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說道︰「我哪里有這個臉面讓女乃女乃的人侍侯?前天許大夫來看過,說了,讓是多走動還有益些。女乃女乃讓我悶在家里,我豈不更加無事做?頂多女乃女乃把事情都交給月桂她們兩個做去,我就是白陪在女乃女乃身邊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琉璃一笑,便道︰「那隨你罷!只要你不怕就成。」
帳目她仔細看了,這一天算下來,毛利便有近一百五十余兩,刨除工錢以及各項成本,還能有六十兩左右的盈余,如果能保持這個樣子,不用三年就能夠回本。何況,這還是剛開始不是嗎?
她對這成績是滿意的,交代蕊兒道︰「跟季小全說,有事便來回我。帳目一月一結,不必隔幾日就送上來。」
這層料理完畢,她就過問起如意那邊的事兒來了。如意前幾日與祈允靖吃飯時忽然干嘔,祈允靖幾疑吃錯了東西,忙叫了許大夫來診脈,原來是已經有孕了。祈允靖自是歡喜不已,又把這消息告訴了定北王和梅氏,更是添了親信在如意身邊侍侯,就防著再出什麼閃失。
蕊兒在稟告這些的時候,順便問琉璃︰「這個‘孩子’什麼時候下來比較好?」
琉璃想了想,說道︰「夫人四月初八的壽,就安排在那日吧。」
蕊兒點頭,頜首下去安排不提。
還有三日就是月桂的婚期,琉璃許了她的假下去準備,不然也勞動不到蕊兒來安排這些。等蕊兒吩咐完回來琉璃便就跟她與海棠說道︰「喜被喜枕什麼的都送過去了麼?要一整套的。還有床鋪衣櫃腳榻這些房里要用到的東西,都給她備齊了。小件的梳子針奩什麼的,都不可缺了。」
蕊兒拿出單子來,念一樣便讓海棠清點一樣,倒是樣樣不缺。
民間普通女兒出嫁該用的東西,琉璃倒是作主給她備齊了。
隔日李行上門來請蕊兒鈴蘭這些人去喝酒,琉璃讓蕊兒和兩個小丫鬟留下來侍侯,然後放所有人去湊熱鬧。侍衛隊的人自是都要過去的,營里一些低級將官與李行相交好的。聞訊也湊了份子來,于是李行又跟琉璃借了兩位廚娘去幫忙置席面。
听說那邊很熱鬧。
是日琉璃房里便空了,祈允灝得知葉同劉威二人也去了吃喜酒,午飯後回了來陪琉璃。兩人在屋里下棋,難得這麼清靜地呆會兒,倒覺時光十分美好。
琉璃棋藝還是很差,祈允灝連讓了她幾子也還是贏了她滿盤,她正覺得郁悶,正好營里一些到賀的將官們過來請祈允灝去喝兩杯,她就揮手把他轟走了。拉了蕊兒來湊數。
與蕊兒對戰她還是有把握的。贏了兩盤她就有了酒興。正要出門喚丫鬟上點葡萄酒,門房那兒忽然來報︰「慶王爺來了。」
琉璃道︰「將軍不在,請他改日再來。」
門房道︰「已經到朝慶堂門外了。」
琉璃無語,只好讓人請進來。然後又讓人去請祈允灝,自己則讓小丫鬟去喚範雲,哪知道範雲方才也已經被家丁們拖去李行那兒了,沒辦法,只得自己且上前院去張羅著。
說話間,陸詔已經來了,琉璃讓著他坐下,上了茶,便道︰「王爺且坐著。已讓人去請將軍了。」
陸詔道︰「你先別走,我問你兩句話。」
琉璃便站住了,說道︰「王爺有什麼話?」
陸詔走到她面前,沉吟道︰「那日在酒樓里,我有沒說完的話。你想不想听?」
琉璃眉尖兒一抖,抬起頭來。
「我在找一個人,而那個人你剛好認識。」
琉璃眉頭越皺越深︰「你說的是誰?」
「竇琛。三十年前被滅族的少師竇玨幸存在世的兩名後人之一,每個人都以為他死了,可偏偏他沒有死。有人早些年在江南看見過他,我說到這里,你應該知道他是誰了。」
琉璃胸口忽然緊縮,他說的是徐師叔!徐師叔才是太子和陸詔在不停追查的人?怪不得這幾個月都沒有回信過來,她竟然不知道他這麼危險!徐師叔的家人是被當今聖上和忠勇侯聯手滅族的,這個時候太子和陸詔找他,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如果說他們直接向她打听外公的東西倒罷了,他們找的居然是好不容易才活下命來的徐師叔,陸詔的爹就是害死竇家那麼多人的元凶,她怎麼可能會告訴他!
「王爺要找這個人,不知有什麼事?」
陸詔看了她一會兒,別開眼道︰「如今這世上,只有他才知道當年下毒的人是誰,我找他,是為了找解藥。徐慎當年收留了他在身邊,竟然瞞過了天下人的耳目,直到近年有人見到他與當年的竇玨長得一模一樣才發現了這個秘密。你的身份我早知道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我是太子那樣的人,不會等到今日。」
原來早就知道她是誰了!那就是說,祈允灝也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從來沒跟她提過……
「王爺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到這時候,也用不著左遮右瞞的了。
陸詔道︰「何蓯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回府了,還隆重辦了入宗之禮。這件事,京中沒有幾個人不知。而我剛好知道你們是南邊來,當年徐慎出京之後也是一路向南,太子當年也順著江南去探查過,有了這些線索,容不得我不去查你。」
琉璃唇角動了動,說道︰「這麼說,祈允灝是從一回朝就知道我是誰了。你們處心積慮地把我留在身邊,就是為了從我身上探听竇琛的下落是麼?如果找到了這個人,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和他?」
陸詔倒是一怔,沒答上來。
還真是讓人無語。琉璃忽然覺得身子在搖晃,忙扶著椅背緩緩坐下來,她曾經那麼想知道祈允灝為什麼娶她,答案就在這里。他為了完成他與陸詔的大業,居然甘心把將軍夫人的位子給她,然後對她說那麼多感動到落淚的話,只是因為要從她身上查找到徐師叔的下落。
「你怎麼了?」
陸詔也察覺到了不對,皺眉問道。
琉璃看了他一眼。又盡量平復心情。這事不簡單,她已經被誤會打倒過一次,不能再讓人鑽空子了。
「將軍。」
門口的僕人彎腰下去,祈允灝快步進來。
琉璃坐在椅子上無動于衷,直到他停在面前,才對陸詔說道︰「對不起,王爺,我不認識什麼姓竇的,你就是打我,威脅我。像太子那樣殺了我。我也無可奉告!」
祈允灝身子一震。迅速看向陸詔,陸詔臉色倏變,正要說話,琉璃已站起來。許是用力過猛。才站起來,她身子一軟,又倒了下去。
「琉璃?!」
祈允灝趕忙將她抱起,對陸詔道︰「我說過這些事不要去問她,你威脅她什麼?」
「我哪敢威脅她!」陸詔瞪大雙眼,連忙又舉起手來︰「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快請太醫!」
祈允灝一腳往他身上踹過去︰「她要跟我鬧和離我就跟你拼了!」
陸詔吃疼倒在地上,門外侍從趕忙進來,被他一腳掃開了。
琉璃醒過來的時候。太醫已經走了,祈允灝手握著方子坐在對面出神。她愣了會兒神,然後一骨碌爬起來,光腳沖著簾外道︰「蕊兒!海棠!收拾東西!我們上莊子里住去!」
蕊兒海棠趕忙沖進來,祈允灝也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攔腰抱回榻上,低聲下氣說道︰「你不要沖動。」
琉璃瞪著他,伸手往他胸前推去,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將他推開了,然後順手抓起榻上枕上往他砸過去︰「你離我遠點兒!你這個虛情假意的騙子!」一面又走到衣櫥前,將衣服首飾一股腦兒丟到床上,指著蕊兒海棠道︰「快點,快打包袱!我們現在就走!」
蕊兒海棠嚇壞了,飛快上來扶住她︰「女乃女乃別氣,當心自個兒的身子!」
祈允灝也慌神了,連忙繞到她面前道︰「這是你的家,你要上哪兒去!」
琉璃哼一聲,將手上首飾盒子往他臉上砸過去︰「你這個騙子!」
冷不防正砸在他額頭上,只听乒地一響,他額尖就砸出個小洞來。
「女乃女乃!」蕊兒尖叫了聲,慌忙把琉璃拖開了。
門外鈴蘭她們也進來了,見狀也只有勸阻琉璃的份兒,壓根就不敢去管祈允灝。
「女乃女乃,有什麼話好說,干嘛要走呢?」鈴蘭溫言勸道,慌忙將琉璃扶到榻邊。琉璃砸了祈允灝,心里火氣也泄了些了,順勢就坐上榻沿,氣呼呼瞪著祈允灝出氣。
祈允灝道︰「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琉璃沉哼著,指著床上東西︰「你們都給我整理好,蕊兒海棠桔梗兒,都隨我上東郊去。把衣服細軟都帶上,咱們的帳本也都帶上。咱們要上那里長住!要是磨磨蹭蹭地,那我什麼也不帶,現在就走!」
「好好好!這就收拾。」
蕊兒海棠連忙走到床邊,七手八腳地整理起來。
祈允灝真慌了,快步到琉璃跟前,月兌口道︰「你肚里還有咱們的孩子,哪兒也不許去!你打我罵我都行,再不解恨,你就捅我幾刀也成,就是不許走!」
「孩子?」
琉璃站起來。
祈允灝點頭︰「是,方才太醫說了,咱們的孩子都已經兩個月了。你就算看在他的份上,也要留下來吧?」
琉璃手撫上小月復,突然就靜下來了。她居然不聲不響懷上孩子了?這是真的嗎這?——她和他的孩子,在這個時候——不!她咬咬牙,忽而冷笑了聲,拍桌子高聲道︰「海棠!再帶幾匹布,咱們上莊子里去給孩子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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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那位筒子的疑問在小修後的319章做出解釋了,同樣有疑惑的親回頭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