說道︰「還收拾個毛啊。走，我們陪你一塊兒見參謀長去。大家一起給他說說好話，求他把你留下來。」
李鐵男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吧。再去試試。」
這次帶隊來江大搞新生軍訓工作的負責領導是楊成虎參謀長，他沒有和軍訓教官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學校特別安排的招待所。
李鐵男唐大彪他們幾人找過來時，楊成虎參謀長正坐在房間里喝茶看電視。
看到李鐵男進來，他的表情陰沉下來，說道︰「李鐵男，怎麼還沒有回去？」
「首長，我想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李鐵男就像發錯的孩子低聲說道。對他們這些血性漢子來說，求人是一件讓人很不舒服的事情，就像黃明了解的那樣。「我向你保證，不會再犯任何錯誤。」
「李鐵男，我也想讓你留下來，可是這是上頭的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湯正虎喝了口水，不滿的說道，「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影響有多麼惡劣？咱們三三六六部隊這次出來了這麼多的軍訓教官，只有江大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成為了其他幾個院校的笑話。我們的榮譽感你還要不要了？我們再江大搞軍訓的人的榮譽還要不？」
「還有啊，這件事情也讓江大領導很不滿意。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就證明是我們自己治下不嚴，治軍不嚴。李鐵男，你以為我想把你趕回去啊？中途換將，我也覺得丟人啊。可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讓江大的人怎麼看我們？」
唐大彪正要幫著說幾句話，卻被李鐵男擋下了。
他敬了個禮，說道︰「對不起。首長。我願意服從命令。」
「嗯。回去吧。」湯正虎揮手說道。
「是。」李鐵樹挺直腰背應了一聲，然後拉著要幫他說情的幾名戰友走出去。
就在這時，放在床上的手機沒來由的突然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一個熟悉的號碼，只是這個號碼從來沒有在他的手機里響過。
楊成虎拿著手機，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腰背挺的筆直，大聲喊道︰「首長好。」
態度恭敬有禮，就像是對面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似的。
「是。是。保證完成任務。」楊成虎大聲答道。
那個人總共就說了三句話，可是他卻听的滿頭大汗。
掛斷電話，楊成虎還沒有從震中清醒過來，這電話太讓他意外了，沒想到這次突然響了起來就是為了一個小兵。
他可是部隊的二號首長啊，這太意外了。
楊成虎覺得自己的心髒砰砰跳的很快。一連串的疑問也隨之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李鐵男，這個王八羔子，難道就這麼逆襲了。他怎麼有這麼過硬的關系，以前怎麼從來沒有听人說過？
想起剛才自己把人拒之千里，他額頭上的汗就開始淌汗了。
剛才他的戰友替他說情，卻被他李鐵男阻擋了，再想想李鐵男那眼神，這讓楊成虎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什麼舉措觸怒了他，看到他自己沒辦法從我順利過關，索性就把電話打到二號領導那邊去了。
為什麼他有這麼厲害的關系，怎麼他就當了這麼幾年的士官呢？而且還是二級士官，難道他是在部隊里扮豬吃虎？
楊成虎知道，最近幾年只要家里有點背景的哪個不是提干迅速，快的跟火箭似的，一個看上去今年是新兵，沒準明年去院校深造一下，回來那職位比自己都高。再說了，他李鐵男不是從農村出來的嗎？沒听說過有什麼背景啦。
不論以前的信息是怎麼樣顯示李鐵男的，但是，他很確定剛才接到了那個人的電話，是自己手機通訊錄里一直備用卻從來沒有接到過的電話號碼。
他根本就不懷疑那個電話的正確性，因為他平時都對著團部通訊錄記過很多次了，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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