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品茗的動作又是一僵,爾後慢條斯理地繼續品著,嘴角彎起極淡的淺笑。她居然發現了。
「小姐,有人偷听咱們談話?」素兒嚇慌了神。
上官驚鴻不置可否,「祁煜住的天字一號房與我們住的二號房間有隔音夾層,而二號房與三號房的牆壁卻沒有。對方憑的高深的內功或極佳的耳力听到我們的談話,你說算不算偷听?」
「這……」素兒稍想,「這簡直是光明正大的听嘛。」
「凡事,適可而止。」上官驚鴻語氣淡然,聲音不輕不重。
品茗的男子笑意更深,她在警告了呢。從座椅上起身,男子識相地從房間後門離去。
注意到隔壁房間的響動,上官驚鴻連眉也不挑。
「小姐,您說什麼?」素兒一時不明白。
「沒什麼。」
「那現在還有人在听我們說話嗎?」
「沒了。」
「那就好。奴婢侍候您沐浴。等您洗漱完,奴婢再幫您上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你先洗吧。」
「這間房里的一切都是為您準備的,奴婢無權享用,現在就去普通客房。」素兒轉身向房門走,心知再在這只會影響小姐洗睡安寢。
上官驚鴻喚住她,「我會讓店小二去請位大夫為你治傷。你身上的傷不輕,這兩天不必侍候我,好好在房間養著,傷好了再說。」
記憶里的素兒每天都早起給曾經的傻驚鴻梳洗穿衣。也許是素兒也意識到上官驚鴻的五官過于美麗,幫她洗完臉又會擦上些泥灰,以免她因外貌而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如果沒有素兒這丫頭的百般維護,上官驚鴻可能很早就死了,雖然最後的結果還是死,總歸素兒這丫頭心意可貴。要是不先交待素兒好生養著,只怕素兒明天一趕早又來侍候她了。
素兒眼里涌起感動的淚意,「奴婢無大礙……」
「你若不把傷養好,將來怎麼更好的侍候我?」
「謝謝小姐。」素兒也不再堅持,恭敬地退下了。
上官驚鴻吩咐店小二請了的大夫為素兒看診,還順便讓小二找名附近的婦人照料素兒的起居。
月兌了衣衫,上官驚鴻泡在浴桶里,身上被拳毆過的傷被熱水一浸,有點犯疼,額上的傷也痛,不過,這點小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水蒸氣氤氳,在房里裊裊回旋著,上官驚鴻背靠著浴桶,潔白修長的藕臂搭在浴桶邊緣,閉目養神,心中是沉沉的痛。
冷銘寒怎麼可以這麼絕情?她這麼驕傲的人,怎麼可以栽在一個男人手里?還那麼徹底!那等剜心裂肺的痛!
驀然張開眼,上官驚鴻眼里清明一片,不帶半絲感情,心中發誓,沒有哪個男人再有資格讓她悲傷。
動作麻利的洗頭、洗澡、穿衣,上藥。雖然古代的衣服復雜些,完全難不倒她。瞧了瞧手里的傷藥,是上等的治傷藥。上官驚鴻嘴角撇出冷笑,連治傷藥都準備好了,不可否認,客棧老板對她確實特別。那又如何?如果他有別的目的,她同樣不會給好果子。
躺床上睡著時天都快亮了,上官驚鴻一覺睡到自然醒,日上三竿才起床。店小二早已隨時準備好了洗瀨用水與豐富的午餐,洗漱吃完飯,上官驚鴻本想出去走走,想起昨晚三號房偷听的那個人似乎是從後門走的。
上官驚鴻也打開廂房的後門,門外是一道有著護欄的走廊。站在廊上一眼望出去,假山流水,朱亭小閣,各式花草相映成趣,十余張精致的石桌配著石椅,或單獨,或間隔排列,井然有順,給人予十分舒適之感,儼然一處典雅的露天公園。
想不到後院里竟然有這麼怡人的景致。
十余張桌子前基本都都坐了人,一見上官驚鴻出現在走廊上,均眺目而來,所有人臉上都是驚艷訝異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世上竟會有如此美麗的人兒!
朱紅色的小亭里,祁煜坐在石桌前無聊地品茶,星魂靜靜立于他身後,見上官驚鴻出現,本想看一眼便向主子匯報,豈知,這一眼,便神也無法收回。
祁煜心情有點煩悶,今天他起了個大早,先是在客棧前廳用早膳,接著到後院小亭里品茶,眼神總是忍不住往天字二號房的門掃過。
由于一直注意著天字二號房的後門,從門一開,祁煜就知道了,只是見眾人的反應,他眼里不禁閃過一絲冷笑。
不就是個女人,何以眾人像白痴一樣傻看。就連他的手下星魂也如此失態。
祁煜心里閃過不悅,目不斜視,繼續喝茶。
輕微的腳步聲從廊上而下,又向後院里走來,眾人幾乎都不敢呼吸了。
祁煜知道住二號房的那女人過來了,不可能是她身邊的丫鬟,因為他知道那名丫鬟被安排在普通客房休養,二號房里只有她一人。
一個女人,即使再美,又能到何種地步?美得過東祁第一美人祁昭陽不成?還不是空有一副花瓶皮囊。
祁煜唇角勾起冷笑,剛朝已走至近處的上官驚鴻看去,笑凝結在了唇邊。
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兒?
黛眉如畫淺顰微蹙,明眸皓齒,香腮玉女敕肌膚賽雪,腰細款款,投足如風擺細柳,舉手似燕凌空,那般庸懶又閑得隨意。
沒有任何胭脂水粉的點綴,天生麗顏,賽過點過的妝容不知幾多。
一襲潔淨的白色紗裙,腰間系著同色軟絲帶,顯出腰細款款,體態修長輕盈,自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風華。
人比花嬌、傾國傾城這樣的字眼不及她萬一,她就那樣邊走邊閑適的賞景,縷縷陽光照耀在她身上,沐浴陽光,使她看起來似欲乘風歸去,美得如仙如畫!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光華,冷淡清雅,獨一無二,再加上無雙的容顏,東祁國第一美人祁昭陽根本無法與她相提並論。
從來不知一個女人竟然能美到如此的驚心奪魄!似乎連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祁煜驚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震驚,難以相信昨夜面容邋遢的女子會有這般瀲灩光華。
驚的又何止祁煜,不知何時站在假山邊的燕玄羽同樣恍了神情。
這就是世人都以為骯髒痴傻的汝南郡王府六小姐上官驚鴻嗎?這就是昨夜見過的那難掩風華的女子嗎?知她不會平雍,想不到昨夜那花掉的妝容下竟然是這等的驚國絕色!
燕玄羽眼中盡是驚嘆。
想到她已是驤王妃,燕玄羽眼里又閃過隱隱的失落。
上官驚鴻並不理會眾人的驚艷目光,像個沒事人般,禁自挑了張沒人的石桌,在椅子坐下。
燕玄羽掃了眼上官驚鴻坐的桌位離祁煜所在的小亭不遠,可以看出她並沒有刻意回避。
離祁煜那麼近。她,是想重新被祁煜接納嗎?
更重的失落閃過心頭,燕玄羽斂了斂神情,朝上官驚鴻走過去,嘴角彎出一抹溫和若風的笑,「上官‘燕’鴻,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