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骨洞,根本就沒名字那麼可怕嘛。錢思語沿著洞口的光線朝里面走去,洞內越走越寬敞,四周插滿了火把,落眼之處皆擺放了燈籠,她走到了最里面,像是到盡頭找不到其它的路了,見洞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張石桌,沒有石凳,便爬到了石桌上,盤起雙腿,眼珠骨碌碌的望著四周,這老掌門可是戲弄于我?什麼歷代掌門登位前的試武之地,怎麼試?除了這張石桌和我之外,拿什麼試?莫非要我劈爛這張石桌不成?她跳下石桌,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年久的積塵,如果要打碎這石桌,恐怕當年的老掌門就將它打碎了。雙手抓住石桌邊沿,試著搖晃了幾下,石桌沒動,她俯身往桌底下望去,嗯?桌身和石地相連?曾經是塊多大的石頭,才夠前人鑿成這樣啊?
嘶,錢思語一個側耳,嘶嘶。蛇嗎?好像之前在草地上和姐姐遇蛇時,听到的聲音有所不同,她不禁緊張了起來,身體就地轉了一圈,這密不透風的地方,連燭影都不搖,哪有什麼東西啊,剛安撫完自己的情緒,嘶嘶聲又來了,她抬頭向上望去,立即跳開了好幾步,洞頂的岩石上趴著一只四腳極細的爬行物,尾部由粗到細的深藍色尾巴,正一甩一甩的甩得嘶嘶生風,驚人的不是它的身長有多長,而是它超長的身體最前端,三角形的頭部長著一張尖尖的三角人臉,錢思語眨了眨眼楮,兩只倒吊的三角斜眼,扁而塌的短鼻梁,薄如片的寬嘴巴,酷似人的五官,人頭獸身嗎?
「你是誰?人還是妖魔?」錢思語壯著膽子詢問著洞頂上的大家伙。沒有回應,洞頂的三角人臉一晃,一股腥風撲鼻而來,錢思語抬袖捂鼻,頓覺一條黑鞭迎面抽來,情急之下拂袖擋了開去。失去方向的洞獸彈砸回石壁,跌落在地時吱吱亂叫著,又迅速沿著地面亂竄,尋著一處,嗖嗖嗖的重新爬上了岩壁,扭著它的三角人臉對錢思語吐舌擺尾。
原來它的長舌是黑的,還以為是一條鞭子。錢思語如此想著,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好像是沒踫到吧,都沒弄髒,可是沒踫到,又如何將它擊飛出去的,莫非那個老掌門傳我武功,這才片刻光景,我便是武林高手了?是內力嗎?是內力嗎?她舞著雙袖對著洞獸方向,胡亂攻擊了幾下,洞獸紋絲不動的盯著她,吐舌擺尾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像是十分警惕的樣子。奇怪了,剛才分明擊飛它的,為何現在又不管用了?錢思語百思不得其解,想起麥包包和悅樂在錢冢大戰金針人偶的樣子,她忽的豎起右手兩根手指,裝作念念有詞的動起雙唇,其實心里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姐姐曾經念的那些東西是什麼,兩眼直視前方,瞪著洞獸,腳下移開步子,她動,洞獸就動,她停,洞獸就停,一上一下,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起!」錢思語大喝一聲,一躍而起,身體並沒有像她想象中和姐姐一樣,一跳三尺高,只不過是在原地蹦噠了兩下,跺起了腳邊的一些塵土罷了。「起!起!起!」錢思語連連跳躍,還是原地蹦噠,她看著對她吐舌頭的洞獸,嘴里嘀咕道︰「這老前輩傳的什麼武功呀,非要我當這個新掌門,新掌門也不至于就是這個水準吧?要是遇見那些江湖中人,豈不貽笑大方?」她越想越氣憤,伸手指著洞獸又道︰「你給我下來,趴在上面讓我打不著是嗎?我還得替小溪去尋化魂草,沒功夫和你耗,什麼新掌門試武的鬼地方,不就是要打你嗎?你趕緊給我下來,讓我打一打,我好出去交差了。」
洞獸的三角人臉上,薄如片的寬嘴巴忽然越咧越寬。錢思語見狀又怒了,她道︰「你這是在取笑于我嗎?你欺負我上不去是吧,好,等著。」她重新爬上石桌,伸直脖子,繼續瞪著洞獸,又甩了一陣袖子,發現還是不起作用,便伸手亂撈了一通,指尖離洞獸的臉還差好遠,累得坐在石桌上歇息,心里還是忿忿不平。「到底是要怎樣嘛,說了試武,這個鬼地方就一只鬼東西,人不像人,獸不像獸的,打又打不著,看又看不死它,洞外早就天黑了吧,我可憐的小溪還在客棧里等著可憐的我,可憐的我還沒找到可憐的化魂草,可憐的化魂草偏偏要可憐的掌門人才知道它生長的地方,我到底是有多可憐哪。」
噗,洞獸跳到地面,四腳並用,往石桌邊緩步行來。錢思語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她站在桌上望著地面的洞獸道︰「你听的懂對不對?你是什麼意思?是送過來挨打還是來攻擊我的?不是只會躲著上面嗎?現在是怎樣?你以為我打不了你嗎?你你你,別過來了,我真的,真的會打死你的,你別太囂張啊。」她握拳對著已經走到石桌下,仰視著她的洞獸揮了揮。
洞獸跳上了石桌,沿著桌子的邊沿伸展開身體,嘶的一記甩尾向錢思語雙腳橫掃而去,錢思語 的跳了起來,一次不中,洞獸似乎並不心急,繼續以同樣的方式攻擊著錢思語,于是石桌上的一人一獸就像玩著跳繩般的,你掃我跳,你再掃我再跳,掃跳掃跳個不停。待錢思語氣喘吁吁的最後一跳,跳向地面,她彎腰喘息未定的指著洞獸道︰「我不玩了不玩了,你怎麼比我還趕時間?就知道掃你的尾巴,每一次掃不中我,你一次一次的來,中間都不帶消停的,我不玩了,我們這樣耗下去,都很蠢的好吧。」洞獸再次咧開它的寬嘴巴,一條黑舌從嘴里竄出來,啪的一聲抽打到早已讓她們掃跳干淨的石桌上,黑舌像被刺傷或是割傷的樣子,流出了許多濃黑的液體,在石桌上迅速勾勒出一幅畫,洞獸縮回黑舌,從桌子的另一角跳下地面,竄了竄,又尋著了一個角落,爬回洞頂上倒趴著身體,望著錢思語。
錢思語定楮往石桌上一看,化魂草?這畫里生長的那株植物和那本御醫手記里的化魂草圖樣簡直是一模一樣,難道這只洞獸給我畫的就是化魂草生長的地方?她一邊從懷里掏出一條白色方巾,一邊自言自語道︰「原來入洞前,老掌門塞給我這塊方巾不是包什麼猛獸的腦袋,應該是讓我拓下這幅畫的吧,可她也沒說呀,到底是不是用來拓畫的呢?」她伸手扶著桌沿,往那些粗黑的線條上看去,原來年久積塵的石桌上,本就有被刻劃的痕跡,只不過痕跡淺再加上積塵厚,所以不太容易被發現,那既然如此,老掌門當年一定也發現了石桌上的痕跡,白方巾應該不是用來拓畫的,可它到底該用于何處?莫不是真的要包起這只洞獸的腦袋或皮骨?她想著想著,慢慢抬起了頭。
「還不速速拓下,它馬上就要干了。若不是入此洞來的人,對我族個個心懷殺意,而你卻怕自己會真的打死我,我也不會將它交出來給你。」聲音像是從洞獸的薄片寬嘴里吐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說……外面的老掌門當年並不知道化魂草的生長之地?」
「當年她一心想殺我姨母,豈會留心桌上的玄機,莫說當年她不知曉,如今的她也同樣不知。」
「謝謝你,小洞獸,哦不,大洞獸,有名字嗎?沒有的話,我給你起一個好了。」嘴不停的錢思語,手也沒停,她把白方巾蓋到了石桌上,不大不小,白方巾剛好能蓋住那幅畫,又到岩壁下撿了一小塊岩石,在白方巾上一點一點推磨了起來。
「我听聞銀鷹教的創教者,也是第一任掌門人,與我族的先祖以主僕相稱,但不知為何,三任以後的新掌門卻都以捕殺我族為榮,或許也是以捕殺為樂,主僕相稱的日子皆隨先祖而去了吧,至你出現之前,歷任掌門皆不知此石桌上的玄機,只知道要傳位給他人必須附上一條白方巾,方可送入此洞來,活著出去者繼位,也有見過此畫者,卻從沒有人想要拓下來,一心只想捕殺。而你我,真的能有主僕之緣嗎?」
「有的,小獸獸,你記住,我錢思語,哦,我現在叫麥貞,從今往後就是你的主人。」
「是。主人!主人繼任掌門,那她必死無疑了。」
「誰?誰必死?」
「銀鷹古訓上卷曰,拓畫出洞者,舊死新繼位,采得化魂草,送辭有緣人,留種化魂草,情守得良緣。中卷曰……」洞獸滔滔不絕的說,錢思語卻走了神,采得,送辭,留種,情守……我要是采了它,就要送辭誰,我要是留著種,情守這個這個,難道辛辛苦苦尋得的化魂草根本就不能采給小溪?可鬼差大人說,小溪需要化魂草,小溪是御賜陰差,那兩位鬼差又如何敢欺騙于她?采還是留?可真把我難住了,罷了罷了,姐姐還在洞外久候,我還是先出去再議。她對洞獸揮了揮手中的白方巾道︰「小獸獸,我先走了,改日再聚。」一路狂奔到洞外,密密麻麻的火把圍著眾人插了一圈,老掌門率先從地上站了起來道︰「好,小麥果然不負眾望,來,到此接令,以後麥貞便是我銀鷹教的掌門人。」
在教眾們「掌門威武」的歡呼聲里,錢思語走向前來,伸出雙手,從老掌門手中接過掌門令牌後,見老掌門望著她手里的白方巾,來不及開口就听老掌門問道︰「方巾上的黑線為何物?」
「畫,我在洞里拓的畫。」錢思語如實作答。
噗,老掌門一口鮮血噴吐了出來,錢思語望著手里被噴染了血液的黃銅令牌和白方巾,怔住了,銀鷹古訓真的這麼準?舊死新繼位,小獸獸說她必死還真的就這麼快死了,那我可憐的小溪,這畫上的化魂草,去采了它,還是留著它?
作者有話要說︰噗,不知道說點兒什麼好,又覺得想說點兒什麼,于是糾結了~為了自己的現實生活,我奔到了外地,可能要逗留到月底才能搞定手頭上的事情,每天早出晚歸的都木有時間玩爪機Q,今天一上線就被責編老大給揪了,她說我個懶貨好久不更新,于是我裝可憐再裝可憐滴說,那我那我,今晚去把兩個坑都更一下,然後這里交差了~現在去轉戰下一個坑,哈哈~額,群里催催的盆友們,你們不要一揪到我就一副要擺碳上烤的節奏,人家真的在努力養家糊口滴說~嗯,就這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