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上樓去找黃大闊,沒有人。詢問小紅才知道,在皮驢那兒下棋。估計在那邊喝上了,也可能他倆看今日店里很忙,怕照顧不上,所以沒過來。
「老板娘呢?」
「在臥室跟愛華小嫂子說話。」
劉學銀听見李二找她,從房里探出頭來,說︰「現今長大了,也不用喂女乃,還找老娘干什麼?」
李二也不答話,從劉學銀身邊經過時,不經意的往她脖子領口上一看,吃驚的問︰「劉學銀,好好的一個花褂,穿在身上這麼合適,賊漂亮。怎麼把一攤爛蛤喇肉抹在領口下頭?」
劉學銀低頭往下看,還用手去模領口,問李二︰「哪有哇?」
李二一本正經的伸手指著劉學銀下巴處說︰「這不在這兒嘛,你下巴擋著看不見呀,使勁低頭才能看見。」
劉學銀早晨確實洗過蛤喇,從前因為不小心,把贓東西弄到了衣服上,是常有的事。她听了李二提醒,極力低頭去尋找沾在花褂領口上的東西,正在她低頭之際,李二從她身邊疾馳而過,順手把右手二拇指頭,彎成鉤狀,在她鼻子上狠刮一個鼻兒酸,迅速下樓走了,還傳回來一串得意的大笑聲。等劉學銀鼻子被刮,發覺上當時,李二早下到樓梯下半截,想打他一下出氣,已是不能,只好咬牙笑罵道︰「好你個賊羔子,還敢在老娘面前耍花槍使詐,等我抓住你的時候,落在我手里,非把你的那根東西揪下來喂狗不可!」說完之後,她似乎覺的不妥,太有些暴露,自潮的笑笑,對著愛華有些不大好意思。
愛華說︰「天下男人都差不多。李二雖有些頑皮搗蛋。好心眼兒不多,孬心眼兒不少。拿眼前這事說吧,他自己頭一個往聚寶盆投錢,狠澇了一把,一百萬一下抓到了手里。可他處于疾妒心理,怕別人跟他學,就放出風來,嚷嚷著什麼︰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秧。這純粹是混蛋邏輯,生怕別人超過了他。」
劉學銀遲疑道︰「他也是為大伙好。怕鄉親們吃虧上當。畢競聚寶盆不是公有銀行,大伙對它也不了解。況且它利息那麼高,這麼豐厚的回報,實在有些讓人懷疑。萬一,我是說萬一,聚寶盆的老板出國跑了,咱上哪兒去找他呀?不承認不行,聚寶盆不如公有銀行知根知底。孩子哭了有他娘哄著,下頭闖了禍。有上頭兜著。某個銀行垮了,有國家包底。」
愛華大包大攬的說︰「呂仄他跑不了,他老家我也知道,他爹他娘我也認識。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劉學銀搖搖頭說︰「他爹他娘那兩把老骨頭,能值幾個錢?說白了,把他爹娘押起來,還得每天管著他們吃飯呢。」
兩個女人正在爭論。龐大上的樓來。愛華撇下劉學銀,到客廳做開了龐大的思想工作,一頓**湯灌下去。連拉帶打,把個龐大說的頻頻點頭,連連稱是。愛華把中年女人那套理論,系統的講給龐大細听。龐大本來對李二看法不怎麼好,抵觸心理在作怪,經愛華這麼一講一分析,再加略微的一調撥,龐大恍然大悟,頓時明白過來,李二不讓他去聚寶盆存錢,為的是怕他發財呀。是有意擋他的財路!
劉學銀和小紅在下頭收拾好碗筷,打掃完衛生,兩人爬上樓來,**還沒坐穩,就听龐大吩咐︰「劉學銀,你把咱家存折拿出來,我存到聚寶盆,還有那工廠股份,折騰成錢,全存到聚寶盆吃利息。怪不得這幾天海鮮樓生意這麼好,原來是大伙在聚寶盆發了大財,出來高消費呀。你們能享福,吃現成的這法兒,老子也會。把錢存到聚寶盆,這飯店我也不開了,海鮮樓關門。天天坐在樹蔭下涼快,冬天趴在暖氣上取暖。有興致便和他們打個牌呀,喝個酒飲個茶呀,活的賊自在,老子要罷工,老子要過新生活!」
「你敢!」劉學銀漲紅了臉。
龐大見劉學銀不服,在愛華鄙視的目光中,他發了野,挽起袖子要去打劉學銀。小紅急忙隔在二人中間。龐大個矮,夠不著。劉學銀也不服,兩人你來我往,在樓上鬧成了一鍋粥。
愛華幫著小紅把龐大兩囗子勸開。她把龐大按在沙發上,讓他坐下別動。小紅則把劉學銀按在另一個沙發里。兩個人各自把頭扭向一邊,誰也不理誰。但誰也不開口說話。
愛華道︰「有理不在聲高,你兩口子吵也解決不了問題。事情總要塵埃落地,好生商量一下,各抒己見,商量一下看怎麼辦,我得走了。去皮驢那兒找黃大闊,皮家兩囗子,還有李二,三個人指不定在給黃大闊出什麼壞主意,三人還不定在他身上下了多少壞蛆呢。」
小紅說︰「李二哥剛走,他沒在皮家飯店,剛才他一出這門,我看見好象勞翠花來找他,兩人騎電動車往農貿市場那邊走了。」
愛華道︰「李二不在場,不等于他的流毒不存在。五鳳兩囗子也不是什麼好鳥,五鳳若不調撥我們家的家務,我們家能鬧這麼些爛事麼?她不在背後嚼牛舌頭,能逼的我家小寶駐姥姥家麼?哼!有機會時,老賬新賬,我要跟他們兩囗子一塊算。」
愛華知道小紅崇拜李二,料想跟她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尿不到一個壺里,干脆不尿!愛華不再和小紅搭腔,更不管龐大兩囗子這些家務爛事,徑直下樓走人,去皮家飯店找她男人黃大闊。
看著愛華倩麗的背影,龐大咽下一口唾沫。隔了一會,問小紅︰「小紅,你說,我們家這錢,是存銀行好呢,還是存聚寶盆好?」
小紅道︰「這是你們兩囗子的家務事,我不便插嘴。至于說到存錢,我個人的錢決計不存聚寶盆。你們比我明白,凡是利潤越大,風險越高。我一個小女孩,掙點錢不容易,我不敢去冒這個險。另外,各人條件不同,一家門囗一個天,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們家大業大,有這海鮮樓,還在工廠佔大股,進錢門路多,進錢路子廣。敢玩!也有玩的資本。」
劉學銀說︰「還玩?從前玩的還少麼?前頭玩過運輸車,後頭搗騰過文物,叫人家坑個連球加蛋淨光。好不容易在李二資助下,開了這海鮮樓,還入了工廠的股份。上回那一百萬,要不是小桃紅出面,上回他的狗命休矣。」
龐大隔空罵過來︰「你才狗命,你才休矣呢。我知道你對李二言听計從,背著我和他不清不楚,勾勾搭搭。這回老子再也不吃這一套,再也不吃這窩曩氣!去叫李二來,咱仨當面鼓,對面鑼,把話說清楚。看看到底誰對誰錯,還有皮驢五鳳,一塊叫來作個見證,孰是孰非,辨論清楚,弄個明白。水落石出之際,就我龐大揚名立萬,揚眉吐氣之時!」
劉學銀道︰「不是揚名立萬,應該是徹底完蛋之時罷!你也不總結一下教訓,這些年你吃的虧還少麼?哪回不是栽個大跟頭,踫的鼻青臉腫?」
「五鳳是村主任,老于是書記,李二是村里的人民凋解委員,專管民事調解這項工作,叫他們三人來處理咱這家務事。弄不出個一二三來,這回咱倆不散伙!」「小紅,晚上安排一桌海鮮,端到這樓上頭來。」
小紅問︰「真要吃那散伙飯呀?」
「哼!」劉學銀只哼一聲,不再說話。轉身進了臥室,不再出來。
龐大給老于打電話。
听說龐大叫他來吃海鮮,老于連忙應允赴宴,當听說還要處理家務事,當時便改了口,推說晚上還有別的事,不來了。李二這頭更蠍虎,說不知誰在背後咒的他脖子疼的利害,正走在去醫院的路上呢。轉了一圈,只有五鳳沒找托詞,肯來,但她的後頭,還跟著個尖嘴猴腮的皮驢。
皮驢除了嘴臭之外,還是個吃貨。他一見滿桌子的海鮮,趕緊坐下,拿起一杯酒,一仰脖子灌下去,拿一個大蝦剝好皮,沾點調料,塞在嘴里一通大嚼之後,巴吉幾下干癟的薄嘴唇,干笑一聲,說道︰「這散伙飯弄的夠豐盛呵,這頓飯一吃,劉學銀再找個小白臉的大學生,龐大也向黃大闊看齊,弄個小娘們,多美呀。」
五鳳罵她男人︰「你這驢嘴里,能不能冒出幾句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