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早已驚恐不安的阮巧一听這話,全身更是抖得厲害,許是太過害怕,她聲音都顫抖的變了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殿下……」
許是不想再听她說什麼,蕭衍冷冷開口︰「來人,把這個賤婢拉下去,杖斃!」不管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絕不允許他的府中有這樣居心不正的奴才!他也不允許自己養虎為患,徒增麻煩!
很快,幾個侍衛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連拖帶拉的將阮巧押了出去!只听見阮巧淒厲的聲音劃破黑夜的靜謐︰「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從始至終,沐縭孀都沒有轉頭再看阮巧一眼。她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跪著,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那雙深邃清冷的美眸似有什麼劃過,只是一瞬便沒了蹤影。
直到阮巧那哀泣慘絕的聲音漸漸消退,她才冷冷開口︰「不管殿下如何處置妾身,妾身都不會有半點怨言,殿下說吧,要如何懲處妾身
今晚發生的事情,蕭衍本可以理所應當的遷怒與她,他也知道,這又是一個折磨她的機會,可這會兒真要責罰她了,他心中卻開始猶豫起來。
「愛妃不必心急,本王自會罰你,但不是現在蕭衍看著她平靜異常的臉,終是改變了心意。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她那張傾城的臉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不,應該說對他一直都這樣的表情。從來沒有一絲笑意,只有冷漠如霜的神情,仿若隔世的仇人一般。蕭衍冷冷一笑,他怎麼忘了,她本來就是他的仇人。
聞言,沐縭孀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蕭衍竟然會放過折磨她的機會,可是她忽的想到什麼,嘲弄的勾了紅唇︰「那妾身告退,等殿下想到折磨妾身的新鮮法子,知會妾身一聲便好,妾身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
言罷,她不顧蕭衍的面色如何便冷冷起身走出了書房。書房里的奴才都被她的話一驚,而周管家更是小心的看了看蕭衍的面色,見他臉色漸沉,不由替沐縭孀捏了一把冷汗。
這個女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在她眼中,他難道就是一個整天想變著法折磨她的人?蕭衍心中頓覺堵上了一口郁氣!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
出了書房,沐縭孀慢慢走在回西院的廊上,而她身後的凝萃亦是低著頭,不遠不近的跟著,面上的神色讓人看不分明。廊上的風燈微微搖曳,主僕二人都靜默無語,襯著遠處隱隱傳來的棒打聲,倒顯得氣氛有了幾分怪異。
沐縭孀緩緩停住腳步,目光深幽的看向那傳來棒打聲的地方,面龐漸漸恍惚不定。夜風微涼,將她鬢邊的青絲輕輕撩起,空氣里明明是帶著清馨的花草香氣,她卻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當阮巧被侍衛拖出去,淒厲喊叫的時候,她也曾動過惻隱之心,可是她終是沒有開口求情,因為她不能留下一個對自己不忠,會影響主上大計的隱患。
「凝萃,待會兒去替阮巧收尸,將她好好安葬許久,沐縭孀才幽幽開口,她仰頭看著那半輪西斜的皓月,若真是有因果報應,那所有的果報,都讓她一人來承擔。
凝萃微微一愣,不由抬頭看著她,見她神情微微淒然,她便知道,縱使沐縭孀再冷血無心,縱使她手段狠絕了些,可阮巧在她身邊六載,盡管對她不盡心,可到底是有幾分感情的。
若不是擔心阮巧會影響主上的計劃,只怕她也不會狠下殺心,永絕後患!不得不承認,對主上的事,她永遠都容不得半點砂礫,哪怕是萬一,她也不允許出現。
也不知怎地,凝萃心中微微澀然,從始至終,沐縭孀都在為主上而活,可在主上的眼中,她們這些孤女不過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既是棋子,那便可隨意舍棄,沐縭孀也不例外。
「是,奴婢會妥善處理阮巧的身後事凝萃的心情頓時凝重了幾分,她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心里的那些話都不是她該說的,終是無聲嘆息,輕輕開口︰「娘娘,雖然阮巧死了,但您的父親會不會另外安排眼線過來?」
沐縭孀依舊看著夜空,淡淡開口︰「阮巧是王爺親口下令杖殺的,經過這件事,想必他也沒有膽子再安排人過來,放心吧
凝萃點了點頭,繼而說道︰「娘娘,夜深了,奴婢扶您回去歇著吧?」
沐縭孀這才微微低下頭,而那隱隱的棒打聲早已消退,她的雙手又多沾了一個人的鮮血。她看了看方才傳來棒打聲的方向,淡淡開口︰「我自己回去便好,你去看看阮巧吧,記得多給她燒些紙錢
說完,她冷冷轉身,獨自一人慢慢往西院走去。凝萃看著她蕭瑟的背影,小臉漸漸哀傷起來,其實王妃也並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只是主上的一切佔據了她的整顆心,弒血如命,也不過是替他人背負。
……
翌日,待用過午膳,沐縭孀便有阮巧扶著來到前院,如今她身子漸好,有些事自然是不能再耽擱。只是在她經過花園時,卻瞧見李媚正在悠閑自在的賞花,而她身邊的婢女也極是殷勤的討好她。
沐縭孀本想繞道避開,並不想與她糾纏,可剛一轉身,她便听見李媚那驕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哎呀,這不是王妃麼!」
李媚看著她的身影,紅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由身邊的奴婢扶著,依依裊裊的來到沐縭孀的身前,只見她穿著一襲胭脂紅的逶地長裙,頭上梳了傾髻,幾根金步搖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扎眼的光澤。
如此華麗的裝扮似在無聲的宣布,她才是蕭衍寵愛的女人。
「侍身給王妃請安李媚微微欠了身子,神情傲慢的說道。
不等沐縭孀開口,她已嬌笑著起身,說出來的話也句句帶刺︰「王妃娘娘,侍身就那麼不受您待見麼?怎的一見到侍身就要繞道呢?就算您身邊的賤婢做出那樣不知羞恥的事情,那也沒什麼,自家姐妹,侍身又不會說您什麼,何必躲著侍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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