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皇宮.自從懿德殿失火連帶太後的慈宸宮一並被大火燒毀以後.王太後便遷居之前所住的天壽宮.殿中依舊精美奢華.光滑水鑒的金磚映著牆上的燭火.折射出瑰麗刺眼的光芒.
秋風瑟瑟.呼嘯著從寬敞的殿門涌入.巨大的帷帳被吹得亂舞飛揚.牆上以及桌上的燭火頓時明明滅滅.搖曳不止.這也更顯出宮殿的清冷空曠與詭異.
王太後端坐在妝台前.對著碩大的銅鏡呆滯出神.手中還緊緊攥著蕭子謙生前所穿過的明黃龍袍.秋夜寒涼.她卻只穿著一襲雪白裘衣.她就對這那面縴毛畢現的銅鏡.眼神呆滯的看啊.看啊……
只見銅鏡中的人發絲凌亂.兩鬢斑白.發間顯然有了頹敗的痕跡.面容那般蒼老.眼角更是多出了幾道連脂粉都無法遮住的皺褶.短短幾日.保養得宜的王太後便從風韻猶存.高高在上的一朝太後變成了一個面目可憎的衰老婦人.
不知怎的.王太後呆滯的眼眸漸漸迷離.就連清晰的碩大銅鏡她也看不真切……
銅鏡中漸漸隱現出一個奇怪的景象.里面出現一個面色黑青的男人躺在龍榻上.顯然已經是病入膏肓.而床榻旁正坐著一個穿著一襲華貴鳳服的女子.她紅唇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忽的.那女子猛地拉過似被狠狠捂住男人的頭.
一開始男人劇烈掙扎.可漸漸地.再沒了動靜……那女子猙獰而陰毒的笑了.笑的無比舒暢.一轉眼.王太後對上那銅鏡中自己陰毒的眼楮.那樣詭異.那樣丑陋……
「啊」王太後猛地回神.不由抱著頭厲聲尖叫.
殿外的宮人听見聲音.連忙急急進了殿中︰「太後娘娘.您怎麼了.」
可王太後猶如瘋了一般.隨手拿起身邊的東西就狠狠砸向那銅鏡.聲音淒厲而驚恐︰「滾.滾.你都死了.為何還要纏著我不放」
她瘋如女鬼.在她左右的宮人無一敢近身.王太後身邊的東西砸完.她又從百寶閣上抓下一個花瓶.狠狠砸上那銅鏡.花瓶碎片頓時橫飛.將她手掌劃開了一道口子.她亦未曾發覺.
殷紅的鮮血滴滴落下.在光滑亮堂的金磚上開出一朵朵詭異的花.一旁的宮人這才大驚著上前將她拉住.王太後忽的哈哈大笑起來.狀似瘋魔的尖叫︰「報應.報應……哈哈……我害死了你……你就找我的謙兒索命……報應.……」
忽的.她又似在銅鏡看到了什麼.頓時眼紅如血.又要掙扎著上前去砸銅鏡.一旁的一眾宮人急的滿頭大汗.幾人合力才勉強拉住她.有機靈的宮人連忙扯過一塊布遮住銅鏡.王太後這才如同虛月兌了一般癱軟在地.
滿地狼藉.王太後坐在冰冷的地面.披頭散發.猶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女鬼.在旁的宮人卻是不敢上前扶她.生怕一個動靜.她片刻的安靜又會換來更可怕的鬧騰.
「我不信這是報應.……我不信.我不信.……」忽的.王太後恍惚的搖著頭.喃喃自語.
在場的一眾宮人看著她這個樣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面面相覷.自從皇上駕崩.太後的神智便時好時壞.莫不是真的瘋了吧.
這時.王太後突然爬到妝台下面撿起那件蕭子謙生前所穿過的龍袍.緊緊抱在懷里.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一旁的宮人都已經神思倦怠.王太後突然站了起來.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一旁的宮人頓時神經緊繃.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王太後冷冷掃過一眾宮人.唇邊溢出令人心寒的笑︰「幫哀家梳妝.三刻之後.哀家要見到沐之遠.」
聞言.眾人皆是驚訝不已.卻也不敢再多想.連忙弓著身子上前.分工而動.有的清理了地面的狼藉.有的拉開銅鏡上的布為太後梳妝.有的急忙出了大殿傳召……
看著自己風華不再的衰老面容.王太後心中涌出一個瘋狂的念頭︰謙兒死了.她要這南燕的天地與她同悲.她要代替謙兒去奪回屬于他的一切.
……
已經二更天.街上秋風卷落葉.一片蕭條陰森.沐之遠接到王太後的傳召並沒有立即入宮.而是馬不停蹄的來到了蕭凌繹的郡王府.
經了通傳.沐之遠神情不安的進了廳堂.當看見蕭凌繹出來.他連忙迎上去說道︰「七皇子.太後傳召下官.您說她這個時候傳召下官是為了什麼呢.」
「自然是為了她的兒子.」蕭凌繹慢吞吞的在主位上坐下.明晰的五官如玉如冠.
沐之遠卻不想他那般平心靜氣了.誰都知道皇上是遇刺身亡.可究竟是誰做的.至今都沒有絲毫線索.若待會兒太後問起來.他根本就沒法答啊.一不小心太後發怒.他不是項上人頭不保嗎.
「七皇子.您可得救救下官啊.如今太後的神智可是不正常.下官……下官害怕啊……」沐之遠肥膩的臉上盡是怕色.哭喪著臉說道.
蕭凌繹淡淡掃過他膽小如鼠的模樣.冷冷勾唇︰「太後若是問.你就說不敢說.太後若再問.你就說嫌疑最大之人是蕭衍.這樣簡單的事.你居然都要來問我.當真是個蠢貨.」
一听這話.沐之遠老眼精光一閃.全然不在意蕭凌繹罵了他.面露喜色道︰「多謝七皇子指點.下官知道如何做了.那下官就不打擾七皇子歇息.告辭.」
「慢著.」沐之遠剛剛要彎著身子退下.卻听見蕭凌繹開口︰「這次那個老妖婦傳你入宮.只怕不單單是為了她兒子.更重要的應該是想讓你幫襯著尋覓一個傀儡皇帝.」
「傀儡皇帝.」沐之遠不由皺了稀疏的眉.隨即便明白過來.如今王太後不肯交出玉璽.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只是她終是一個婦人.滿朝文武又如何能容得一個女人指點江山.她現在唯一穩固自己的權勢的法子就是找一個容易掌控的傀儡皇帝.
「那七皇子的意思是……」他試探的問道.
蕭凌繹陰冷一笑︰「我韜光養晦這些年.人人都以為我是一個軟弱無能的落魄皇子.你說.這傀儡皇帝是不是非我莫屬呢.」
沐之遠恍然大悟.不禁也跟著奸詐的陰笑起來︰「七皇子果然高明.」可是忽的.他又想到什麼.又擔憂道︰「可是七皇子.像您這樣的落魄皇子可不少啊.王太後不一定會選您啊.」
「這就要看沐國公的本事了.沐國公只要知道.只有我登上帝位.你才有命去享受那些個高官厚祿和榮華富貴.」蕭凌繹唇邊啜著笑.說得漫不經心.可落在沐之遠的耳里.卻是令他腳底升寒.
「是是是.下官一定盡力.」沐之遠低著頭說道.
「不是盡力.是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如若不然.沐國公應該知道會有什麼下場.」蕭凌繹似笑非笑的盯著他.聲音明明悅耳動听.卻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沐之遠被他盯得心中一顫.只能蹦出一個字來︰「是……」
與虎謀皮果然是下下策啊.更何況蕭凌繹還不是‘虎’.而是一頭凶惡陰森的狼.可是如今他已經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除了硬著頭皮上.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當夜.沐之遠入宮長達四個時辰.沒有人知道他和王太後密談了什麼.只是第二日一大早.王太後便宣召朝中重臣在天壽宮中商議儲君人選.而與此同時.王太後母家的也有異動.握有兵權的王氏也悄悄來到京中.
以沐之遠為首的一干大臣紛紛提了蕭凌繹七皇子的名.還有清流一派大臣也都提出自己心中認為可當大任的人選.
而當擁護蕭衍的眾大臣說到應該等蕭衍回京再商定儲君人選之時.卻被王太後一句︰「等衍王回京.難不成要哀家等著他回來逼宮謀反嗎」給徹底堵了下去.
沐之遠也趁機力排眾議.經過兩個時辰的爭論不休.儲君人選最後終于敲定蕭凌繹.
國不可一日無君.而蕭凌繹登基的時間就定在第二日.
頓時.氣死沉沉的南燕京城.也因國家有了新的君主而有了生機.當這個消息傳到衍王府時.沐縭孀沒有絲毫意外.只是冷冷勾了紅唇.蟄伏十載.費盡心機.兄弒弟.蕭凌繹終于如願以償了.
「王妙嫣還是不願走嗎.」沐縭孀忽的開口問道.
「是的娘娘.她還是不願意離開.」凝萃答道.
沐縭孀看著窗外幽幽嘆了氣︰「去告訴她.若今天再不走.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凝萃微微皺眉.不由嘟噥道︰「娘娘.您何必管她.她愛走不走.反正像她這樣的人死不足惜.若不是因為她.娘娘您也不會落下不能生育……」說到後面.她忽的訕訕閉了嘴.沐縭孀落得一個不能生育的病根.她自己也是難辭其咎.
******
唔~~謝謝名為ssttdlx、冰雪玫瑰668、lele0662、遇見幸福0903幾位親送的凹凸票.話說小款有些後知後覺.今天無意一翻才發現.真是汗顏啊~.還有lele0662親送的花花我也看見鳥.上面還沾著露珠呢.小款很喜歡~.
好開森啊~.╭(╯3╰)╮麼麼各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