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靈兒才剛剛起來,月奴就又來了。
「你來有什麼事?」因為昨日的打擊,蘇靈兒無精打采,她知道月奴到來必然是受了那個人渣王爺的指派,所以干脆直入主題。
月奴看著蘇靈兒黯淡的臉色,輕輕後退一步,剛要開口說話,卻听蘇靈兒輕聲一笑道︰「有必要麼,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難道還會吃了你?」
她後退一步,分明就是在防備她會有什麼舉動,月奴的這個舉動深深地刺痛了蘇靈兒的自尊心。
月奴面上一紅,隨即低頭應道︰「王妃想多了,月奴只是個奴婢,自然不敢主子靠得太近
蘇靈兒不再爭辯,淡淡問︰「說吧,雲王爺讓你找我有什麼事?」
月奴面色一肅,抬頭對上她的眼楮回答︰「王爺讓奴婢轉告王妃,《女誡》一定要在兩日內抄寫完畢
《女誡》!又是《女誡》!蘇靈兒心頭浮躁,秀眉緊緊蹙起來。但是,她不是前身的蘇靈兒,所以不會拿奴婢來撒氣。只見她水眸一轉,隨即在嘴角掛上俏皮的笑容,傾了身子悠悠道︰「難道你家王爺不知道嗎,王妃我雖然識字,卻不會寫字。讓我怎麼抄寫?」
她說的是實話,那些繁體的古字她倒是連蒙帶猜能看懂一些,但是讓她寫就……更何況,她雖然以自己一手好看的鋼筆字自豪,卻實在是不會用毛筆來寫字。
月奴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蘇靈兒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了。
蘇靈兒笑著,笑容明媚燦爛,「這樣吧,你回去稟告王爺,如果他想讓我學會抄寫,那就親自來教我好了她是知道的,那個王爺絕對不會來教她,所以故意這樣說,氣他!
月奴只得告退而出。
小花從屋子外面跑進來,湊近了蘇靈兒道︰「小姐,你又何必惹王爺生氣……」
蘇靈兒轉過頭對她一瞪眼,小花立刻打了幾個激靈垂下腦袋去。卻听見蘇靈兒「格格」的笑聲在屋中響起︰「這麼幾日了,你怎麼還這麼怕我。你家小姐我自從那次墜池之後,就忘記怎樣罵人了呢!」
小花抬頭瞄她一眼,見她眼中一片溫和,這才輕輕松了口氣。
蘇靈兒卻已經轉頭去看那堆在桌子上的書籍,《女誡》兩個大字,深深地刺進她的眼中。那個人渣王爺是有多麼討厭她啊,討厭得需要用這樣的方式?真是滑稽!
「小花,你說那個人渣王爺非要讓我把這書抄出來,我又不會寫,這不是難為人麼!」蘇靈兒朝著那書撇撇嘴,不屑地說。
小花吃驚地低叫道︰「小姐,你忘了嗎?當初可是你當著皇上的面答應太後,等成親之後會為她抄寫一本《女誡》啊!」
蘇靈兒也吃驚了,怎麼回事?看前身的蘇靈兒那副蠻橫討厭的樣子,她會靜下心來給人抄書?
正在蘇靈兒吃驚納悶的時候,沈牧雲已經像是一陣風般卷了進來。「出去!」甫一進屋,看都沒看小花一眼,就冷冰冰的命令。
小花身子微微一抖,默聲不響地往外走,臨出門前略帶擔憂地看了蘇靈兒一眼。
沈牧雲一伸腿將門狠狠地踢上,一雙冰眸放著冷冷的光盯著蘇靈兒。「蘇靈兒!」他爆發出一聲厲喝。
蘇靈兒心里微微一顫,卻將下巴揚高,倔強的神色︰「什麼事!」
沈牧雲風一般逼近她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冰冷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想找死,別拉著我!」
「我怎麼找死了?你倒是跟我說說清楚!」蘇靈兒將下巴揚得更高強行拉起自己的氣場,一則是不甘示弱,二則也是想激他說出個中原委。
「你既沒有那本事,又何必在太後面前夸下海口!後日就要進宮,你現在告訴我你不會寫字!」沈牧雲厲聲說著,伸手攥住她的下巴,「你不要想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樣!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跟我對抗嗎?我告訴你,這完全就是以卵擊石!」
蘇靈兒咬牙狠狠地一轉頭,將自己的下巴從他的手中掙月兌開來,瞪著他︰「我沒有耍什麼花樣!你也不必時時地把別人的自尊踩在自己的腳下!你以為你多了不起嗎!」
「自尊?」沈牧雲怒極反笑,冰眸里滿是嘲諷,「自尊!你蘇靈兒還知道什麼是自尊?你將別人的自尊踩在腳下的時候怎麼不說這句話?你拿別人的生命兒戲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尊?」
他轉過身,一拂袖,怒氣似乎消失了不少,聲音卻冰冷飄渺︰「現在你跟我說自尊,難道不可笑麼!」
蘇靈兒身體頓感一陣寒意,他不怒的時候,倒反而越發讓人感覺疏離。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她哪怕是跟他吵架,也不喜歡這樣的疏離……
屋中頓時變得一片沉寂,也不知過了多久,蘇靈兒嚅嚅道︰「那日我墜池之後,其實有許多事情都忘記了……所以,有時候我不是故意找你的麻煩,只是我確實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解釋這些,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緩解他們之間的關系。畢竟自己還需要在這里生活一段時間,這是她給自己找的借口。
沈牧雲驀然轉過身來,用一雙冰眸深深地看著她,似乎在確認她說的話有多少真實的成份。
蘇靈兒不躲不閃,直直地與他對視著,水眸中滿是坦蕩和真誠。
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交織著,深深地探入彼此的心底,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牧雲深吸口氣,轉過身去。他首先敗下陣來,那雙眸子太過清澈美麗,他本想一探究竟,卻不知不覺地開始迷醉。不,他不能被她迷惑,他糾結地在心中告誡自己,不得不用轉過身這樣的方式,來終結彼此的對視。
「不管你用什麼樣的借口,這兩日必須給我把這個《女誡》抄出來。你既然要在太後面前扮賢淑,那就給我扮到底!」他淡淡地說著,氣勢早已沒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說完這一句,便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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