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冷笑了聲,「我是fu道人家,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是這麼多年我也是刀光劍影里走過來的,我不知道什麼仁孝禮義,我只知道作為百姓子民,我要的是個有擔當的君主!就像我們挑夫婿一樣,如果這個男人給不了我跟他白頭到老的信心,不能使我心甘情願忠于他愛護他,而只是允諾給我花不完的錢,那為什麼要選他?我不是光跟錢過日子,在擁有無數的財富之前,我首先得有一個信仰,那就是我能相信我的丈夫此生一定能夠給予我幸福和安康。沒有這個前提,什麼都是沒用的。
「我想做為你們男人,對于君主,跟我們fu人對于丈夫的期望是一樣的,都是希望在他們的英明和仁愛之下,使自己甚至後輩子孫都能夠過得安穩詳和。如果只是為了眼下的安全和榮耀而選擇著錯誤的人,那將來誤的不是你們的前途和xing命,還有你們後輩子孫和xing命!如果慶王像廢太子那般無仁無德,今們早死了。你以為憑慶王手下這麼多人,要找個傳位印璽找不出來嗎?說到底,你們這樣負隅頑抗,無非就是瞧中了慶王和定北王還有大將軍他們心中有大義罷了。要按我的意思,倒是可以直接把你們殺了吊上城牆示眾!」
她咬牙說完最後幾個字,目光里的狠辣也已經像毒箭一般了。
她只是內宅fu人,這些事不該她出面,可是這些人臉皮太厚了,胡枚他們這些士子文人礙著身份面子只肯據理力爭,像這邪還真得借她這fu人之口才痛快說得出來!而她這樣敲打了,祈允灝他們也才好借此進退。
祈允灝向來唯夫人之命是從,這一點雖不說舉城皆知,至少禮部尚書是知道的,眼下听得她這麼一說,當即也有孝怵,深怕祈允灝被她唆使動了,真拿他們開刀!如今陸謹皇後都已被擒,皇後還被下旨命令陪葬,他們這樣鬧下去,琉璃再一唆使,陸詔絕對可以以抗旨之罪滅他們九族!
想到這里他就發虛了,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方才跟著他一同反抗的群臣這時已然跪下了許多,不由得更有孤兵奮戰之感。♀
祈允灝見得此狀,當下也揚了chun角,說道:「夫人好主意!直接砍了他們的頭,掛上牆頭再去禮部搜印,我附議!」
杜睿不著痕跡地一笑,也舉手道:「事急從權,我也附議!」
聶玨道:「我當然附議!」
蔣澈大聲道:「末將附議!」
定北王捋著長須,說道:「本王听兒子媳fu的!」
滿堂里附議的聲音此起彼落響起來了,胡枚他們雖然沒有出聲表態,但是也昂高了頭咳嗽著,表達著無聲的支持。
禮部尚書在如潮水般的附議聲里終于跪了下去:「定北王饒命!大將軍饒命!下官,下官願意擁立慶王登基!」
祈允灝松了口氣。琉璃也松了口氣,她的家保住了,她的榮華富貴也終于保住了,雖然知道這個結果遲早會來,但是真正直面的時候,這種感覺又是分外不同的。
禮部的人很快呈交上來所有的印璽與章程,欽天監很快從近期日子里衙了登基的黃道吉日。而新帝確定,先帝大殮也已然著手開始。陸詔即日下詔,號令舉國上下為先帝戴孝,禁舞樂三個月,所有伎館歌坊停業三月。
定北王仍然負責率領將士駐扎四面城門。九道宮門則由蔣澈手下的羽林軍把守,原先戚正昱手下的那些羽林軍則被收入了祈允灝軍中,同時從軍中調出來一批人充任羽林軍。♀蔣澈擔任親軍近衛大將軍。
祈允灝因為負傷,暫時回府療養,而由祈允恪接替宮城內外的安全,直到祈允灝傷好,或者陸詔登基。
陸詔登基吉日定在二月廿三,年號與帝號很快擬衙了,龍袍袞服與毓冕都在日夜趕制之中。所有封賞都需在登基之後進行,所以這些日子杜睿與翰林苑的同僚還有內閣都在忙著給各大功臣擬封號評功績,忙的不亦樂乎。
駱貴妃當之無愧成為皇太後。
廢太子陸謹與太子妃還有東宮所有人被押在天牢,由陸詔的人親自看守。另,宋毗一府三百八十五口全數下獄,戚正昱弒君罪無可恕,抄家封府,株連九族,即日行刑。另還有廢太子與皇後手下一班幕僚,雖不連坐家人,卻也皆已下了大獄,這其中就包括忠勇侯,只等登基之後,這些人才會慢慢被定下應有的罪名。
皇後被禁在坤慶宮,冬月十九內閣大臣盧程以及大理寺正卿,還有陸詔身邊的大太監共同送去一杯毒酒,在宣讀了先帝遺旨之後,太監親自喂服了毒酒。
皇後薨,即日移靈于先帝側,賜號孝元惠皇後。
二月廿三日陸詔登基,年號永平,改熹平二十五年為永平元年。
賜封祈允灝為淮安王,加封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授一等奉遠大將軍之職,享祿五千石。世襲罔替,三代不減等。赦造淮安王府。嫡長子祈子慎封淮安王世子,享祿千石。妻徐懿貞賜封淮安王妃,享祿三千石。
加封定北王為奉天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定北王,賜祿五千石,世襲減等。祈允恪賜封輔國將軍,享祿千石。
賜封杜睿為奉天靖難推誠守正文臣榮安侯,賜祿三千石,授中書省參知政事。
聶玨封奉天翊運推誠宣力武臣勇威伯,賜祿千石,掌領右衛軍馬營。
蔣澈任親軍京衛大將軍,掌領羽林軍。
另還有許多功臣,難以一一綴述,總之行封賞大典的這日,琉璃在太和殿听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但是這一日祈家的人是百官里頭最耀眼的人物,而她也成為後宮太後太妃們的座上客,實在容不得她分神想其它。
後宮里原先共有一後一貴妃二妃四嬪六貴人,還有許多品級低的佳麗,如今元惠皇後陪葬,駱貴妃成了太後,後宮除了她之外這麼些人便全挪去了西宮慈安宮群殿靜養。說是靜養,實則就是陪著青燈古佛等死。除了被加賜為太妃的安嬪,能與惠太妃淑太妃一道還時常被太後邀著上慈寧宮外,旁的人幾乎是此生都不想要出宮了。
不過眼下正值國喪,琉璃與太後以及三位太妃之間除了聊聊蒼天民生,也不能聊及太多,而駱太後因為聖上駕崩,也著實憂郁了一陣子,更是在她面前提及聖上,于是話題未免就枯悶了。太妃們坐了會兒便就回了宮,琉璃見狀也要告辭,駱太後卻喚住她道:「你再坐坐。」
琉璃只好又坐下來。駱太後靜默了一陣,忽然道:「你是徐慎的外孫女,我听說太祖時的永王有個後人是你師叔?」
琉璃听得她提起靳宣,不由得直起背來,面前的fu人如今已不是駱貴妃了,她是當今太後,當今皇帝是她的獨子,她突然提起永王,琉璃不免覺得她在提防著靳宣對陸詔的皇位有窺伺。
「是倒是,不過,臣妾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琉璃恭謹地說。祈允灝在舉事之初將徐原和靳宣送走,至今她也沒來得及問他們究竟在哪兒,府里要辦的事太多了,梅氏那邊先不提她,她也還沒把走漏消息的事情告訴定北王,只說祈允灝受了多處創傷,光伺侯她就花去了大半時間,而她自己的孩子也是直到前些日子廢太子一支全數被押解去了北疆才接回來,是委實不知他們下落。
駱太後道:「哀家沒別的意思,是聖上跟哀家提過,要為永王和少師竇玨平反,只是想知道,這是你外公的意思還是那孩子自己的意思。」
琉璃默了片刻,說道:「外公從來也沒說過讓他們復仇,如果有這個意思,太祖那份聖諭就不會收著不給他們了。而師叔自己也過慣了平常人的生活,平反對他來說,是該他們永王府的,聖上當初親口應允過,相信自然會對我等有一個交代。」
駱太後盯著她看了半日,忽然嘆道:「算了,你下去吧。」
琉璃俯身告退,到了殿外,對著一廊子明媚的陽光,不由得眯起眼來。
皇位這東西就是奇怪,不坐則已,一坐則讓人恍若變了個人。陸詔當初答應替永王和竇玨平反當時答應得那麼痛快,可是眼下,他也開始害怕永王平反之後,靳宣這個實質上的永王世子會對他的利益產生影響嗎?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駱太後了,從他開始謀劃奪位到最後,駱太後都未曾有過左右他的力量,到了如今他大權在握,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她從駱太後的話里听出,陸詔在猶豫。
回到乾清宮,祈允灝一干人還在商量政事,琉璃在側殿坐了會兒,群臣散了,陸詔派人來請她過去。
琉璃跨進殿內,沖陸詔跪地行了大禮,然後站在祈允灝旁側。
陸詔看她默然無言,伸手示意她坐下,然後笑道:「如今都是王妃了,怎麼還愁眉苦臉的?還有什麼不如意的,你說出來,朕能辦到的定幫你辦到!」
琉璃垂著頭,說道:「回聖上的話,倒沒什麼,只不過臣妾剛才去覲見太後娘娘的時候,太後問了臣妾一句話。」
「什麼話?」陸詔有些警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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