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幽靜靜的听著，眼中似有似無的閃過一縷精光。看似漫不經心，腦海中卻在做這急速的運轉，分析，猜測……
回眸一瞥，暗淡的光亮下，莫延剛毅冷峻的臉上居然掛著一絲極細的燥亂，嘴唇有些干裂，劍眉微微聚攏，周身籠罩了一片極淡的孤寂。
凌清幽的心思何其的細，瞬間就明了了他今日的反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選擇能選擇的，接受能接受的，她無權過問，更不想過問。冷清如她，能做的就是不去揭開埋藏的傷疤。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將杯子推到他面前，白白的熱氣繚繞不知又溫暖了誰的心？
凌清幽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的品著，隔著淡淡的霧氣讓她看起來越發的朦朧，迷離；不知是不是水汽太重，一貫冷清的眸子居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潤，如清洗過的明珠，亮麗非凡。
莫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看面前的水杯，唇邊扯出一抹微乎其微的笑意，端起來喝了一口，只覺得郁結在心頭的一切不快和沉悶一下都消散了。
「還有麼？」近日她覺得自己越發的懶散了，身子總是涼涼的，緊了緊握杯子的手，想要吸取一些溫度。
「越害怕，就越從四面八方涌來似真似虛的夢魘，張牙舞爪，面目猙獰，要將人吞滅一般。」莫延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看了一眼凌清幽，接著說道「其實……，那些死去的士兵多半是……」
「是自相殘殺」凌清幽淡淡的說出了莫延的遲疑。
「你……，怎麼會知道？」莫延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盯著她。
凌清幽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人失去了理智，就會做出過激的事情。而幻影陣就是利用人的這個弱點，催動人最薄弱的意志，讓他們膽怯與恐懼，越驚懼，就會越反擊。在那樣一個密閉的迷亂中，一旦心亂，則一切水到渠成。
那些士兵必然為了驅散周遭的危險而拔刀相向，其實一切都是虛的，都是心里虛幻出來的，可周遭的人確實真的，看似殺的是敵人，其實是自己人。
獨孤邪就是要讓他們困頓其中，自相殘殺，活著的人看著他們自己的雙手居然沾上了自己人的血，何其的殘忍！那種痛苦，悔恨，恐懼如影隨形，讓他們膽怯，退縮……
凌清幽的眸底躥過一縷幽幽的寒光，殷紅的唇微微一翹，殘忍的冷笑讓她看起來猶如地獄的惡魔，沒有一絲的溫度。
短暫的沉默，只有二人淺淺的呼吸聲。
「早些休息」放下手里早已經沒有了溫度的茶水，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離開。
她的動作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瀟灑自如，不留余地。長長的倒影拖著幾分冷清，像是踏著黑夜而來的月神，清貴灑月兌，灼灼而華，又乘風而去，徒留一片芳華。
「嗯」莫延望著那麼白影漸行漸遠，嗯了一聲，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給自己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