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握住孫氏枯瘦如柴的手.美眸泛起濃濃的哀愁︰「孫姨娘.孀兒來看您了.」
孫氏昏昏沉沉.連睜開眼楮都倍感吃力.可當看見沐縭孀的臉時.她卻一把甩開她的手.暗黃無光的眼眸中涌起怨毒︰「你不是我的孀兒.我的孀兒早就死了.是你的出現害死了我的孀兒.你……」
她越說越悲憤.猛地起身一把掐住沐縭孀的脖頸.黑黃的面容猙獰的就如地獄而出來索命的女鬼︰「你還我孀兒的命來.……」
沐縭孀毫無防備的被她死死掐住.下意識的抓住孫氏掐住自己的手.因為怕傷到孫氏.即便被掐的面色漲紅.她也沒有反抗.一旁的丫鬟都被孫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連連驚叫著退後.
眼瞧著沐縭孀美眸赤紅如血.那丫鬟這才驚恐上前想將孫氏拉開.可奈何孫氏力氣甚大.那丫鬟使勁了全力都無法將孫氏拉開.那丫鬟頓時慌了神.忽的想到什麼.她連忙驚叫著跑出了院子︰「來人吶……孫主子發病了.……快來救救王妃啊……」
「孫……姨娘……你冷靜一點……放開我……」沐縭孀紅著眼看著她.依舊耐著性子勸導她松手.
可是孫氏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哪里肯听她的話.只見她齜牙咧嘴.面相甚是駭人.嘴里不停淒厲的念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說著.她更是發了瘋一般狠狠掐住沐縭孀的脖頸.似乎不把沐縭孀掐死.她便不會罷手.
這時.聞聲趕來的沐之遠見到此番情景直直驚得說不出話來.而隨他一起來的.除了一大推丫鬟奴才.還有一個凜然如劍的身影.只見他身影一閃.戴著玄鐵指套的手一把掐住孫氏的脖頸.深沉如海的俊眸中掠過森寒的殺意.
孫氏只覺喉間一緊.一股冰冷的大力傳來.勒的她無法呼吸.掐住沐縭孀的手驟然松開.她枯涸的眼中倒映出一張俊美妖嬈的臉.冰冷的觸感一點點縮緊.已經沒有空氣可以進入心腔.眼前漸漸迷蒙.可那雙平靜的深眸中卻隱隱閃出攝魂的光彩.令她張大眼楮的盯著他.
「不要.……咳咳……不要傷害孫姨娘……殿下.」沐縭孀一得自由便急切的拉住蕭衍的手臂.甚至來不及喘口氣.
蕭衍看了她一眼.這才冷冷松開手.孫氏得了自由.一下子癱軟在床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她干涸的眼中都沁出了淚.沐之遠終于回過神來.不由一聲喝罵︰「好你個賤人.連自己的女兒你都想殺.你真是個瘋子.」
說完.他連忙上前對著蕭衍躬身賠禮︰「殿下.這個女人已經徹底瘋了.下官本念著一絲夫妻情意才把她留在府中.卻不想今天這個瘋婦竟差點傷了王妃.真是下官之過.幸而王妃無恙.不然下官真是愧對殿下.」
蕭衍深眸冰寒.若是知曉沐縭孀今天回沐府.他鬼使神差的跟了過來.還真不知道這個孫氏竟然瘋成了這樣.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想殺.
「我沒瘋.我半人半鬼的活了十年.再沒有比此刻更清醒了.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十年前就已經得天花死了.」孫氏忽的看向沐之遠.眼中盡是刻骨的怨毒︰「是你.你明明知道我們的孀兒是被人害死的.你卻還收養了這個女人.」
「我.我恨你.沐之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孫氏顫抖著從枕下模出一把匕首.盡管她的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可是心中的恨意令她猛地從床上跳起.張牙舞爪的便向沐之遠狠狠撲去.
在場的人看見那把刀.都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竟也忘了上前制止.眼瞧著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擦過自己的耳邊.沐之遠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其他.狠狠一腳踹上孫氏的月復部.
孫氏痛呼一聲.手中的匕首飛了出去.她狼狽的趴在地上.看見沐之遠萬分驚恐的神色.她嘿嘿怪笑兩聲.謖謖爬過去撿了地上的刀.再次猙獰的朝他撲了過去.
這一次沐之遠有了防備.很是輕易的就躲過她的攻擊.只見抖索的拉過一個侍女擋在他身前.聲音顫抖的變了形︰「拿下……快把這個瘋女人拿下.……」
孫氏手中的匕首張牙舞爪的揮著.一眾家丁奴才無一敢上前.這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她傷的啊.沐縭孀從來不知道.孫氏的心中竟藏著這樣刻骨的恨意.
以前她不明白.為何孫氏就那般想不開.如今她自己失了孩子.她才知道孫氏為何會耿耿于懷十年.她的孩子夭折月復中已讓她絕望之至.可想而知.眼睜睜看著自己如寶一般疼愛了七年的孩子死于非命.而轉眼間.她的女兒尸骨未寒.另一個不相干的女孩卻佔了她女兒的名留在了府中.換做任何一個人.誰能不恨.誰能不怨.
沐縭孀眼中泛起一層水霧.一個閃身便輕而易舉的來到孫氏的身邊.一把抓住她拿著匕首的手.另一只手重重砍在她的頸間.孫氏猙獰的面容驟然一松.軟軟倒在了沐縭孀的懷里.
「孫姨娘.若我說我是命不由己.你對我的恨會少一些嗎.」她眉心之間蘊藏著無盡的悲涼.她在孫氏的耳邊喃喃低語.聲音小的只有她們兩人能听見.
很快.在場的下人們紛紛上前將孫氏抬到了床榻上.而沐之遠驚魂未定的擦了擦額上的森森冷汗.終于長長呼了一口氣.可是下一刻.他一偏頭便發現蕭衍若有所思的看著沐縭孀.他心中頓時暗叫不好.
果然.不等他想好說辭.蕭衍已經冷冷開口︰「孀兒.孫氏說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話還沒說完.沐縭孀已經淡淡打斷︰「殿下忘了.孫姨娘本就患有癲狂之癥.發起病來六親不認也是常事.」
「對對對.殿下啊.這孫氏的確是病入膏肓了.連下官她都想殺.足以可見.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瘋話.不足為信.不足為信啊.」沐之遠連忙附和道.
蕭衍冷冷掃過他們父女二人.眼中的狐疑卻有增無減.他高深莫測的看著已經昏迷的孫氏.微微眯了眼.他的神色也讓沐之遠的心咯 一聲.不由皺了稀疏的老眉.精明的眼中掠過殺意.看來這個孫氏是留不得了.
「殿下.每次您來鄙府.都讓您受驚.真是招呼不周.下官在前院略備薄酒給殿下壓驚.還望殿下賞臉.」沐之遠弓著身子殷勤的說道.
蕭衍看著他那張肥油討好的嘴臉.深眸中涌起深深的厭惡︰「不必了.本王還有軍務在身.不勞煩岳父大人.」說罷.他頗有深意的看了沐縭孀一眼.大步離去.
見他挺拔筆直的身影消失.沐之遠漸漸斂住臉上討好的笑.老眼中掠過不屑︰等蕭凌繹登上帝位.我看你還神氣什麼.
「父親.女兒也回去了.孫姨娘還煩你多加照顧.」沐縭孀將目光從孫氏的臉上收回.看也不看沐之遠一眼便冷冷開口說道.
沐之遠連忙笑著點了點頭.揮退了房里的所有奴才.這才將一個藥瓶塞進沐縭孀的手中︰「孀兒啊.雖說這個衍王權傾朝野.可那七皇子也不是等閑之輩.鹿死誰手為父還不敢妄下定論.但是既然為父已經答應要輔助七皇子.那為父和你便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讓七皇子放心.我一定會竭力相幫的.」
聞言.沐縭孀微微一驚︰「父親和主上連成一線了」
「怎麼.七皇子沒告訴你嗎.」沐之遠不由皺眉.可是下一刻他卻一笑︰「孀兒現在知道也不晚.為父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為父是不會害你的.」
听到這話.沐縭孀心中連連冷笑.不會害她.那她此時手中拿的這瓶藥丸又是什麼.是小孩子吃的糖果嗎.只是她沒想到.主上為了謀得帝位.竟然願意和沐之遠這樣的小人連成一線.當真是諷刺.
「女兒知道.時候不早了.女兒告退.」她掩了眼中的神色.施了一禮便繞過沐之遠出了房間.
可當來到沐府門前時.她卻發現蕭衍竟然還沒有走.而他身旁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錦服的男子.走近才發現.這個男子五官俊逸.身姿瀟灑.只是俊朗的臉上全無一絲表情.
那男子單手扶著腰間的長劍.迎風而立.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帶著肅殺之氣.只一人便讓人有了萬夫莫敵之感.沐縭孀美眸微閃.憑著多年識人的經驗.這個男子的武功定在她之上.只是這京城之中.何時多了這樣一號人物.
沐縭孀移步上前正欲欠身.那男子忽的抱拳︰「韓雷見過王妃娘娘.」
他聲音亮如洪鐘.渾厚有力.只是帶著一股子肅殺之氣.若是膽小的.只怕光听這聲音.也會覺得膽寒.
韓雷.沐縭孀總覺著這個名字她在哪里听過.忽的.她猛地想起什麼.不由略顯驚愕的看著韓雷.這個韓雷是蕭衍手下的一員猛將.當年以五百精兵就破了北陵國布下的天火陣.最後以狠戾的手段誅殺了不肯降服的三千北陵國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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