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風華 要天下要身

作者 ︰ 姜歌

他搖首,「我心疼你所受的苦,能得到你的情,是我今生夢魅以求、最大的心願。自眼睜睜地看著母妃慘死,我卻無能為力起,我發過誓,絕不再做一個弱者,我要給我所在乎的人一個強者的臂彎。可惜,多年來,一直就沒有我在乎的人,我空洞的生命,除了發展權勢,似乎沒有別的意義。直到遇見你,我想給你我的一切,卻無法護你一生。」

「自以為為了我好,就將我推開。」她臉色蘊起溫怒,「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我以為……」

「你一廂情願的為我好,我不領情。我上官驚鴻像是那種會棄心上人于不顧的人?」

他寧靜地面龐前所未有的激動,「心上人……這三字,听起來太過美好。」

「以後呢?」她冷淡地問,「你還是打算繼續逃避,一個人默默地死去,躲在暗處守護我,也不願我陪著你?」

「是因為……同情,或可憐麼?」他語氣有絲的不穩。

「像我這樣冷血無情的人,要是有同情心,天就要下紅雨了。」她淒涼地笑了,「我要是同情心過剩,是那種會為了可憐而接納一個男人的女人,早就在燕玄羽被我捅成重傷卻還冒死去汝南郡王府向我求親時,我就嫁他了,我要是那麼善良,會被所謂的同情感動,驤王祁煜說愛我,魔龍君燁熙說從認識我那天起一直就禁欲……我早不知道嫁了多少次了,還輪得到你?你太高估我的‘善良’!」

憤怒地站起身,她朝門外走,他的心一痛,腦子還沒有想事情,身體已先一步行動,從背後將她擁入懷,「對不起……」

她身軀一僵,「知道錯,就不該用這種可笑的理由來傷我。」

「今後再也不會。」他鄭重地承諾。他的驚鴻若非為了愛情,是絕對不會理他死活的,不是早就知悉,還懼怕這點,「在你面前,我真的變得膽怯,將死之人,還在乎著、確定著,你的情是愛,非同情。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真的是太在乎你。」

將死之人……四字讓她的心里堵得難受,「你還沒說以後你會怎麼辦?」

「以後我不會再躲你,不會再推開你。」他擁著她的力道加緊,像是要將她嵌入骨髓,「自從我們的婚約撤消,我每刻的日子都是在煎熬。我太在乎你,松開你的手,只是想讓你在將來沒有我的日子里,不會為我而憂傷,可我還沒死,看不到你,活著如行尸走肉,唯一生存在世上的動力,只有再見見你。我掙扎,理智讓我不該害了你,心底深沉的渴望卻根本無法真的放棄你。對你若即若離,天知道我有多痛苦,理智輸給了心底的深情,見鬼的無私,只要我活著一天,活著一刻,活著一秒,我都不能沒有你!」

上官驚鴻深深動容了,轉過身回抱著他,「祁雲……」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離開你,不是你所要的,我一直以為是為你好,一直以為你會因此而幸福……」

她以一指點上他的唇,「我不想原諒你,可是我的心,卻無法真正的怪你。因為我的心,一想到你就痛,多少次,我都在想,你是不是還活著?可你輕易的撇清與我的關系,放我自由,深深地傷害了我,我高傲的自尊不容許去找你,不容許我去求著留在你身邊。所以,我只能偷偷地想你,越想你,心就越痛。你再不來找我,可能哪天我就因為太想你毒發而活活心痛死了,所以,我情不自禁地來找你,听到你彈琴,我能明白你的痛。昨晚你的出現給了我勇氣,我真的不想活活地痛死,卻見不到你,我便來找你……」

不讓她再說下去,他吻住她的唇,微冷的舌滑入她口中,貪婪地攫取著她的氣息,用力地、深深地吮吻,她忘情地回吻著他,感受著他的身軀微微地顫抖,深切地觸到了他用盡生命愛她的情。

「公子……」夏至走進房,見到深情擁吻的兩人,起初一愣,接著面露喜悅,退出了房間。

彼此的氣息相交融,兩顆悸動的心無心理會周遭的一切,眼中只余對方的存在。

祁雲的吻是清新的、純澈的,微微帶點生澀,像呵疼珍寶,他的情讓她心動,卻因為心動,毒發得痛了心。

可她忍著,不忍破壞著這一刻的美好。

祁雲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她的滋味太過甜美,太讓他貪戀,根本舍不得放開她,幾乎用盡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免強與她分開,「鴻,你不舒服?」

她微微喘息,「我沒事。」

他明了她滅情水之毒發作,眼中蓄起痛苦,扶她在桌前的椅上坐下,「歇息一會兒。」

「你別擔心。」她臉色蒼白,擔憂地望著他。

他祥裝無事一般,「好,你別想著我,盡量想些別的。」

「嗯。」她點頭,「沒剛才那麼痛了。」

「夏至。」他沉喚。

夏至走了進房,「公子。」

「有什麼事,說吧。」

夏至瞥了上官驚鴻一眼,祁雲說,「但說無妨。以後有事情,均可當著她的面,不必隱瞞。」

「是。」夏至頷首,「東祁國飛鴿傳書到汴城,暗探秘密帶來的消息,昨晚驤王祁煜起兵篡位,八皇子祁軒死于戰亂。祁煜逃了,其護衛星魂為護主戰死。」

祁雲掐指一算,「天狼星鋒芒已過,祁煜兵敗。如星斗般殞滅的東祁國皇室子弟是八皇弟祁軒。」

「那您的大凶之兆解了麼?」夏至問得焦急。

「什麼大凶之兆?」上官驚鴻淡問。

夏至老實地說,「公子昨天就算出他七日內必遇大凶,到今天,只有六天了。」

上官驚鴻眸子里蘊起擔憂,「難怪你同意七天內不來找我,你是認為自己未必活得到七天後。」

祁雲不否認,「我答應過不逃避你,可你知道了會擔心。」

「需不需要我派人好好保護你?」她提議。

他莞爾,「鴻,你忘了我是‘萬象’首領麼?能控制‘萬象’,說明我的武功非同一般。」

「公子太謙虛了。」夏至說,「驚鴻郡主,不是小的夸口,公子天資聰穎,不管學什麼一點就通。而公子的時間,花了很多在練武上。部份時間經商建權,乃是知人善用,成就巨大。公子精通天文地理,奇門遁甲,佔卜算卦,琴棋書畫,經商奇才,身份尊貴,文武雙全……公子從來就是小的心目中的神。小的敢說,世間找不出一個人的武功能與公子相比擬。」

上官驚鴻定定地瞧向祁雲寧靜清俊的面孔,「我听起來也覺得你像神了。」

祁雲溫柔地撫了撫她散落在胸前的秀發,「覺數不盡的金銀財富,兵權在握,江山唾手可得,卻換不來你的解藥。我好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也許就是因為你太過完美,才會經歷這麼多磨難。」上官驚鴻露出微笑,「別多想,只要我們珍惜以後的日子。」其實,知道他近期就會遇到致命凶險,她的心早就懸了起來,卻裝作不在意,是不想他還分心擔心她。現在總算明白一點,他為何要放她自由,那是因為愛得太深。

「公子,雖然您武功極高,多派人保護似乎還是有必要。」夏至說,「多些高手相護,總歸安全點。」

上官驚鴻握住祁雲的手,「魔龍君燁熙已經突破魔功六重,在修練第七重魔功,你的武功與他相比,如何?」

祁雲思了下,「正面交鋒,應當是伯仲之間。若是他練成了第七重魔功,便能勝過我。不過也無須擔心,他若突破第七重魔功,自身承受不了強大的真氣逆流,非死即瘋。」

「你真有那麼厲害?」上官驚鴻不太相信地睨著他,「我怎麼覺得你弱不禁風,老是生病?」

「咳……那是……」他清咳了聲,沒往下說。

「是什麼?」她好奇。

「不說。」他沉靜地搖頭。

她板起臉色,「不說我就生氣了。」

「說了,你會覺得我陰險。」他無奈。

她挑眉,「什麼意思?」

他清澈地瞳光微微閃了閃,「是……為了引起你注意。為了你能多關心我。為了能與你多相處一刻。」

「所以,你故意生病,故意淋雨折騰得自己差點死掉?」她微眯起眼。他神色恬淡而安適,並不覺得做錯什麼,「沒有你,我根本不想活了。淋雨生病有什麼關系,只要能換得你回眸一眼,即便是死,亦無憾。」

「既然這麼想死,還要東祁國的江山干嘛?祁煜造反,由他去就是。」

「我沒有想死,只是身中無解之蠱,無可奈何。江山,我不想要。」他認真地凝視她,「只是,在我死前,我要絕對的強權,保護你不受傷害。祁煜心儀于你,若是讓他登上皇位,必會對你用強,給你造成困擾。他會設法廢除吞嗜我旗下所有產業權勢,我不想在死前,做一個無能的廢人。即使,也許離我死期只有三個月,或者七天。我不願再重蹈眼睜睜看母妃死的覆轍,恨透也怕透了無能為力。我不容人欺,更不容許有人傷害你。」

上官驚鴻明白,他真的非善類,沒有一點人性,比如剛听到八皇子祁軒的死訊,居然連眼也不眨,怎麼著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的反應,就像是死了個不相干的人。

「覺得我殘忍嗎?那是對別人。」他唇角泛起清雅的笑,目光有種透自秀水山澗的清越,「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容天下人負我。但你,除外。我一生不願負你,只是最終,卻不得不離你而去。」

他的笑容讓她感到舒心,卻又從中體會到了苦澀,她不在意地說,「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讓兩個黑心的人在一起,少禍害幾個天下人,當是積德了。」

他的笑容變得愉悅,她就是如此的與眾不同,令他深深的貪戀,「君燁熙與祁煜很早即查到我得了不治之癥,卻不知我所患具體何癥。祁煜是等不急了,要是他知道我僅余三個月的命,也許不超七天,定然忍著不會起兵。他所派來暗殺我的人,也都被我暗中鏟除。」

「野心作祟,運氣又差,怪不了別人。」上官驚鴻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何況,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年,我也不會讓你死。」

他坐于旁側的椅子上,將她攬入懷,清湛的眸光中參了許悲傷。三個月後才會蠱毒發作而死,也許,連大凶之兆的六天,都躲不過。

「君燁熙以前怎麼知道十天之內,你會讓你父皇下旨撤消我們的婚約?」她不想被悲傷的氣憤感染,找著話題。

恭敬站在一旁的小廝夏至說,「是公子故意讓小的通知君燁熙的。當時公子鐵線蠱發作,十天中的前七天都在暗室中治蠱毒,怕君燁熙會趁此對郡主你不利,君燁熙已察覺到郡主對公子有情,這麼說,是想讓君燁熙知道公子放棄了,他就有機會奪得郡主的心,從而不至于強迫郡主做些什麼。」

「君燁熙此人魔根深種,難保不會對你用強。」祁雲眉宇多了縷憂心,「你與他去血族的路上,我便一直尾隨在後保護你。若是一旦有什麼你不情願的事發生,我會力保你。」

「我知道,」上官驚鴻淡然一笑,「所以,在那漫天冰雪的湖上,我在雪中起舞,實際上是跳給你看的。」

「你啊。」祁雲寵溺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不便太干涉你的私人空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真怕你還受過什麼委屈。」

當然有,燕玄羽對她下過藥,君燁熙數次強迫她卻終未得逞。不過這些事,都沒必要跟祁雲說。她微笑著,「已經很好了。」

「你要當心北棠傲。」祁雲目光明澈如水,「北棠傲為人陰險狡詐,心機深沉,為了爭霸天下不擇手段。他必會為了‘得九世聖女者,得天下’一傳聞,利用于你。」

夏至不明白,「公子,您不是說過北棠傲對驚鴻郡主的情意是真的,對郡主有三世情麼?又怎麼會利用于郡主?」

「鴻這樣的女子,豈會有男子不喜歡。北棠傲喜歡鴻不假。只是他的喜歡摻了太多別的因素。」

「原來是這樣。」夏至恍然,「皇室的情愛,恐怕沒有人能做到像公子這般純粹。」

祁雲若有所思,悉心盯囑上官驚鴻,「我曾算過北棠傲的命格,從他的命格上看,前兩世未得善終,今生他又一直在尋你,說明前兩世他已遇到你。既然前兩世沒有好的結果,說明你對他不認可。如果我沒估計錯,北棠傲會為了江山權謀,傷害于你。你要多加小心。」

「會的。」上官驚鴻冷然一笑,「北棠傲腦子里想什麼,我清楚得很。祁雲,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九世聖女,對不對?」

「嗯。」

「你不想從我這得天下?在明知我對你有情,還要放開我的手?」

「我不會利用你,江山如畫,不及你一笑回眸。」嗓音清潤若水,點塵不驚。

她唇角綻放出一朵絕美的微笑,恬靜中帶點靈氣,美得超月兌凡俗。

祁雲清澈的眸光盈著痴迷。

「以後不還會放棄我嗎?」她仍舊不安地問。

「用我的靈魂起誓,永不。」

「記得你現在的承諾,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慘,即便死了只剩靈魂,也要滅了你。」

「好。」他不在意她的威脅,空洞涼寂的心被溫暖所填滿。

上官驚鴻開始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北棠傲已宣布與我的大婚日期,表面看起來我在皇宮能自由活動,實則皇宮周邊已暗中埋伏了層層兵力,我出宮很難,雖然不是沒辦法。但他不會放過我。我不想過著東躲**的生活。而大凶之兆,說明你六天內有生命危險。既然有人想要你的命,逃避總不是辦法,不如把想要你命的人鏟除,變成對方的凶兆。」

「你怎麼說,就是怎麼是。」祁雲神色寧靜。

「皇宮里敢在你頭上動土的,不外乎北棠傲、君燁熙、燕玄羽。」上官驚鴻直覺地說,「我看君燁熙最可疑了。你也要時刻小心。」

「有你的關心,真好。」望著她的目光越發溫柔。

直到日漸西沉,上官驚鴻才回了寶華殿。

寶華殿大廳中,北棠傲狀似悠閑地在桌前喝茶,一見上官驚鴻,冷聲質問,「知道回來了?」

上官驚鴻並不意外,「皇上在此等了一天,辛苦了吧。」

北棠傲憤怒地拍桌而起,「你畢竟是朕未來的皇後,在祁雲房里呆了一整天,就不怕招來閑言碎語?你將朕的顏面往哪放?北齊國的國體何存?」

「身正不怕影子歪。」上官驚鴻無一絲惱羞,面色泰然,「娶我是你一廂情願,因為你曾救過我,以此來要我償還你的恩情。事實上,我昏倒,就算你袖手旁觀,對我也沒什麼損失。我同意嫁你還恩,不代表我要履行一個做妻子的義務。畢竟,在我眼中的嫁,最多也不過是跟你拜堂鞠躬三次,沒有別的。何況,我們之間,現在連鞠躬都不曾有。」

北棠傲堅毅的面龐蓄起怒焰,「朕不管你怎麼想,這是北齊皇宮,不許你見祁雲!」

「我不在乎與皇上玉石俱梵,或者說,我死,對皇上也沒什麼好處。」上官驚鴻冷漠地笑了,「我是九世聖女,對皇上這個野心掌權天下的人來說,損失不得。」

「你……」北棠傲訝異地瞪大眼。

「怎麼知道九世聖女是我自己?」上官驚鴻冷嗤,「連這點都不知道,豈不是傻蛋?」

北棠傲緩下面色,「鴻兒,雖然你是九世聖女,但對朕來說,根本不在乎這一點。朕愛你,愛了你三世,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愛的只是你的人……」

上官驚鴻听得想吐,「說夠了嗎?」

北棠傲伸手想搭上她的胳膊,卻被她閃開,他尷尬地道,「要說的。朕不能讓你誤會。還有,燕玄羽說朕留宿甘露殿與玉琉璃合歡,其實,朕只是因為玉琉璃是你的七妹上官燕鴻,才去慰問她,豈知她恬不知恥地gou引朕,朕一時控制不住,才……」

「你愛‘玩’就‘玩’,都說了沒必要跟我解釋。你跟上官燕鴻搞在一塊,或者是同別的女人上床,于我來說,沒區別。」就在認識北棠傲之初,她亦派人查到北棠傲在北齊國皇宮還有幾十名暖床的**,只是因為對北棠傲從來都沒感覺,就沒有在意過。

「朕不明白,你是心胸大度,還是真的不在意朕有別的女人?」

「不在乎你,自然不在乎你的一切。」

「鴻兒……」北棠傲霸氣的眼中泛起深情,「別這樣對朕,朕會心碎的。朕知道你跟祁雲之間是清白的,你中了滅情水之毒,除了魔龍君燁熙,你若**給其他男子,就會死。明知道不能踫你,在這種情況下,朕還願意娶你,難道你還看不明白朕的心?朕是正常的男子,自是有欲求,不能踫你,別的女人朕不過是發泄yuwang,絕無其它情愫。你要相信,朕的心從來都只在你身上。」

上官驚鴻冷然啟唇,「來人,送皇上。」

「奴婢不敢……」旁側的一名宮婢囁嚅著。

「朕自己走。鴻兒,你要是想見朕,派來給朕傳個話就行。」北棠傲討好地說完,深情凝視了上官驚鴻一眼,才離去。

寶華殿外無人處,北棠傲額際青筋暴跳,捏緊了拳頭,處在火大的氣憤中。

一直跟著他的護衛桑格同樣憤憤不平地說,「皇上,不就是一個女人,您何苦委曲求全?」

「為了霸權天下,做一個至高無上的帝王,對一個女人假稱愛意,算不得什麼。怪江山如此多嬌,引得無數英雄競折腰。吃得苦中苦,方能成為人上人。」北棠傲微眯了雙眼,「前兩世,朕得不到她,得不到天下。這一世,朕要天下,同樣要她。」

「可是您方才不是說,驚鴻郡主若是被魔龍君燁熙以外的男人‘踫’了,會死麼?」

「等朕借她得到了天下,再要了她的身子,她死又何干?」北棠傲算計地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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