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我知道,」陸詔眉心皺起來,「可是要為竇玨平反,父皇不會答應。于是便喚來月桂海棠,起身預備往正院去。春香追出門道︰「女乃女乃,奴婢听說段姑娘也在正院。」
段文蕙在正院不是什麼稀奇事,只不過,昨夜的事她也見證著。難不成是為著刺探含雪之事內情?不過她們要想從琉璃口中套到什麼實情,那就真是做夢了。琉璃頓了頓步,便又繼續往前走了。
榮熙堂正廳里,梅氏坐在上首,果然段文蕙在側。
琉璃進內喚了聲夫人,而後就在左首坐下。梅氏挑高唇角 著她,說道︰「昨兒個你院里出什麼事了,鬧得人心惶惶地。」
「回夫人的話,不過就是走了個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琉璃輕描淡寫的說著。
「既然只不過走了個丫頭。為什麼倒把段姑娘給扣下了?」梅氏沉下臉。面色終于不再是請她喝茶那般輕快了。「段姑娘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居然把她一扣幾個時辰,你是把她當賊子了,還是把她當賊子的同謀了?!」
原來是要拿這個說事兒。昨夜段文蕙和凝霜的確是被扣在小花廳直到黎明。可那個時候只能情急從權,不扣著她,她難道能放她四處走動嗎?
琉璃看向段文蕙,段文蕙也正看過來,唇角帶著譏誚,似是胸有成竹。
琉璃收回目光,仍然平靜地道︰「若是賊子,當然就不只扣著這麼簡單了。再說了,我哪里是扣下段姑娘?明明是好茶好飯地招待著。讓她在花廳里稍坐,而且讓人守護著,生怕她受到賊人傷害。夫人要這麼說,那真真是讓我沒話說了。」
梅氏喝了口茶,說道︰「我知道說不過你。不過,這世上總有說得過你的人。♀」
琉璃正覺著這話有異,段文蕙已經站起來,擊了擊掌,屏風後頭忽然就走出來一名手執拂塵的太監。段文蕙走到琉璃跟前,指著這太監說道︰「這是坤慶宮的王公公,娘娘有什麼旨意,王公公就請說罷。」
「喳!」王公公堆出來滿臉的笑,沖段文蕙一俯身,而後就走到琉璃跟前,捏著嗓子說道︰「皇後娘娘有旨,請大將軍夫人即刻進宮見駕。夫人,這就請吧!」
段文蕙居然已經告去了皇後面前?看來這是兩個人已經開始聯手下第一招了。可是祈允灝不在府里,她怎麼可以獨自去宮里?這一去凶多吉少,她不能去!
可是不去的話,就是抗旨,這也是她擔不起的。
琉璃頓了片刻,忽然皺緊眉頭,喚道︰「月桂快進來!我肚子疼!」
月桂在外听得清楚,見她眉頭皺著,立時就與海棠進來了。琉璃悄聲與她們道︰「快讓人去通知將軍!」海棠點頭,立時就躬身往外退去。
梅氏看見,立即喝道︰「上哪兒去?!給我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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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同劉威聞聲沖進來,旁邊待要涌上來阻攔的婆子立馬就退後了。海棠趁機跑出去。葉同劉威不敢離開琉璃半步,左右護在她身側。
段文蕙盯著琉璃道︰「你想抗旨嗎?」
琉璃扶著肚子︰「段姑娘也看到了,我不舒服,去不得。」
段文蕙冷哼︰「宮里有的是太醫,你死不了!不過你要是抗旨不遵,那可就難說了。」
琉璃也沒想憑著裝肚子疼就能避過這道坎去,不過是想借此拖延時間讓去給祈允灝送信罷了。眼下海棠已經順利出門,即使半路仍被正院的人阻攔,她只要呼喊著,朝慶堂的人也會知道。所以倒不凶了,于是哼了聲,說道︰「去倒是可以,倘若我出了點什麼事兒,我就要拿你的命來賠了。」
段文蕙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王公公,還不帶路?」
王公公應了聲是,睨了眼琉璃,便就揚著拂塵往外走了。
琉璃頓了頓,回頭看了眼梅氏,而後出了門。
二道門下居然連琉璃的品級大轎都已經給預備好了,可見段文蕙今兒是非把她弄進宮去不可的。琉璃不動聲色上了轎,讓月桂隨在身側,然後跟隨宮里的馬車一道進宮去。
不多時到了坤慶宮,下了轎,王公公前去稟報,而門下已有人前來引接。
皇後殿室這是琉璃頭回來,滿殿的富麗堂皇就不綴述了,她也並沒這份打量的心情,總之覺得比上回呆過的鐘粹宮還要更寬敞輝煌便是。
琉璃被引進內殿,段文蕙也跟隨一道。皇後坐在內殿丹墀之上,段文蕙道了聲「娘娘」便已跪在地下。琉璃緊跟著跪下。
皇後看著她二人,只說道︰「何夫人可知本宮召你前來何事?」
琉璃道︰「回娘娘的話,段姑娘先前在王府的時候便說了,是因為昨夜我王府逃走了個丫鬟,臣婦為防段姑娘被人暗傷,所以加派了人手護衛之事。臣婦自認此事做的並無不妥,只是不知道段姑娘為何要進宮告狀驚動娘娘?」
皇後盯了她片刻,忽笑道︰「她倒也沒來告狀,也是說夫人待她甚好。不過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派人護衛,卻連門口也不能出就是了。本宮也不明白,夫人不妨當面解釋解釋,也好讓人心服口服?」
琉璃道︰「逃走的那廝後來被查出是個飛賊,乃是還有內應在府里的,段姑娘是奉旨到府的女官,臣婦當然首要保證她的安全。萬一她踏出門口出了點事,今兒臣婦的罪過不是更大了麼?當然,娘娘要是仍然覺得我讓人保護段姑娘不對,要懲罰臣婦,臣婦也無話可說。」
「不管你是真保護還是真扣押,你既知道她是奉旨而去,限制她的行動就是不對!」皇後往下看著她,「她擁有本宮的懿旨,沒有人能限制她的行動。倘若她還奉有本宮其它秘旨,那時候正有事待辦,你扣押了她,不就是害得她無以替本宮辦事?耽誤了本宮的大事,你該當何罪?」
「娘娘!」琉璃直起身子,「俗話說不知者不罪,假若段姑娘還奉有娘娘別的密旨,那臣婦不知情,也就不能問臣婦的罪。」
「你怎麼不知道?」皇後冷哼了聲,「文蕙把那懿旨拿過來!」
段文蕙將懿旨拿出,皇後接過去,展開道︰「這上頭明明寫著段文蕙另有要務在身,你自己看看!」說著她把聖旨往下一擲在琉璃膝前。
琉璃看著皇後面色,按捺住心中驚疑,打開聖旨一看,只見聖旨末尾果然寫著「另有要務在身,王府須得提供便利」這幾個字,可是那日段文蕙奉旨到府時,聖旨上幾句話琉璃看得清清楚楚,也清楚記得段文蕙宣旨時根本沒有這兩句話!聖旨一直都在段文蕙手上,懿旨又是皇後下的,這就很有可能是她臨時送回來讓皇後加上,以拿來陷害她的了!
看了眼側窗上的陽光,她不動聲色將懿旨傳動了個方向,移動到更光亮的位置。她打四五歲起就接觸翰墨,從上世到這一世,早練就了一雙辯別字跡的金楮火眼,就著陽光仔細一看,果然就見後面這兩句話的墨色與前面不同,濃稠度也能看出大有區別,這就可以斷定,後面這行字乃是後來添加上去的了,宮里那麼多能人,她能看得出來,自然也還會有人看得出來!
這麼一想,心里就有主意了。當下把聖旨卷了,說道︰「娘娘提醒的是,臣婦確是忘了還有這句。如果段姑娘能早些把這聖旨拿出來提醒我,倒不至于生出這場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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