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遙控器,輕輕一按,地板上瞬時閃出幾道藍光。♀
司柏寧一詫,這間刑房什麼時候裝了3d全息投影?自己身為托馬斯唯一的助手,竟全然不知。難道托馬斯一直都在防範著自己?
來不及多想,只見藍光與天花板連接到一起,形成一個直徑大約一米左右的圓形立體畫面。影像中一個年輕的女人身穿黑色長袍,垂著頭跪在地板上,披肩的長發遮住她半邊面容卻掩不住那份淒楚與落寞。
在她身旁站著兩排面容模糊的黑衣人,司柏寧隱約分辨出是部分家族成員和執行者(殺手、儈子手)。
畫面中托馬斯端坐在不遠處的一張造型夸張的紅色老虎椅上,高高的椅背是權利的象征,椅子右側的扶手用金色的高貴木料雕刻出一只的逼真而又猙獰的響尾蛇頭造型。
裁決大廳?!司柏寧心頭一跳,難道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媽媽?
「江若曦,曾是麗影組十大精英之一,家族重點培養的對象。你應該知道,家族培養一個人所花費的代價,是她們貢獻一生都難以回報的。可她,偏偏要將自己的一生交給一個失敗的男人。
你能想象到這麼一個美麗婉約高傲冷酷的女人,為了一個男人而忍受屈辱,跪地求饒的場景嗎?」
托馬斯搖動著杯中的紅色液體,淺啜一口,似惋惜般垂下眉眼望著投影中的女人。
司柏寧雙手握著拳,他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只知道她最後一次執行任務時的代號叫「夕陽」。
夕陽,多麼絢麗美好,令人無限遐想的詞。♀司柏寧的父親名字里有個「山」字,這仿佛是完美如畫一般的巧合,卻終究抵不過隨之降臨的暗夜的悲涼。
江若曦在屏幕中緩緩開口︰「聖山集團已經宣布破產,任務順利完成。希望您可以讓我做三年母親。只要三年就好!我願意為家族付出一切!」
她漸漸抬起頭,司柏寧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張溫婉而柔美的臉龐,是的,這是自己的母親。那溫柔的眉眼,秀氣又剛毅的鼻梁,倔強不屈微微顫抖的嘴角,她是自己的母親!
她在爭取,爭取撫養親生骨肉的自由,爭取彌補愛人創傷的機會,她在爭取改變現有的命運,爭取一段自主生命的時間!
原來她是愛自己的,原來她為了撫育自己,哪怕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只要能和自己在一起,她甚至願意付出一切!
司柏寧咬著唇,嘴角再次彌漫出血腥的味道,原來自己誤會了她。她並非只是為了愛情而拋棄自己。司柏寧懊悔的握緊了雙拳,手腕因用力過度而不住的顫抖著,扣在手腕上的鐵環粗糙不堪,在摩擦中將他的手臂劃出道道血痕。
那時的托馬斯極為年輕,聲音卻依然冷肅,他平靜而不失威嚴的緩慢回答著江若曦的請求︰
「這種請求在家族中是沒有先例的,麗影組有明確的絕孕規則,你的行為足以受到嚴厲的懲罰。」
江若曦再次低下頭,左手溫柔的撫模著自己的小月復。司柏寧這才發現,跪在地上的女人,那寬大的長裙下竟遮掩著一個碩大隆起的小月復。
「那是——」司柏寧的聲音顫抖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你。」托馬斯看著司柏寧凸出眼眶睜大的雙眼,玩味般笑了笑。
屏幕中的畫面在江若曦那溫柔的撫模中靜止,如果沒有背影中那兩排黑衣人,只看江若曦如慈母般輕撫肚中那未出世的嬰兒,這將是多麼溫馨的一幕。
司柏寧咽了口口水︰「原來那時我還沒出生,那麼後來,發生了什麼?」
托馬斯眯了眯眼,將眸中幽藍冷毅的目光射向司柏寧︰
「你確定要繼續看下去嗎?」
司柏寧呼吸一滯,心中隱約有了不詳的預兆。盡管母親的死早已是事實,可此時此刻,司柏寧早已忘卻那些過往,只將自己當成那個不諳世事未出生的嬰兒。
他不希望自己的母親有任何的不測,不想看到她悲傷痛楚,更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要看,我要看!」
司柏寧瘋一般從座椅上蹦了起來,腰部瞬間被椅背發出的巨大電流擊中。痛苦中,他依然不顧一切的吼叫著,這是他第一次對托馬斯狂吼。
托馬斯不以為然的瞥了眼被高壓電樓電的軟在座椅上,猙獰憤怒的司柏寧,輕輕按下手中的遙控器。
畫面並沒有從那溫柔的撫模中繼續下去,好似雪花紛飛一般模糊的幾秒鐘過去,影像從裁決大廳跳轉到了另一個空曠的房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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