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地瞎逛了幾天校園,易柳斯已經對這學校構造比較熟悉了,提前到宿舍的結果就是:每天都對著門板或者床板發愣,畢竟,離新生入學還有幾天時間。
不過,這日子雖是無聊,可也有好處,曲然希沒來纏著他,只是每天仍會定時打電話詢問他在干什麼?除此之外,基本安分。
這所大學有一面特殊的牆壁,上面寫滿了各種各樣的愛語,卻都不約而同地沒有署名,什麼「xxx我愛你!」「我愛xxx至永遠!」這類的愛語應有盡有,易柳斯慢慢往前走,發現這面牆起碼有五十米這麼長的距離,而牆壁的後面,就是體育館。
經過風吹雨打陽光暴曬的牆壁已經開始掉灰,斑駁錯亂的字跡亦無法再用肉眼一一分辯,新的學生進來,自然又有新的愛語覆蓋上去,年復一年,這面古老的牆壁竟讓人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執筆寫下愛上某某某的年華,在那人的腦海里定永不褪色,只是經歷風雨後,有多少誓言還在呢?又有多少人會記得?
易柳斯抬頭往上看,發現上面的都是些「修成正果」的愛語:「親愛的,我們在一起了!」「我們明天結婚吧!」……
結婚?在同性戀的世界里,結婚是個不可企及的名詞吧!這世界上的所有幸福,似乎都不屬于這類人,就像被上帝遺忘的種族,渴望得到幸福卻又見光則死,何其無奈。
心念一動,易柳斯隨手撿了一小塊紅磚頭,在不顯眼的位置刻下「我會一直愛你」,下方還刻了段楚揚的首字母;平凡的一句話瞬間湮沒在成片上萬條愛語中,風過,不帶走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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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夾雜著細雨的三月份,學生已經陸續回校,校道上漸漸擁擠起來,過完大吃大喝一睡成豬的寒假,這些學生皆精神萎糜,一個個捧著小肚腩慢慢地往前挪,腳步跟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顏色繽紛的傘成為這春日一道亮麗的風景。
在易柳斯還在午睡的時候,他的舍友們正窸窸窣窣地整理自個兒的東西,男生宿舍一間住六個人,倒也不覺得擁擠,只是在某種情況下,就另當別論了。
「啪啪——」
衛生間的門被人暴力地又拍又踢,制造出的噪音令易柳斯不滿地皺了皺眉,一邊手拿過多余的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繼續睡,無人可以拯救已經陷入倦怠期的他,如果不是個男人,如此嗜睡,大概會被懷疑是有了孩子。
「哪個混蛋敢踹老子的門?拉個粑粑還不讓老子安生了?!」衛生間里的男人怒氣沖沖地打開門。
「你拉了多久了?這個時間我妹都跑北京城好幾回了,你便秘啊?」
門外一個長相秀氣的男子正以極其怪異的姿勢憋著自己想「一瀉千里」的**,細而柔軟的音調雖然說話內容粗俗,卻讓人厭惡不起來。
「靠!哪來的娘們在這瞎嚷嚷!回家找你妹玩去!」
霸佔著洗手間的男人輕蔑地掃了一眼還不到自己肩膀高的男子,推了他一把就想把門關上。
秀麗男子卻仗著身型嬌小從男人腋下穿過,溜進了衛生間,嘴里嚷著︰「那不是有兩個馬桶嗎?你不能都佔著茅坑不拉屎!」話落,解開了運動褲的帶子就大咧咧坐了上去,迫不及待地想「一瀉千里」。
「靠!拉個粑粑也有人旁觀!」男人反手甩上了門,不太淡定地坐上了另一只馬桶。
嘩啦嘩啦——一陣馬桶抽水聲之後,兩人面紅耳赤地擠出衛生間門,卻發現有人正半睜著眼楮奇怪地看著他們。
「兩個男的一起上衛生間?」自從易柳斯成為同性戀後,就有點小腐女的傾向,看到倆男的,總不禁要邪惡yy一下。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搖頭︰「我只是不想跑下七樓上個衛生間而已,坑爹的大學,居然不在樓層弄衛生間!對了,我叫安貝長相清秀的男子伸出雪白的手掌。
易柳斯象征地握了一下︰「易柳斯,你的上床舍友
「嗤,連名字都這麼娘氣,老子叫龍井岩!」扔下個霸氣無比的名字就想走。
安貝不屑地扭頭︰「所以橫豎都是二唄!你媽真會給你起名,來來,柳斯是吧!我們做對好基友吧
沒人看到龍井岩抽搐的嘴角,安貝已經牽著易柳斯溜達去了。
新生陸續報到後,接著就是萬年不變的開學典禮,校長發言,即使人人皆听得昏昏欲睡,也還在極力忍著,而頭頂著地中海的校長也很給面子,硬是把別人三個小時的演講稿在一個小時內就噴完了,只不過,基本沒人听得懂他嘰里呱啦的鳥語。
「好了,現在有請段楚揚同學為我們講述他的大學工作與生活,他年紀輕輕就刻苦耐勞,不僅成績全優,而且還在短短兩年內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這種積極向上、奮發拼搏的精神值得在座的每一位好好學習,掌聲有請段楚揚同學!」校長模模自己的地中海頭,咧嘴一笑帶頭鼓掌。
嗒嗒嗒——
黑色的皮鞋跟隨著主人踏上階梯,走過主席台的紅地毯,段楚揚風度翩翩地坐在校長旁邊的位置,台下的女生們立馬復活雙眼冒星,餓狼般的目光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將台上的帥鍋吞噬之。
「好帥的男人!柳斯,你看到沒有,這個男人好有範!ohladagaga!好想撲倒嚶嚶嚶!」
安貝歡騰地在座位上扭來扭去,一顆芳心焦躁不安地蹦達著,就想跳往段楚揚那里去。
人生果然處處是狗血,你永遠不知道會在哪個地方,上帝就會給你兜頭淋一盆免費的!
而此時此刻,易柳斯真正感覺自己的生活就是個圈啊圈,有那麼一個人,貌似真是無處不在,想躲也躲不了。
啪嗒——
易柳斯手里的書籍盡數落下,而他,早已望著主席台上的男人神游天外。
段楚揚試了試麥克風,隨即全場響起他富有磁性的溫柔嗓音,一句簡單的「早上好」已經迷暈了台下的眾女生,一張一合的嘴巴吐出粒粒清晰飽滿的文字,偶爾還會有模模後腦勺的小動作。
「柳斯,柳斯!你發好久呆了?難不成你也看上那個男人了?」安貝搖著他的手。
易柳斯總算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撿起腳下的書籍︰「我……我不听了,我先走了語罷壓低了身子想逃。
段楚揚正講到興奮點上,如海般深邃的雙眸在四處游移,留意著每一個學生听完他的話的反應。
突然,他的眸子猛然瞪大,那個身影!夢回千轉的身影!僅僅只是一個轉身的瞬間,甚至連個側臉都沒有看到,但他就是如此肯定,絕對是他!男人的第六感,有時也銳利無比,尤其,那是自己最愛的人,沒錯!就是他!
跑了,那個身影跑了,他居然又想逃跑!
段楚揚的眼楮危險地眯起來,黑色皮鞋繞住了麥克風的線,啪啦一聲麥克風倒地,段楚揚什麼也顧不上,此時他的眼里就只有那個逃跑的身影,從主席台上一躍而下,飛快地追上去。
定不會讓你再逃!段楚揚望著近在眼前的身影,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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