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殺手面無表情,「主公的心思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服從主公的命令。」
‘幽’眼里有著不滿,「人人提到‘萬象’莫不聞風喪膽,誰又知道,‘萬象’頭領竟然會暗中為一個女人做那麼多事情。」
‘極’說,「你是指前段時間主公讓你用真的發釵悄悄暗中替換了上官驚鴻手里的假發釵一事?」
「哼,主公變了。」‘幽’眼里呈現痛苦,「他的心已經開始變暖了。」
望著‘幽’眼里過多的情緒,‘極’的心里微微一痛,變的又何止是主公?
「走吧,去交差。」‘極’揚了揚手中多出的一大疊巨額銀票,「這次出來不用殺人也能賺進一票銀子,真是太過容易。不知道蘇盈月與左丞相發現他們好不容易籌來的銀票就這麼莫名消失了,會是怎樣的驚惶失措?主公的事情輪不到我們干涉,若是給主公發現你的心理變化,恐怕主公不會留你。」
‘幽’咬了咬下唇,「主公不會這麼對我……」
「主公的嚴厲你又不是不知道,做為‘萬象’頭目,沒有絕對的狠絕,豈能生存?」
‘幽’不再說話,與‘極’的身影一晃消失。
後半夜,上官驚鴻在郡王府的無心閣里調息過後上床睡了。
一股極淡極淡的隱帶一絲血腥味的怪異迷xiang飄散在房間里,憑著過人的敏銳直覺,上官驚鴻驚覺有異,屏住了呼吸。
少傾,香味漸散,一抹血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床邊,坐于床沿,修長的手指撫了撫上官驚鴻散落在枕上的青絲,「小鴻兒,你以為你的機關困得住本尊嗎?本尊不當時出來,不過是想平息你這只小野貓的怒氣。」
妖異的視線落在上官驚鴻臉上,室中雖然暗漆一片,血色的眸子卻能在黑暗中視物。
她沉睡的五官美得無法用筆墨形容,皮膚白皙無暇,女敕得幾乎能掐出水來,閉著的眼楮沒有了醒時的清冷孤傲,一種屬于女子的柔弱令人格外憐惜。
「你真美!」血色的身影忍不住贊嘆,「本尊還從未夸贊過一名女子。若是你醒著,你肯定會不屑于本尊的稱贊吧。不過,這確是你的殊榮。你說,本尊是將你強行帶走?還是慢慢虜獲你的心?本尊喜歡後者。你的人,你的心,本尊都要!本尊會慢慢享受虜獲你心的過程。小鴻兒,你安心睡,就讓你以為本尊還被你罰在機關里,呵呵呵……」
妖魅惑人的嗓音輕飄飄蕩漾在房間里,血紅色的身影已沒了蹤影。
上官驚鴻突然眼開雙瞳,清澈的眼瞳里滿是冷冰。君燁熙!你就撥著你的如意算盤吧!可惡的君燁熙,以為下點miyao就能迷昏她?不過君燁熙確實有幾分本事,連她設的機關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出來。究竟他是用什麼辦法離開地下機關的?
房外遠處,君燁熙血紅的身影隱藏在深沉黑暗的夜色中,與黑暗融為了一體。隔著很遠的距離,以不可思議的透視力瞧見房中上官驚鴻睜開的雙瞳。
「越來越有意思了,連‘血香’都迷不倒你。小鴻兒,不愧是我未來的夫人。」君燁熙邪氣地勾起唇笑了,像是天下的至尊,又似黑暗的主宰,妖異絕代!
……
天灰蒙蒙,大地籠罩在一片暗沉中,黎民前的黑暗。路上行人寥寥無幾,蘇盈月一身破爛髒污,蓬頭垢面,繞到左丞相府後門,用力敲響門扉。
「誰啊?大清早的,有前門不走,走後門!」過了老半天,才有一名下人打著呵欠慢吞吞開門,一見門口髒得認不出人的‘東西’,眼里升起憤怒,「哪來的叫化子大清早擾人清夢!這里是丞相府。不要命了?滾滾滾!」
「好你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看清楚本夫人是誰!」蘇盈月一把抹了抹臉,哪曉得越抹越髒。
下人一個激靈,「這聲音……是小姐?」
「給我滾開!爹呢?」
「相爺還在睡覺……」
蘇盈月快步朝相府書房走,走了一段路,又發狠地回頭對下人說,「不要說看到本夫人回府了,給我閉上你的狗嘴,知道不?否則……」
「小的知道。」下人還是忍不住不停打量蘇盈月,衣不蔽體,果出的肌膚又是紅腫又是一個個的啃咬痕跡,看這情形,小姐似乎被人糟蹋過?真是天大的事啊,不說怎麼行?不說主子還不宰了他?
蘇盈月一路躲藏著來到左丞相蘇景山的房門口,剛要敲門,蘇景山卻先一步開了房門,老臉不好看,「何處的要飯……」
「爹,是我啦。」蘇盈月委屈地嬌喚。
蘇景山驀地瞪大眼,「月兒?進房再說。為父一宿沒睡,擔心了你一個晚上。」一把將蘇盈月拉進房里,蘇景山急切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都是你派的那兩個家丁,他們把我給……」蘇盈月邊哭邊把事情敘說了一遍。
蘇景山听完,老臉黑得嚇人,「該死的賤奴才!竟然敢糟蹋你,死有余辜!錢呢?月兒,我們籌備的巨額銀票……」
「沒被搶……」蘇盈月一模懷里,空空如也,「明明在懷里的……」
「好好找找!」蘇景山急壞了。
蘇盈月全身上下找了個遍,就差沒將衣服月兌下來,「沒了!不可能!怎麼會沒了……」
蘇景山頹然坐在椅子上,「怎麼會這樣?為父之前就勸過你,三思而後行,叫你不要傾盡全部家財去殺上官驚鴻……」
「不要光埋怨我,要不是你找的家丁不可靠,沒見到‘萬象’的人就害我被家丁侮辱了,指不準我現在早就跟‘萬象’的人接好頭,坐等上官驚鴻死訊了。」
「事情沒這麼簡單。」蘇景山微眯老眼,「張五、趙原二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你身上有那麼多銀票。」
「不是您說的?」蘇盈月驚訝。
「為父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告訴他們這事?難道不怕他們見財起義?為父只叮囑他們好好保護你走一趟,回來有重賞。」
「那……」
「除了‘萬象’的人,沒有人知道我們昨晚正打算花巨資殺上官驚鴻。」
「爹的意思是‘萬象’組織與上官驚鴻是一伙的?這怎麼可能?」
「表面上看來不至于。照發生的事,還是有一定可能。」蘇景山一臉嚴肅,「你想想,之前我們請去殺上官驚鴻的殺手,還沒動手就無聲無息給人滅了。一般人根本查不到,也沒那個本事做得如此利落。最主要的是‘萬象’叫我們去樹林接頭,還指定讓你前去,為父不能親自前往,為保你安全,才安排張五、趙原隨行保護你。我懷疑是‘萬象’的人把你攜帶巨款的事告訴他們,並威脅他們對你下毒手。」
蘇盈月駭然,「那現在怎麼辦?」
「月兒,我們的處境十分被動了。」蘇景山憂心重重。
「爹,是不是你想太多了?」蘇盈月說,「上官驚鴻一介女子,又豈能與‘萬象’攀上關系?依我看,是我受了打擊,在回程途中,不小心掉了銀票,要不,我們派人去找找……」
「找?」蘇景山嘆氣,「怎麼找?二百萬兩銀票,人心貪婪,就算找到了,誰還會還給你?派人出去只會將此事敗露。尤其,你被玷污一事,要是傳出去,你想驤王還會要你嗎?這些錢不是髒款就是借來的,巨款丟失,債主shangmen,要是再失去驤王這個後盾,還能活?驤王對上官驚鴻感情不一般。如果東窗事發,不止驤王不要你,連驤王都不會放過你。」
蘇盈月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跌跪在地,喃喃自語,「現在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回驤王府,你一身的傷,驤王肯定會發現。你先梳洗養身子,在相府里調養幾天。听說驤王昨晚一夜都沒去迎月居找你,我馬上派人通知婢女香蘭,就說你回相府小住。」
「只能這樣了。」蘇盈月憤惱,「我消失個一夜算什麼?如今驤王祁煜眼里只有上官驚鴻那個賤人。哪是光昨晚沒去迎月居看我?已經快一個月沒去了。」
「這個時候你還爭什麼寵?」蘇景山訓斥,「保住名節、保住小命、保住相府要緊!」
「是。」蘇盈月暗暗捏緊拳頭,「上官驚鴻,我落到如此境地,一切都是你害的!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女兒放心,為父一定會為你報仇,絕對不會放過那個賤人。」
「爹,驤王的心已不在我這兒,女兒只能依靠您了……」
「放心吧。」蘇景山老眼里滿是算計,「為父一定會讓上官驚鴻償償你所受過的痛,讓她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還是爹好。」
「別拍馬屁了,府里有誰知道你這模樣回來的?」
「就一個看守後院的門房。」
「看後院的門房?留不得了。」
「爹您處理吧。女兒先去洗澡,全身髒得實在受不了了。」
窗外,給蘇盈月開門的門房偷听至此,輕功一展,沒了蹤影。
左相府大廳,蘇景山拍桌而起,「你說什麼?」
相府總管蘇德顫聲說,「老的門房劉叔退休回鄉養老了,那後院門房是小的約莫二十多天前新招用進來的,叫張二牛。方才小的已經派人將相府的雞角旮旯都找了,沒有見到張二牛的影子。」
蘇景山老眉皺得死緊,「張二牛什麼背景?是可靠的人嗎?」
「說是京城南郊的貧民,從小孤兒,討飯長大,小的核實過,確有此人。看他可憐,又是本地人,才讓他進府給個活計。」
蘇景山氣上肝火,「派人去找,找到張二牛為止,找到後,悄悄把他做了!」
「是,相爺。」
蘇景山心里直犯忤,但願張二牛不是有心人暗中派來的探子,最好張二牛是聰明人認為發現了不該看到月兒這副模樣,自知有禍會降臨才跑了。
可惜,蘇景山沒那麼幸運。
……
清晨的汝南郡王府無心閣,院中的石桌上放著精致可口的茶水點心,上官驚鴻坐于石桌前,悠然愜意地喝著早茶。素兒恭敬地站在她身側。
張二牛單膝跪地,把左丞相府今晨黎明時分發生的事連同蘇景山父女的對話,一字不漏轉述給上官驚鴻听。
真正的張二牛一個月前死了,現在的張二牛不過是榮妃生前訓練出來的探子,上官驚鴻命他假冒張二牛之名混入左丞相府打探消息。實際上她也在暗中訓練所需要的各方面人手,只不過沒這麼快能勝任,就先用榮妃以前留下的可用之人。
「嗯。」上官驚鴻頷首,「你做得挺好。換個身份,繼續你的差事。」
「是,主子。」探子領命離去。
素兒氣呼呼地說,「蘇景山父女真是該千刀萬刮!小姐,你千萬不能放過他們!」
「這是當然。」上官驚鴻同意。
素兒又道,「奴婢不明白,您明明有能力整死他們,為什麼遲遲不動手?派人去暗殺他們也好。奴婢看驤王對您今非夕比,您這次失蹤都親自找您。要是您把蘇盈月在您大婚時想派人輪jian您,與蘇盈月自食惡果被兩名下人糟蹋這二件事說出去,蘇盈月不死才怪!」
「我為什麼到現在都沒動手?」上官驚鴻笑說,「蘇盈月個賤人,本郡主一下就拍死她,豈不是太便宜她了?本郡主今日的能力眾所周知,她肯定擔心我會報復,從而日日夜夜寢食難安。先把她的心折磨夠,我再讓她慢慢痛苦死,她就像甕中里的鱉,一舉一動都在本郡主的掌握中,何時屠宰由本郡主說了算。你說,是不是更有趣一點?」
望著上官驚鴻淺淡的微笑,那般迷人,說出來的話看似沒什麼,素兒卻覺得頭皮發麻,惹上小姐,比死還遭。還好小姐對她是特別好的。素兒輕噓口氣,「小姐您有分寸就好。奴婢還真怕您忘記報仇了。」
「怎麼會。」上官驚鴻若有所思,「以前我請動‘萬象’里的一名殺手‘極’,讓‘極’殺手在‘楓橋夜泊’客棧里出現一下,造成要我這個假‘幽’殺手可能會伏殺驤王一事,實際上目的在引誘驤王去客棧,再設局讓他氣憤時休妃。我也總感覺請動‘極’殺手太過容易。這次蘇盈月想請‘萬象’出馬殺我,卻落了如此下場,明顯是‘萬象’一手安排的。一般殺手沒必要也沒膽子做這些事,肯定是受幕後首領指使。現在想想,‘萬象’的幕後首領一路在幫我。我現在更加有興趣的是,‘萬象’的首領是誰?」
「會不會是燕三皇子?」素兒說,「奴婢覺得,燕三皇子對您最好了,連自己的命都不顧前來向您提親呢。有誰會為了僅叫小姐您一聲‘鴻兒’就投湖自盡的。不過燕三皇子也不像‘萬象’這種殺手組織的頭目,要做殺手的頭頭,應該比殺手更厲害,更會殺人嘛。燕三皇子人這麼好,怎麼看也不像的。」
「有些事情,不是用像與不像來說。越是看起來無害的人,反而是最有殺傷力的。」上官驚鴻輕品一口茶,茶香裊裊,回味無窮。
「這麼說,‘萬象’的頭頭是燕三皇子了?」
「不一定。」上官驚鴻腦海里閃過一人的身影,「我現下還無法確定。」
「不過奴婢至少可以肯定是個男人。」
「說說理由。」
「‘萬象’是專門殺人的,奴婢听您說起過,還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呢。殺人貴不說,從不失信,亦失不失手。一般女的也沒本事能控制整個殺手組織啦,所以奴婢就猜啊,‘萬象’的頭頭是喜歡您,才會‘有生意’不接,反而倒整出錢的顧客。」
「有。」
「小姐您說什麼?」
上官驚鴻清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有這樣的人。曾經也為了我,有‘單’不接,反而出手殺了下‘單’的顧客。」
「真的嗎!」素兒眼楮發亮,「那個人對小姐您真好哦!他是誰呢?」
冷銘寒。三百萬美金不夠格他動手,三千萬美金卻可以。上官驚鴻的心陡然一痛,面色變得蒼白。該死,滅情水居然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