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縭孀看著他怒意沖沖的離去.直到他的冰冷的身影徹底消失.她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脆弱.漸漸地.那抹脆弱變成了絕望的淒然……
渾身的力氣似都被抽干.她慢慢癱軟在地.臉上煞白的仿若女鬼.滿室的靜謐.那麼冷.心中一陣接一陣的揪痛.仿若心髒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撕扯.使得她連呼吸都倍感吃力.全身更是不可抑制的瑟瑟發抖起來.抖落了她眼中的淚.
她和他終是走上了天涯陌路……
……
當夜.拓跋衍宿在了蘇寧兒的房中.第二天蘇寧兒被封為夫人的消息隨即傳來.听到這個消息時.沐縭孀素白沒有絲毫表情.只是清冷的勾了勾唇.眼底卻是一片荒蕪.
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拓跋衍的.賭氣的話誰都會說.可要他真正放下.又豈是那麼容易的.情一字.縱然是再冷血無心之人.也不可能說放下便能放下.他放不下便會和她賭氣.蘇寧兒今日被封為夫人.便說明了一切.
沒想到如今.她居然為了讓自己心愛的男人接納別的女子而用上了心計.沐縭孀心中澀然.看著滿園的春色想要笑.卻終是化作一縷艱澀的自嘲.
正想著.蘇寧兒這時一臉歡喜的進了院子.來到沐縭孀的身前深深拜下.熱淚盈眶道︰「王妃娘娘.請受侍身一拜.」
沐縭孀低眼看著她.強自露出一絲笑意.將她扶起.轉而對凝萃說道︰「去把我那套金頭面拿來.今日是蘇夫人大喜.一定要戴金添添貴氣.」
凝萃冷眼瞅過蘇寧兒.沉著小臉拿來了早已準備好的金頭面.一支金釵、一對金墜子、還有一只金手鐲.一件件做工精巧.精美異常.
蘇寧兒看得一怔.沒想到沐縭孀還會給她這般重的賀禮.連連推辭︰「不不不.娘娘對侍身有救命之恩與再造之恩.侍身怎麼還能再受娘娘的禮.」
「今日殿下給了蘇妹妹位份.今時不同往日.這禮你自然是收得的.」沐縭孀拿來金鐲子套在她縴細的手腕上.將金墜子掛在了她的耳垂上.又拿過沉甸甸的金釵插在她的發髻上.含笑道︰「今後你我便是姐妹.禍福相依.齊心服侍殿下.我有的你便有.」
听了這話.蘇寧兒心中更發感動的不能自已.眼淚唰唰的落下.昨晚見王爺那般生氣.她本以為自己今日定會被趕出王府.可沒想到王爺竟會來到她的房里.今日還給了她位份.
雖然不知道沐縭孀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讓王爺突然肯收了自己.若是沒有沐縭孀.只怕她真是要淒慘的度過下半生了.
沐縭孀見她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溫言安撫.等她重拾笑臉這才問道︰「殿下可說讓你住在哪兒了.」
「說了.說是讓侍身搬去西暖閣.」蘇寧兒臉上有了一絲不安.諾諾說道.
西暖閣是側妃所住的地方.看來拓跋衍為了氣她倒是很抬舉蘇寧兒.只是這樣一來.王妙嫣只怕是又要氣的摔家伙了.沐縭孀淡淡的想.見她一臉不安.遂安慰道︰「側妃雖然性子驕縱.但只要你凡事讓著.忍著.她抓不到你的把柄.自然是不會為難與你.」
「是.侍身一定謹言慎行.絕不會惹惱側妃給娘娘添麻煩的.」蘇寧兒認真保證道.
听到‘謹言慎行’一詞.沐縭孀不由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孺子可教.如今蘇寧兒說起話來倒是越來越有閨秀的氣質了.她淡淡一笑︰「她是側妃.而你只是一個夫人.若她有意刁難.你除了忍著讓著受著.別無他法.可你記住.尋常的刁難也就罷了.若是她太過分.你可以來告訴我.切勿與她硬踫硬.」
「是.侍身記下了.多謝娘娘眷顧.」蘇寧兒緊皺的眉終于展開.
沐縭孀笑意不變.又叮囑了她一會兒.這才讓她回去.見蘇寧兒走了.凝萃終于不滿的說道︰「還真是便宜了她.依奴婢看.多一日快活也好的.娘娘何必費盡心思的籌謀那麼多.苦了自己也苦了殿下.相互折磨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說完不由回頭.卻發現沐縭孀正冷冷的盯著她.她心中頓時一慌.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都說了些什麼.連忙跪下道︰「娘娘.奴婢錯了……」
沐縭孀冷冷看著她.許久才緩緩開口︰「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若我只是一個貪圖享樂的女子.那真真是不配做殿下的王妃.」
說完.她目光幽幽的看向外面.也不知在看些什麼.凝萃抬頭看著她逐漸飄渺的精美側臉.諾諾應了一聲是.連忙起身退下.
而另一邊.王妙嫣听了下人的回稟.面色陰沉的分外駭人.手中把玩的瑪瑙串珠崩然斷開.五彩的珠子驟然滾落了一地.一旁的王麼麼亦是一臉驚異.再看看王妙嫣駭人的臉色.也不敢輕易出聲.
「果然是一台好戲.」王妙嫣驀的看向王麼麼.連連冷笑︰「麼麼.听見了嗎.那個村姑非但沒有被趕出王府.殿下還給了她位份.這下可好了.區區一個妾室都跟我住在了一塊兒.這就是你所說的好戲」
隨著她最後一個字蹦出.散落在她手中的幾個瑪瑙珠子已被她狠狠砸在了王麼麼的身上.王麼麼死死低著頭.愣是不敢躲避.生生受了她砸過來的珠子.這件事本是怪不得她.可主子心中有氣.她這個做奴婢的.也只有受的份.
過了半晌.王麼麼見她坐在美人榻上.玲瓏的胸脯因為發怒而劇烈起伏.卻是不再發難.這才弓著身子上前.小心翼翼的勸道︰「娘娘息怒.如今事已成定局.娘娘生氣也無濟于事.」
「那你說現在要怎麼辦難道要我看著那個村姑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還要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嗎」王妙嫣心中怒氣更甚.劈頭蓋臉便是一通怒斥.
王麼麼被她一斥.不由一下子跪在地上.老臉上卻是一臉鎮靜︰「自然不是.只是奴婢還是覺得.即便那個村姑成了夫人.也不足成為娘娘您的威脅.那個村姑如今住進了西暖閣.但她終是一個卑賤的妾室.可娘娘您是側妃.其實對娘娘而言.這是好事.」
「好事.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給我添堵.這還是好事.」王妙嫣听了她的話.氣得連連冷笑.
「娘娘.您不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那個村姑可是沐縭孀的人……」王麼麼老眼中奸佞的光緒掠過.話說一半便適時停下.
听了這話.王妙嫣終于漸漸安靜下來.她想了片刻.紅唇忽的勾起一抹冷笑︰「麼麼說得不錯.她沐縭孀不是想盡法子的想要抬舉那個村姑嗎.我倒要看看.如今這村姑來到我的眼皮子低下.我日日盯著.她還能翻出什麼花花腸子來.」
「奴婢正是此意.不過更重要的是.殿下給了那個村姑位份.雖然不知道殿下怎會突然之間改變心意.但依奴婢看.男人都是花心的.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也想嘗嘗野味.而這‘野味’又是在娘娘的院子中.只要殿下來.娘娘見殿下的機會自然也不會少.到時候娘娘只需把握機會.想要博得殿下的寵愛還不是輕而易舉.」
王妙嫣看著王麼麼一臉奸笑的說完.不由也笑了起來︰「麼麼真不愧是我的女乃麼麼.如今也只有你會這般盡心為我著想了.只要殿下來到我的院子.才不管殿下是為誰而來.但凡踏進院子.我就有法子讓殿下在我這里歇下.那個村姑休想與我相爭.」
「那是.那村姑與娘娘相爭.不是以卵擊石嗎」王麼麼笑得分外諂媚︰「只要娘娘有了殿下的寵愛.那沐縭孀的如意算盤就算是徹底落了空.這可是一舉雙得的美事呢.」
聞言.王妙嫣暢快的長笑起來.直直笑夠了她才轉頭朝花雕窗戶外看了一眼.美眸中掠過陰險之色︰「沐縭孀.你想憑著一個卑賤的村姑地位永固.我又豈會讓你如願.」
……
蘇寧兒被拓跋衍收為夫人.又讓其搬去西暖閣與側妃同住.這無疑是在無聲的告訴王府上下的人.蘇寧兒如今是拓跋衍的新寵.隨著拓跋衍夜夜都宿在蘇寧兒的房里.王府里的下人們更是不敢怠慢.對蘇寧兒也愈發殷勤起來.
同時.下人們也紛紛私下議論.自從王爺收了蘇寧兒.王妃的院子王爺幾乎一步都未曾再踏進過.從以前的獨寵一下子變成了失寵.讓下人們不勝唏噓.縱使不在得寵.但沐縭孀始終還是王妃.加之平日對待下人甚為親和.所以府中的下人們也倒對她一日既往的敬重.
就這樣過了十幾日.開頭的幾日.拓跋衍的確是宿在蘇寧兒的房中.可慢慢的.也不知王妙嫣用了什麼法子.竟生生把拓跋衍從蘇寧兒的房中請了過去.這一去便是一夜.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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