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風華 引誘

作者 ︰ 姜歌

彎月懸掛在漆黑的天空,星兒無數閃閃地眨著眼,銀白的月光浸灑著大地,青衣男子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中,身影清俊,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

上官驚鴻心里生起沖動,想為他拂去如影隨行的寂寞,一直以來,他都是如此寂寞卻又似乎甘于孤寂的男子,讓人覺得心疼,又是遙不可及。

「祁雲……」輕啟紅唇,上官驚鴻放柔了嗓音喚。

祁雲唇角泛起清和的微笑,「累了吧?」有點像丈夫關心妻子,也有點像關心最愛的人那般的自然。

「我不累,」上官驚鴻搖首,凝視他‘平凡’的面孔,「你的‘面具’好逼真。」

「不管如何,都瞞不過你的眼楮。」祁雲的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滿足感。

「那是因為,你就是你。不管你的容貌如何,你的氣質已勝過一切。何況,你還有一副好看得沒人能比的長相。」

「在你的眼里,我真有這麼好?」

「你說呢?」上官驚鴻沒有正面回答他,走到他跟前抬手,在他耳根後面模,當觸到他肌膚的一剎那,祁雲身體微僵,雖然知道她要做什麼,卻還是微微紅了臉。

她的十指修長,指尖微涼,美麗無雙的臉蛋又正好在眼前,紅唇嬌艷欲滴,祁雲難免心思浮動。

「怎麼沒有?」上官驚鴻好奇,「人皮面具不應該是粘上去的嗎?你的耳朵後面怎麼找不到粘合點?我想撕下來看看呢。」細瞧他耳後,居然一點粘合的痕跡也沒有,要不是自信眼前的人確實是祁雲,不同的長相還真以為是另一個人呢。

「這是我特質的人皮面具,需要特殊的藥水化解粘合點,面皮才能拿下來。」祁雲說著,取出一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些許水劑往耳後一涂,耳後一處皮面一角翹了起來,上官驚鴻拎著翹起的一角揭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剎時露出祁雲絕俊無雙的面孔。

把玩著手中的面皮,上官驚鴻感嘆地看著祁雲,「面皮的觸感與人的肌膚一樣細膩,你不但會修接斷玉簪,居然還會親手做人皮面具,又能詩能畫,還會做生意,你說,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祁雲莞爾,「鴻過獎了。」

「這種面皮是什麼材料做的?」

「聰明如你,一觸,就應當知道了。」祁雲並未直言,雖然知道她非同一般的女子,卻還是怕驚著她。

「是人的臉皮。」上官驚鴻替他說,「而且是活人的臉皮。死人的臉皮太過僵白生硬,只有活人的臉皮做出來的效果才能登峰造頂。」

凝視她淡定的神情,祁雲溫聲問,「你不害怕?」

「沒有什麼好怕的。」她殺過的人,見過的尸體都不知多少,怎麼會害怕區區一張人皮。

「鴻,你太出乎我的意料。」

「你也一樣。」上官驚鴻淡然說,「江湖中有一種易容術,戴上假的面皮能易容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面皮一般由高檔仿人皮材料做成,很容易讓人看出端倪。唯有‘鬼冢樓’制的人皮面具無人能識穿,只要能拿得出來的東西,絕對能仿得跟真的一模一樣。只可惜,‘鬼冢樓’從不輕易接生意。如果我沒猜錯,這張人皮面具就出自‘鬼冢樓’。既然面皮是你親手做的,你在里面充當什麼角色?」

「‘鬼冢樓’是我開設的暗里機構,若是有人需要造假一些特殊的東西物品,便能借此模清對方究竟有何意圖,知道的事情多了,以便掌控天下。」

「掌控天下?你不像是那麼有野心的人。」審視著眼前寧靜如玉的男子,上官驚鴻自問有些了解他,卻又對他如此陌生。比如,他看起來是這般的清寧得不沾血腥,卻能用活人的臉皮做人皮面具。

「無事可做。」

上官驚鴻訝異,「你是說,你出于無聊,所以暗中建立權勢,經商等等一系列,來控制天下?」

「我的人生,一直以來,都沒有意義。」祁雲抬眼望了望天際的明月,晚風吹動著他的衣擺,衣袂隨風輕揚,更顯孤寂,「空洞的活在世界上能做什麼?唯有不斷地做一些事情,才能充實蒼白的生活。」

上官驚鴻突然明白,為什麼第一眼見到‘楓橋夜泊’客棧這個名字時,就知道客棧的主人是個孤獨的人,原來,他真的太過孤寂。

想了想,她啟唇說,「蒼白的生命,還可以有更多種打發時間的方式,未必要暗中建立起錢與權都太過強盛的勢力。」

「曾經,我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祁雲眼瞳里劃過深深的痛,「若是當時,我有足夠的權力與財富,若是我有足夠的能力,她就不會……」

上官驚鴻想起在凝華宮中看到的那個碩大木馬型具,祁雲的生母凝妃慘死是必然,沒听說祁雲有心上人,那他口中的‘她’就是凝妃了?

祁雲沒有繼續說下去,上官驚鴻也沒問。她不喜歡揭人傷疤,就猶如,她也有痛徹心扉的過往,不願為人知。

兩人並肩而行,走在宮內寬敞的漫漫大道,誰也不再說話。

夜涼如水,二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長,更顯出一種難言的隔閡隱于兩人之間。

前方是岔路,一邊是出宮的方向,另一邊是前往祁雲的居所。二人同時止步,祁雲從袖袋中取出一個方形的精美木盒,「這是你的。」

盒子里裝了‘血色妖蓮’,在跳舞之前,上官驚鴻趁眾人沒留意時找機會將盒子拋給了祁雲。

上官驚鴻沒接,「皇帝只是要借我的手轉交給你,並不是真的要給我。」

「他的東西我不會要。」祁雲清澈的眼里隱過一絲嫌惡,「若非知道你需要‘血色妖蓮’,我根本連踫這個盒子也不願意。」

「看來我暗里派人找‘血色妖蓮’一事,泄露了。」上官驚鴻淡笑,「沒事的,我沒有‘血色妖蓮’無關緊要,你的身體不好,此藥對你有助的。以前‘我’的姨娘榮妃娘娘在世時,也曾派人去找過此藥,被皇帝先尋到。姨娘得寵,皇帝肯定知道此藥能救姨娘,他卻袖手旁觀,這藥,皇帝是為你而留。我想,姨娘應該是知道藥在皇帝手里,面對皇帝的見死不救,她也許死得不瞑目。」

「鴻,我不是他。」祁雲溫潤如玉的瞳中情素暗涌,「我永遠不會像他那樣。」

「我知道。」上官驚鴻微微一笑,「所以,此藥,我更加不能要。」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放棄的,只要服用了‘血色妖蓮’,她的特異功能就能完全恢復,只能說,面對祁雲,她還有些許的人性。

「若是你不收,我便毀了它。」祁雲面色出奇的平靜,上官驚鴻盯著他寧和的神情,知道他真的做得出來,無奈地接過,「好吧。毀了可惜,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原來你把‘血色妖蓮’交給六皇兄保管了。難怪你跳舞的時候這個木盒子對你沒造成影響。不然這麼大個木盒在身上,舞都沒法跳。」祁昭陽明媚的菊黃身影從另一條小徑走過來,她被打腫了的臉涂了一層膏yao,臉上蒙面紗,面紗因藥粘而微濕。

祁雲沒有看祁昭陽,目光疏離,似是不喜歡別人打擾。

月下的男子沉靜如水,相貌俊美無鑄,眉宇間淡淡的光華與月同輝,清雅之極。祁昭陽不由看愣了眼。這就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六皇兄嗎?想不到六皇兄竟是這般的驚世美男子!

祁昭陽的心狠狠一動,厚著臉皮走過來,嫵媚萬千地欠身,「昭陽給六皇兄請安。」

「嗯。」祁雲淡應了一聲。

見他連看都不看自己,祁昭陽心頭有氣,卻婉柔地說,「自六皇兄您的生母凝妃過世後,听說六皇兄除了在凝妃的葬禮上出現過,就一直隱居,當時昭陽也不過才一歲,現下十八了,想不到才是第一回見到六皇兄。」

祁雲清越的目光落在上官驚鴻身上,祁昭陽不滿,還是撒嬌地說,「未曾想過,六皇兄是這般清俊無雙的男子。昭陽好遺憾童年時沒有六皇兄的疼愛,早知道……」

「我不會疼你。」祁雲嗓音淡然若水,並不帶感情。

祁昭陽面色一僵,聲音哽咽起來,「是昭陽做錯什麼了嗎?」若是六皇兄看到她的容貌,肯定不會這麼說了。于是故意站到上官驚鴻身邊,祁雲視線的方向,正好能瞧到。

「你錯不錯,與我無關。」祁雲淡然道,「也不需刻意讓我看到你的容貌。方才,我就在宣德殿里。」

對啊,若不是他剛才也在宣德殿,上官驚鴻怎麼交‘血色妖蓮’給他?原來他在宣德殿就見過自己了。祁昭陽後知後覺地丟了把臉,尷尬地說,「六皇兄,昭陽身為你的妹妹,希望你多看我一眼,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驚鴻微微勾起唇,打趣地對祁雲說道,「祁雲,你的六皇妹似乎看上你了。」

原以為祁昭陽會生氣,她卻嬌嗔,「驚鴻郡主別取笑昭陽了,六皇兄是昭陽同父異母的哥哥,昭陽又豈能看上親兄長?」

「是嗎。」上官驚鴻不置可否。據她所知,祁昭陽十三歲時就與侍衛暗地里通奸,給一名太監發現,太監稟告了皇帝,皇帝為了壓下此事,悄悄下令將太監與侍衛處死,哪知此事不但沒被壓下來,還暗里傳了開,因為太監在稟報皇帝之前早就把事情說了出去。太監與侍衛一死,更坐實了祁昭陽通奸的事,老皇帝下令誰敢嚼舌根,就全家抄斬。于是,事情才被壓了下來。既然是壓下來的事情,當然還是能被有心人查到的。一個十三歲就婬luan後宮,還能自願在鐵籠中與七個男人交配的堂堂公主,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祁雲並未就這個問題繼續下去,面色無瀾地問祁昭陽,「你有什麼事情?」

祁昭陽這才想起來的目的,欲言又止地看向上官驚鴻,「能否借一步說話?」

上官驚鴻面無表情,不用想便已猜到祁昭陽找她什麼事,「我已經為你打過圓場了。你如果想問我是怎麼知道那個‘故事’,無可奉告。」

祁昭陽臉上閃過憤恨,強自和氣,「什麼叫幫本宮打圓場?搞得好像故事里被關在籠子里的那個女的就是本宮一樣。驚鴻郡主此言,豈不叫六皇兄誤會?」

「現在裝聖女,不嫌遲了嗎。」上官驚鴻冷冷說道,「你這些年在宮里與侍衛干過什麼,你的六皇兄肯定很清楚的。」

祁雲溫和點頭,「確是知道。」

祁昭陽有點無地自容,「六皇兄,你听我說,那是昭陽被迫的……」

「我還沒听說過有侍衛敢強迫公主。」祁雲總算瞥了祁昭陽一眼,「知道你為何現下會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麼?你看我的眼神,不該帶那些不應該有的,鴻不高興,我也不喜歡。」

「咳……」上官驚鴻險些被口水嗆到,「我哪有不高興?」

祁雲眸光清潤如水,「你說昭陽裝聖女,暗指她配不上我。」

「她是配不上你……」

「這不就是了。」

「哎……」上官驚鴻翻個白眼,「我是希望你要撿也撿只好鞋。」

「告訴我,撿哪只鞋?」祁雲目光深深地凝視上官驚鴻,深意不言而喻,喜歡她。

面對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祁昭陽板起俏臉,心里有一種酸醋在醞釀,想走,又舍不得,想多看祁雲幾眼。

上官驚鴻沉下俏臉,「你撿哪只鞋,跟我沒關系。」

祁雲唇角微微苦澀,「也好。這樣最好不過。」

她傷了祁雲的心……上官驚鴻心情變得沉重。

沒關系最好。祁昭陽笑開顏,嘴角咧得太開扯痛了腫臉,shen呻出聲,可惜她的疼痛沒人理。

上官驚鴻朝宮內祁雲的居所無心閣的方向走,祁雲清俊的身影跟在後頭。

祁昭陽也想跟上,祁雲袖袍一掀,祁昭陽只覺得一陣清風吹眯了眼,再睜開雙眼時,已經沒了二人的蹤影,趕忙朝他們走的方向追去。

上官驚鴻走入無心閣,路過一座亭台水池,走過鵝卵石小道,欣賞著花香清淡,假山嶙峋,花木清幽的美麗景致。

連住的地方都與主人一樣,讓人覺得寧靜。

其實,上官驚鴻覺得祁雲喜歡自己,她本不該來的,要盡量與祁雲保持距離才對,可是,起碼等做完一件事再說。

來到祁雲居住的樓宇前,大門左右側的豎聯依然是她曾用玉簪刻寫的‘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遲歸。’抬首看門上方的匾額,原本的‘無心閣’三字,竟然每字都增添了幾筆,變成了——撫沁。

上官驚鴻頓住了步伐,清冷的視線直直凝視起旁側的祁雲,「無字變成了‘撫’,心多了三點水,‘似水柔情’,閣加了門與木,說明穩妥。你的心已經被人撫觸得溫柔如水,找到靠岸的方向了嗎?你不再無心?」

幾不可覺地點了下頭。祁雲雙目明淨如水,清雅一笑,笑容有如溫潤的清玉,淡逸寧和,攪亂了上官驚鴻的心湖。

上官驚鴻明白自己說對了,閉了閉眼,神色冷漠,「如果那個人是我,你除了得不償失,不會有任何結果。」

祁雲依舊淺笑,「無妨,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我們還是……朋友。」

「真當我是朋友,」上官驚鴻舊話重提,「那就服用‘血色妖蓮’。」

他搖首。

她有點郁悶,「如果我堅持呢?」

「不能。」他說,「你受了內傷。」

「早就好了。」她道。只不過特異功能還是只恢復了一半。

「若是你不需要‘血色妖蓮’,就不會參加父皇的壽宴。」他肯定,她需要此藥。

「祁雲。」

「嗯?」

「我餓了。沒吃晚飯的。」

「我知道。」祁雲率先推門走入內室,一陣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上官驚鴻進室內一看,連著臥室的廳內已經備了一桌可口的飯菜。

「你知道我要來?」她訝異挑眉。

祁雲溫和地說,「有備無患。你來了皇宮,也許,會來。」

上官驚鴻坐于桌前,開始動筷子,飯菜都冒著騰騰的熱氣,說明祁雲在路上等她前就命人準備好了,掐著時間上的飯菜,真是好細心。

祁雲默默地盛好一碗飯遞來,上官驚鴻接過,心里一暖,覺得跟他相處,有一種簡單的溫馨。

「你也一塊吃吧,我知道你肯定也沒吃晚飯的。」上官驚鴻反客為主地招呼。

吃飯期間,都是上官驚鴻在風卷殘雲般地消滅食物,祁雲只是偶爾吃一點,等用完餐,上官驚鴻水靈的大眼瞪著他的面孔直瞧。

「在看什麼?」被她這麼直勾勾盯著,他有點不適應。

「有沒有覺得全身無力?」她問。

他說,「你在菜里下的‘十香軟筋散’對我沒用的。」

「哦。」她點點小腦袋,「都忘了你這副身子身經百藥,很多藥沒效果,原來連毒也沒效。什麼毒對你有用處?」

祁雲無奈,「除了你,別的對我都不起作用。」

「這麼厲害?」上官驚鴻甩手撒出一把毒粉,「癢粉呢?」

效果直接出來了,祁雲依舊像沒事人一樣坐著。

「百毒不侵啊!」上官驚鴻露出羨慕的表情,「這樣真好,連毒都不用怕了。」

「不好。」祁雲明淨的眼中閃過一抹苦楚,「我這樣一副被藥浸滲透過的身體,已經……」

「已經怎麼了?」上官驚鴻有點擔心。

「也許會有說不好的後遺癥。」他輕描淡寫,「也沒事的,你不必擔憂。」

「好吧。」上官驚鴻站起身,走到祁雲身後,對著他的後頸就是一記手刀重劈。祁雲站起身,看著她微哂一笑,「鴻,不要這樣。你想打昏我,再給我喂藥,這個想法不現實。」

「是啊,你都沒昏倒。早知道就再下重點力,可是力道再重,會死人的。」上官驚鴻走到精美的雕花屏風後頭,月兌了外衫扔了出來,衣衫一縷蓋過祁雲的眼眸飄揚著落地。

祁雲定楮一看,屏風上清晰地映著少女玲瓏有致的側身,縴腰不盈一握,長發如瀑般傾泄而下,令人遐想無限,格外撩人。

燎原之火陡然燃燒,清寧鎮定如祁雲,也不由感覺臊熱。他討厭女人,對鴻,卻始終能生出最原始的欲wang。

「祁雲,你過來!」上官驚鴻清脆帶著魅惑的嗓音響起。

祁雲清俊的面龐蘊起羞紅,「鴻,你……別這樣。」

「我怎麼樣了?」上官驚鴻無辜地說,「我的衣服穿了一天,又跳舞濕了汗,穿著不舒服,所以借你身上的衣服穿一下。我看你衣服滿干淨的。」

是這樣麼?怎麼覺得她是存心引誘他月兌衣服?

「過來呀……」一截白淨無暇的玉臂伸出屏風外,光滑凝肌女敕如水,十指縴縴招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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