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兩個人早早起來,各自分工,中午之前就要把食材處理好,農家菜不需要精細,圖就是柴禾大灶燒出來純樸滋味。
正忙著,就听有人石板橋那里罵罵咧咧,逢人就說,跟做廣告一樣,楊路知道那是誰,王翠仙是海棠村一個五十多歲老寡婦,早年喪偶,獨自帶大一兒一女,確實挺不容易,不過她們一家人個個無賴潑剌,得不得理都是半點不肯吃虧性子,所以海棠村里不太有人緣。
他們家就住石板橋那頭,離開楊路家近,家里半年前就改成了小飯館,因為飯菜味道一般,又很摳門計較,原先就馬馬虎虎生意,楊路農家菜館開張後,鬼影子都不上門了,所以這些天娘仨經常沒事找事到這邊來指桑罵槐。
一個農村老婦人,滿口粗話,難道楊路還去跟她對罵,再說也沒那口才,因而都隨她去,沒想到這老太婆反倒覺得楊路好欺負,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今天還拉來兩個娘家佷子撐腰,攔住幾個上門吃早飯人,那兒罵楊路是個爹死媽嫌喪門星,絕戶頭,一大家子被他克得死死,走走,誰上他家吃飯誰倒霉。
這一家子人不講理村里人早已見識過,見慣不怪了,倒是附近幾對正準備上山人,覺得那女人作派夸張粗俗,十分有趣,全都圍過來瞧熱鬧,一會兒工夫聚了不少人。
周朝暉剛起床,就听見樓下院子里鬧哄哄,他們家小旅館散了幾天味道,前天才開張,周朝暉路子廣,馬上聯系到一家小旅行社,拉來十幾個包團人,說是包團,其實就是負責來回接送,玩還是人家自己玩。
周朝暉大姐夫他飯店里負責采購,半個月歸家一次,父母這邊開旅館,他大姐干脆帶著放暑假兒子住過來幫襯,周朝暉不太放心,昨天夜里開車回來看看,女朋友跟著一起來了,近柳栩冉把周朝暉盯得挺牢。
周朝暉吐掉牙膏沫子,隨便抹了一把臉,下樓就看見他媽和大姐從外面進來。
「媽,外面鬧啥呢?」周朝暉隨手從桌上拿了個肉包子塞進嘴里。
「大暉,先別吃了,你去楊路家看看,王翠仙正帶人石板橋那里鬧呢,咱家人都跑過去瞧熱鬧了周甜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
「這死老太婆!」
周朝暉二話沒說就往外沖,被柳栩冉叫住了,柳栩冉也是匆匆忙忙從樓上趕下來,妝還沒畫全乎,臉色沒有平時白皙,眼楮也小了一圈,好年輕,倒不至于反差太明顯。
「等等我,我也去柳栩冉跑過來拉住周朝暉胳膊。
周朝暉皺了皺眉,道︰「你去干嘛?罵人話女孩好不要听,先吃飯吧,我馬上就回來經過上次事,周朝暉感覺到女朋友看不慣楊路,那還干嘛往一塊里湊?
偏偏柳栩冉非要跟去,周朝暉也沒辦法。
外頭鬧成那樣,楊路不可能再裝聾作啞,他走到橋頭處試圖跟王翠仙講道理,事實證明跟這種女人講道理比秀才遇到兵還說不通,王翠仙手指頭朝楊路面門上直戳,楊路不是個會吵架,法安不會,但他不會眼睜睜看著楊路受人欺負,他把楊路往身後一拉,堵到王翠仙面前。
法安兩米多大個子,人又長得精悍,鐵塔似往面前一杵,把王翠仙嚇一跳,蹬蹬蹬往後退了幾步,可老婆子隨即一想,當著這麼多人面,這大塊頭難道還敢打她一個老婦人,馬上底氣又足了,頂著法安跳腳罵︰「你干嘛?一個外來戶還想村里行凶打人啊?你打呀,你打呀,咱們家正好也被你們逼得沒活路了,干脆一起克死拉倒,你說你個雜毛洋鬼子,不自己國家等死,跑咱海棠村混吃騙喝討人嫌來了,真是屎殼螂配花大姐一對臭貨……」
王翠仙語速飛,機關槍一樣,法安其實沒听懂多少,只知道她罵自己,這是個雌性,自己不能打她,總得回敬她幾句,可是罵周朝暉兩句話顯然不適合用王翠仙身上,他憋了半天憋出很有氣勢一句︰「你這個肚子上長瘤胖冬瓜!」近冬瓜上市了,法安很喜歡喝冬瓜排骨湯,王翠仙矮胖矮胖,跟冬瓜很像。
問題旁邊圍觀人關注點不冬瓜上,而肚子上長瘤上,開頭大家以為這是一句單純詛咒,可目光還是不由自主集中到了王翠仙肚子上,先是一怔,緊接著哄堂大笑。
原來王翠仙是那種豐滿體形,年輕時胸脯應該很大,可惜農村婦女向來不意這些,年紀大了,一對東西早已經垂到了肚子上,粗壯腰身上鼓起軟塌塌兩團,其實這很平常,但是被一個老外帶點口音地說出來就挺搞怪,有些游拿出手機王翠仙肚子。
王翠仙那叫一個氣啊,沖上去又掐又撓,法安拿胳膊一擋,沒使多少力,王翠仙一個後仰翻摔坐地上,手掌蹭破點皮,這下捅破天了,老太婆拍打滾,披頭散發就哭嚎開了。
楊路檢查法安胳膊,以為肯定抓傷了,別小看農村婦女,手勁比城里男人都大,打起架來跟瘋子一樣,要來個女,那臉鐵定被抓成麻油 子,結果法安胳膊上連個白印子都沒起,楊路氣消了一點,小聲勸道︰「法安,你先回去,听話,別理這些人他不能讓法安卷進爭端里,法安手腳沒輕重,而且他還沒身份,萬一事情鬧大了,後果不堪收拾。
楊路幾乎是命令請求下,法安只得怏怏往回走,他深深覺得地球上女人真是種又呱噪又奸險生物,比幻狐族朵嵐還討人厭。
楊路沒去理會王家人誣賴謾罵,他望向圍觀人群,說︰「大家都看見了,這家人不講理,咱們沒欺負他們,他們家店里變了質牛肉多加點醬油大料重回鍋拿出來給人吃,用油也不是正經好油,有村民看見過他家哪里進油,海棠村村民全都是規規本份老實人,就他們一家不地道,生意做不下去實怪不了別人這些還是吳月琴告訴楊路。
楊路聲音不大,一席話卻說得旁人連連點頭,倒不是他多有說服力,而是世人總有偏心,一邊是兩個年輕俊俏小伙子,一邊是吵吵鬧鬧無賴狀一家子,任誰都會偏向楊路這邊。
放到以前,楊路絕不會講這些話,一來,他不喜與人爭執,其二,王翠仙再霸道不講理,她們家都是海棠村里一份子,她家牌子做塌了,整個海棠村口碑都會受到影響,住一個村子里,分享共有資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彼此拆台只會損人不利己,楊路不像王翠仙那樣短淺,他很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看到法安被這老婆子打,心里就異常氣憤,楊路只以為自己把法安當弟弟,他退讓點無所謂,不能讓自家孩子跟著一起受窩囊氣,話既然說出口了,就沒有後悔余地。
說完這些,楊路轉身就走,不料王翠仙胖女兒從背後一頭撞上來,撕扯尖叫道︰「打了我媽不賠錢還想溜,念念到狗身上了,我跟你們拼了!」
王翠仙故意不叫兒子出面,兒子如果出面,對方人高馬大,說不定要吃虧,但是楊路一個大學生如果跟女人動手,就是楊路沒道理。
對于張小月糾纏楊路只能避讓,那女人拽著衣服不松手,一時半會兒還擺月兌不了,法安想回頭幫忙,被楊路制止了,周朝暉剛到就看見這亂七八糟一幕,趕緊沖上去分開張小月,王翠仙兒子見情勢對姐姐不利,也加進來幫忙,一邊掰周朝暉膀子,一邊小動作不斷,楊路腿上腰眼上挨了好幾下,幾個人擠作一團,暗搓搓也沒人看見。
周朝暉旁邊還吊著個柳栩冉,看似一起幫著勸架,其實是攔著周朝暉,想叫楊路多吃點苦頭,她跟過來本就是為了看楊路笑話,方才老遠听王翠仙罵他們是一對臭貨,就想拍手叫好,可不就是兩個臭貨。
幾個人推來搡去沒注意挪到了河溝邊,圍觀人忙著避讓,旁邊不知道哪里插過來一只手,使勁推了楊路一把,楊路一腳踩空,柳栩冉恰巧就他邊上,兩個人連帶著一起往後倒,混亂當中,也說不清是不是楊路撞到她,周朝暉眼明手一把抓過去,抓到卻是楊路,眼睜睜看著自己女朋友掉了下去。
石板橋下河水差不多兩米多深,有幾分危險,好還有一段稀軟河床,柳栩冉只滾到水邊上,濕了半條連衣裙,可她濕答答從水里站起來樣子挺顯狼狽,何況旁邊還有不少圍觀者,一見她落水,有些人就驚呼連連,听柳栩冉耳朵里,仿佛是惡意嘲弄,她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等委屈,一時間恨得咬碎銀牙。
可能是沒拉住自己女朋友,周朝暉莫名心虛,柳栩冉柳眉倒豎瞪過來時,他眼神閃爍了一下,連忙月兌□上襯衣,跳下河岸去攙她,柳栩冉用力踹開周朝暉,拎著裙子氣勢洶洶爬上岸,上去就給了楊路一耳光,平時嬌嗲小女人樣蕩然無存。
「,臭不要臉!」
「你干什麼?」周朝暉垮下臉︰「是我沒拉到你,你沖我發脾氣就行了,關楊路什麼事?」
「大暉別吵,好像是我撞到小冉……」楊路腦子有點懵。
柳栩冉落水,大伙全擠到河岸邊上,還沒搞清楚這大轉折是怎麼回事,就听有人一聲驚呼,跟著一個男人嗷嗷直叫救命。
楊路回頭一看,嚇得魂差點飛掉,法安一手把王翠仙佷子提舉過頭頂,跑到石板橋上,看樣子是想把他從橋上擲下去,這一擲就算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法安,住手!」楊路沖出去,急急叫停。
「楊路,剛才是他推你法安一雙綠眸凶光迸射,手臂上肌肉虯結,離他近點人全都嚇得往後躲,除了電影里,誰見過這麼野蠻凶悍動作,王翠仙佷子是個成年男人,不是一袋面粉,跟小雞似舉過頭,還是單手,這人得有多大力氣。
剛才看著亂,實際也就一兩分鐘事,法安離得遠,楊路不許他過來,等發現有人下黑手已經遲了,好楊路沒事,要是楊路有事,估計法安能直接撕了這男人,也幸虧他去抓王翠仙佷子,沒看到柳栩冉扇楊路一巴掌。
「我什麼事也沒有,你把人放下來,听到沒有!」楊路佯裝生氣。
法安猶豫片刻,想到這里不是卡美亞,只得把王翠仙佷子丟到腳下,怒吼一聲︰「滾!」
經過這次震懾,王翠仙一家和村里另外兩戶略有不滿人家全都安份下來,至少不敢再當面挑釁楊路,可眼下楊路擔心不是這事,看到有人舉起手機或相機,他慌忙拉著法安回家,把周朝暉那一對都給忘了。
等過了兩天,楊路才從周甜那里得知,柳栩冉同他弟弟關房間里歇斯底里大吵了一架,然後兩個人就崩了,吳月琴死求活勸都沒把人留住,周甜說,大暉不知道為啥,一路捂住小冉嘴把她拖到外面車上,不過小冉也沒對大暉氣,把他弟那張臉撓得跟豬頭一樣,現她算是明白城里姑娘為啥喜歡貼假指甲了。
楊路非常擔心,搞不懂倆人為何會鬧得這麼凶,他接連打了周朝暉十幾次電話,周朝暉都沒接,此為後話。
橋頭上法安董存瑞炸碉堡架勢,正好被領著一群女敕模來海棠村假公濟私應俊撞上,應大少立刻就蕩漾了,尼瑪太英武了,真有男人味,那大氣力做起來一定很爽,不愧是他相中男人。
待續……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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