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鄙視了那個帥哥王爺一把,長長舒口氣,泡進熱騰騰的的水里,立刻覺得本已疲憊的四肢都輕快起來。
屋中的燭火輕輕搖曳,照得桶中的水一片暈黃,她輕輕拂動胳膊,桶中的水就蕩漾起來,拂過她柔女敕的肌膚,舒爽無比。她慢慢閉上眼楮,本想徹底地放松一下,卻忽地有個破碎的光景在腦中一閃而過。
模糊中,昏暗的月光下,一個黑影從花叢中竄出來,對著她狠狠地一推……
她一驚,猛地睜開眼楮,卻看見一室的昏黃和安靜。她輕輕松口氣,正要再仔細回味一下剛才眼前浮過的畫面,卻驀地听見窗戶外面發出「咯」的一聲輕響。
學習偵查時練習出來的敏感,讓她立時感覺出外面聲音的不同尋常,她猛地將身子貼在桶壁上,轉頭看向窗戶的方向,低喝一聲︰「誰!」
外面沒有回應,隔著潔白的窗紙,她敏銳地看見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蘇靈兒想要翻身躍起追出去,去猛然間醒起自己還是一絲不掛,只得輕輕一跺腳,翻身上了床。
床上有小花給她準備好的干淨衣衫,她迅速地穿好衣衫,連鞋也顧不得穿,便縱身跳到窗前,猛地將窗戶推了開來。
但是,皎潔的月色下只有一院子的銀霜,那里有一絲黑影的蹤跡?
看來是跑了!蘇靈兒心知不會有收獲,卻還是心有不甘地低喝一聲︰「是誰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
聲音在院子里蕩出去,又慢慢地回響回來,黑暗之中沒有任何動靜。然後,倉惶的腳步聲便從隔壁的屋中響了起來。
小花臉色蒼白地奔出來,看到蘇靈兒伸在窗外的臉,身子猛地一顫,「小姐……怎麼了?」
看到小花,蘇靈兒頓時氣泄,這個戰戰兢兢的丫鬟讓她看了就頭疼。「我沒事她一揮手轉身往床邊走,心里希望她最好還是不要進來。
但是小花怎麼敢不進來,走到床前的時候,腿已經開始發抖,「是不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惹小姐生氣了?」眉頭下垂,眼看著就要哭了。
蘇靈兒輕嘆一口氣,將聲音放得輕了又輕,「你做得很好,現在我要睡覺了,你把洗澡水給我倒了吧
小花聞言松口氣,一抬頭目光頓住,「小姐……你的衣服……」
蘇靈兒聞言低頭,卻見她的上衣竟然從前胸部敞了開來,露出了里面鮮紅的肚兜!她臉上頓時一紅,不由尷尬地搔了搔頭,「哎呦,掉到花池之後腦子就有點不好使了,匆忙之間衣服都穿不好了……」她說著,開始去扣那斜著的一排紐扣,越扣越煩躁,「弄這麼多扣子是要干嘛!」
小花連忙上前,低眉順眼地幫忙,「小姐,這樣的事您讓奴婢來做就好
小花扣完扣子,又忙里忙外地將洗澡水一桶桶往外拎,蘇靈兒看著她,只覺這個憨直膽小的丫鬟很是可愛,便忍不住又問︰「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我大概是被水淹壞了,忘掉了許多事
小花身體一顫停下來看她,躲躲閃閃的眼神帶著探究,過了片刻,才猶豫著回答︰「小姐,我叫小花啊,您忘了?」
蘇靈兒燦然一笑︰「啊,對,叫小花,我想起來了說完把手一揮,心情很好的樣子,「你忙你的吧,我睡一會
小花定定地站著,看著她,見她安然地閉上了眼楮,這才松了口氣,接著忙碌去了。
夜色漸漸深了,外面有打更聲響起,向來睡覺極輕的蘇靈兒猛然間驚醒,發現自己滿頭的汗水。
就在剛才,在夢里,她又看到了那一幕。一個身穿大紅喜服的女子拎著裙擺穿過一道雕欄拱門,進了一個黑黝黝的花園。她沿著花園中那個花池飛快的奔跑,跑著跑著,忽然間從旁邊的花叢中竄出來一個身影,猛地往她身上一推!
冰涼的水仿佛她當初跳進池中救那些孩子時一樣,剎那間涌入她的鼻中肺中,那種窒息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得她醒來的一刻以為自己又要再死一次了。
蘇靈兒翻身坐起,警惕著打量著四周。屋中一片寂靜,大紅的蠟燭還在燃燒,火紅的燭淚流了一桌,仿佛深閨怨婦的眼淚。
還是在這個陌生的新房中,蘇靈兒輕輕嘆口氣,將衣服慢慢穿好,起身推門走了出去。這個新房雖然極致豪華,卻讓她感覺壓抑,她要出去走走。
月亮已經西垂,東邊的天空開始有些泛白,黎明就要到來。她抬頭看了看東邊的天空,心頭產生莫名的情緒,腳下仿佛有一種魔力牽引,不由自主地走出了院子。
這個王府對她來說非常陌生,那些大紅的絲綢那些莫名的喜氣,都與她無關。曲折的回廊在昏暗中仿佛迷宮,要將她帶進迷霧之中,她在回廊前駐足了一會,然後慢慢地走了進去。
這里是她第一次來,但是似乎她就是認得這里的路。她提著裙擺在回廊上快步走了一會,然後停了下來,恍惚中,她感覺自己似乎在這個地方拉過什麼人的胳膊,惡狠狠地罵過什麼人。
她停頓了一會,然後轉了方向,朝著東邊直奔而去。
那個雕欄拱門!她吃驚地停了下來,看到那個在夢中無比熟悉的雕欄拱門。怎麼回事?難道這些不是夢,而是前身蘇靈兒的記憶?
她的心怦怦地跳起來,忽然間想到了花叢中的那個黑影,蘇靈兒是怎麼死的?意識到這一點,她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腳似乎不受控制,穿過那雕欄拱門走進了黑黝黝的花園,花園里滿是桃花的香氣,根本沒有死亡的氣息。但是,那個大大的花池,邊上垂著的垂柳,水上飄著浮萍的花池,竟然讓她感到害怕。
仿佛那些垂柳不是垂柳,而是推她入池的手臂,那些浮萍不是浮萍,而是纏住她手腳的水妖。
蘇靈兒的心驀然間加快了節奏,她提起裙擺,慢慢地走近了花池。她一邊走,一邊往花池旁邊的花叢里面看,那里黑黝黝一片,似乎隱藏著隨時都會出現的危險。
蘇靈兒暗暗地屏氣,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決定,如果再有人從花叢里面竄出來,她就要飛起一腳將他踢進那花池里。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安靜寧謐,只有微微拂過臉頰的夜風和淡淡的桃花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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