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管家听著他們的對話.心中不由一驚.再加上來時沐縭孀囑咐過他的話.他更是隱隱猜出了什麼.不禁惶惶低了頭.難怪王妃會說等他見到殿下便會明白一切.原來殿下竟不是南燕皇室蕭家的血脈.
周管家心中又驚又恐.可是很快他便又想通.蕭衍對他恩深似海.不管蕭衍如今是什麼身份.依舊是他的主子.他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為了自身安危就棄主子不顧.這番一想.他心中頓時輕快了許多.
「周管家.王妃有沒有讓你給本王帶來書信.」蕭衍問道.
周管家想得入神.半晌才回過神來.說道︰「回殿下的話.因為王妃娘娘擔心老奴在來的路上或遭不測.書信被歹人劫了去.所以娘娘並沒有讓老奴帶書信給您啊.」
蕭衍的深眸微微暗了暗.不再言語.這時周管家似是又想起什麼.連忙說道︰「對了.王妃娘娘除了讓老奴來給殿下報信以外.還讓老奴給殿下帶了一句話.」
「什麼話.」蕭衍俊眸一亮.問道.
周管家︰「娘娘的原話是︰七皇子已經知道殿下的身份.而太妃娘娘也已經仙逝.務必讓殿下謀而後動.京城萬萬回不得.」
听了這話.韓雷又是一驚.沐縭孀是如何知道殿份的.而那七皇子又是怎麼知道殿份的.他不由看向蕭衍.卻看見他眼中的驚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猶如山雨欲來的陰沉之色.
「懿德殿失火前.王妃是不是去見過本王的母妃.」半晌.蕭衍才冷冷問了一句.
「是.太妃仙逝前的確召見過王妃娘娘.也就是那一天.皇上遇刺駕崩.」周管家見他面色分外難看.小心的回答著.
原來如此.看來母妃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沐縭孀.可是蕭凌繹又是如何知曉他身份的.難道這里面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變故嗎.蕭衍不由緊緊握了雙拳.指上的玄鐵指套發出怪異的聲響.听在耳里只覺背脊發涼.
蕭凌繹封鎖母妃仙逝的消息就是為了給他致命一擊.若他不知母妃已經仙逝.毫無防備的回了京.他蕭凌繹一旦將他的身份公諸于眾.那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忽的.他的面色驟然一變.猛地看向周管家︰「王妃為何不和你一起來找本王.」
「這……這老奴也不知道啊.娘娘也沒有告訴老奴緣由啊.」周管家被他看得心頭一顫.卻也甚是疑惑.揣測了一番.不禁猶豫道︰「許是娘娘擔心她一走.會引起旁人的懷疑.所以……」
「糊涂.」不等周管家把話說完.蕭衍已經沉聲打斷.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為了他.母妃已經死了.難道如今.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要為了他而丟掉性命嗎.
不.他絕不會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韓雷听令.」蕭衍忽的冷冷開口.
「末將在.」韓雷拱手單膝而跪.
「天一亮你立刻帶著這五千精兵趕回京城.待到達京城便讓他們隱匿起來.再讓一千人扮成百姓混入京城.切記不許張揚.」蕭衍有條不紊的吩咐.在冷冽呼嘯的寒風下.他俊魅邪肆的臉更發顯得冷毅肅然.
「末將領命.」雖然接了命令.可韓雷的面色卻是極為難看︰「殿下.為了王妃你真的要回京.」
蕭衍看了他一眼.轉而將目光投向京城方向.緊皺的長眉愈發深了︰「她是本王的妻.即便本王要走.也要帶著她一起走.若王妃無恙.本王找到她會立馬帶她離京.那這五千精兵也可全身而退.若有不測.那這五千精兵便是本王和王妃最後的保命符.」
韓雷一震.這五千精兵是蕭衍最後的籌碼.他如今明明可以不回京.可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惜以身犯險.拿這最後的護身符去拼.難道他不知道.此時的京城定是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去鑽
「殿下.大丈夫何患無妻.一個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拿身家性命去救.而且……」韓雷看見蕭衍這般兒女情長的模樣.心中頓時來氣.忍不住憤然.
可話還未說完.蕭衍格外森冷的眼神不由令他悻悻閉了嘴.可是下一刻.韓雷心中還是不平.也不顧蕭衍的面色如何.他噗通跪地繼續說道︰「不管殿下生氣也好.惱怒也罷.有些話末將不說出來就是不舒服.」
「殿下現在的處境已經是四面楚歌.萬分危急.眼下殿下不想著如何扭轉這樣的局勢.反而為了一個女人要回京涉險.末將……末將對殿下真的很失望.」韓雷身子挺得筆直.言詞犀利.卻又不卑不亢.
此話一出.蕭衍的俊眸驟然變得森冷.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冷凝到了極致.山間的寒風依舊如怪獸一般咆哮.明明寒涼無比.可周管家的額上卻是布滿了汗珠.小心翼翼的看著兩人.大氣都不敢喘.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衍才緩緩開口︰「韓雷.本王來問你.丈夫兩字是謂何意.」
韓雷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卻沒想到他竟會這般平心靜氣的問他這麼一個無厘頭的問題.他想了想.遂答道︰「丈夫.大丈夫頭頂天腳踏地.富貴不能婬.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好.那本王再問你.身為大丈夫.若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又如何頂天立地.」蕭衍淺色的薄唇勾起一個清冷的弧度.看著他淡淡問道.
韓雷微微一愣.頓時無語.蕭衍緩緩收回目光.繼續說道︰「大丈夫頂天立地所撐起的一片天地.往大義說.是要給天下百姓一個安泰盛世.往小義講.是要讓你的親**兒能在你撐起的這片天地里平安幸福的生活.」
「本王若連小義都做不到.又如何成就大義.本王沒有護得母妃平安.難道如今.你也要本王為了自身安危也不顧王妃的死活嗎.」說著.蕭衍的面容變得分外嚴厲.
韓雷重重一顫.不禁懊惱︰「殿下……末將不是那個意思……末將只是覺得.天下美人何其多.殿下又何必獨獨對王妃那樣上心……」
听了這話.蕭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的一笑︰「韓雷.等哪一日你遇到了自己命定的女子.你便不會再說這樣的話.情一字.你現在終是不懂.」
世間上的女子千千萬.可沐縭孀只有一個.他愛的.要的.想的.唯沐縭孀一人.
說完.似是不願再多說什麼.蕭衍邁步而走.從樹上解下韁繩.翻身上馬.韓雷和周管家見此.不由喚了一聲︰「殿下.……」
「記住本王的命令.」話音還未落.蕭衍座下的千里良駒已風馳閃電般躥了出去.
韓雷不由一急.連忙叫了幾個侍衛跟上.看著他們漸漸隱沒在黑夜中的身影.他終是煩躁的磋了一聲︰「那個沐縭孀真就那麼好.竟然讓王爺什麼都不顧了.」
一旁的周管家冷冷掃了他一眼.心中對他頓時好感全無.只道︰「我家娘娘若不是好女子.殿下又豈會對娘娘情深意重.老奴本以為將軍你也是個人物.卻沒想到竟是個想拆散人家恩愛夫妻的小人.」
說罷.他重重一哼.自顧自的往前走去.韓雷被他這般一說.又怒又惱.也只因周管家是蕭衍的身邊的人.他才不得不忍下了怒氣.也重重一哼便自去了.
……
南燕褚德元年十月二十六日.新立太子蕭凌繹登基稱王.在陰霾中沉沉籠罩了半個月的京城終于有了一絲生機.百姓們在家悶了半個月.也紛紛出來舒展筋骨.只是很多百姓都在暗暗揣測.短短數月.南燕已經換了兩次皇帝.真不知道這一任皇帝又能坐多久.
天不亮.南燕皇宮的宮人們便忙得熱火朝天.就連這座偏僻清冷的無名宮殿也都被這份熱鬧所渲染.守在殿外的太監宮女紛紛七嘴八舌的談論著皇上登基時的盛大景象.
殿內.沐縭孀穿著一身雪白的逶地長裙.坐在桌邊靜靜的听著外面低低的議論聲.素白的臉上平靜如水.蕭凌繹為了防止她逃走.不惜封住了她周身穴道.現在.她就像個廢人一樣.插翅也難飛.
忽的听見外面的宮人說了一句︰皇上登基時的模樣可威風……
沐縭孀冷冷勾了紅唇.蕭凌繹……你終是得償所願了.
籌謀了十年.蟄伏了十年.不費一兵一卒.就這樣輕易的成了九五之尊.
她唇邊的淡淡弧度漸漸多了幾分嘲諷.多麼尊貴的稱呼啊.可是在這無尚尊榮的背後.卻是踏著親兄弟的尸骨走上去的.
如今呢.為了讓帝位穩固.他第一個要除去的便是那個衰老的王太後.然後呢.朝中擁護蕭衍的一眾大臣也一個都跑不了.最後呢.……想到這里.沐縭孀明澈的美眸中涌起凌冽的寒意.
蕭凌繹將她關在這個地方.是想用她來逼蕭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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