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慢慢來,你一年長一歲,後年你就可以參加演出了。也不要急啊
黃媽媽回了,她見我送糖果來,就說︰「你這個大演員回來,還這客氣啊,」
她說的我的臉也紅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吳叔叔笑︰「廟生不錯啊,听蓉蓉說他演一個長工演的蠻像的哩
我說︰「你過獎了,吳叔叔。我回去了就外我家里跑,他們說的我不好意思。
黃媽媽在後面喊︰「廟生,你明天到我家來吃飯啊,你給我帶這麼好的糖果會來……」
我邊跑便答應︰「不客氣啊,黃媽媽
「黑虎」見我在跑,他馬上跟在我後面跑起來,一直跑到我家里來。
我媽媽看到了,說︰「這個‘黑虎‘啊,曉得幾想和你玩啊,你在學校里的時候,它經常溜到我們家門口望著,老半天不走。怕是很想念你啊
我模著「黑虎」的頭,說︰「這‘黑虎’以前總是和我們一起玩的,還幫我們撿谷,掏老鼠洞,有什麼骨頭,我也說留給它吃啊,我想我是和‘黑虎建立了感情啊,我們去學校時,它還去接我們,又來起送我們。真好,就像一個細伢樣的我說著的時候,「黑虎」在舌忝我的褲腿。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話,可惜它不能說話啊,
我和媽媽說話時,黃媽媽送了一大碗野豬腳炖的蘿卜湯來,說︰「老方,你廟生長大了這講理,到縣城演戲,還給我們家帶了這多的糖果回來,我的湯炖好了,就給廟生喝一碗
「你也太講禮了,老黃!」我媽媽接過湯,倒在我家的一個小缽子里。
「沒得麼是廟生吃,就這湯還可以喝啊黃媽媽笑著,拿著那空碗回家了。
我媽叫我喝了這湯。說吃晚飯時再喝吧,大家都喝一點,嘗嘗這野豬腳炖的湯的味道。怕是比家豬腳炖的湯好喝些啊。
我大妹妹笑,,那是肯定的,哥,你喝了它,我們這幾天在家里的伙食還可以,差不多頓頓都有一點葷菜吃啊。
要過年了,伙食自然比平日要強些啊。「黑虎「這個家伙它一下撲在了地上,斜躺著,看來它是要等我們吃飯,它好啃些剩余的骨頭,它可聰明了,它的尾巴還不時地搖著擺著,顯得很乖順的。可是它對「柯疤子」等人卻凶得很,它也是愛憎分明。
我們說的到桃花家去玩的第三天很快就到了。昨天我就跟我媽媽說了這事,我妹妹在一旁听到了,她看見過桃花的。不知怎麼她又對蓉蓉說了。好家伙,蓉蓉可不高興了,你說怪不怪啊,這事。蓉蓉就過來問我,听說你要到桃花家里去玩?我說是和羅明兩個人一起去,她這時臉色才好看一點,低著頭笑,說,我以為你是去相親的啊。
我笑了,你看看,桃花打我四五歲,我怎麼去找這大的老婆,老婆要找就找你這樣的啊。你小我幾歲啊。我這一說,我妹妹大笑起來,蓉蓉也笑,她又很快跑出去了,女孩子不知道怎麼那樣的愛吃醋,總是疑心很重。我也不管她的,我愛怎麼去玩就去玩啊。
我媽媽就說,你去同學家里,也算是同學吧,或者說是熟人,你不能空手去,這快要過年了。我就問,那拿什麼去呢?我和羅明去商量一下。正好羅明也為這事來到了我家。我倆商量後,決定拿一些葛根粉去,這東西我們兩家都有的,但桃花家因為沒有人上山去挖,她家一定沒得這個好吃的東西的。
我媽說這個可以帶去的,我們家就有許多,帶三斤去。羅明說,那我也帶三斤。
現在我媽已經將葛根粉裝在一個布袋子里,我提著感到蠻合適的。就走到羅明的家門口,他也提著一個袋子出來。她媽看到我們兩個,笑了,說,你們在別人家里要講理啊,吃飯的時候可要放文明一些。
羅明笑笑著說,媽,我曉得,我們走了。
你們路上過細些,過那小橋時別落到河溝里去了,羅明她媽還是放心不下,在我們的後面大聲喊著說。
羅明說,我媽還當我們是細伢啊。我也笑,我們在大人面前,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啊。
一路說著,我們就向桃花的那個村子慢慢走去,冬天的田野,莊稼已經收割完了,田里種著一種叫苕草的肥料,到了春上犁田時就將這草翻壓到下面去,是一種很好的有機肥料,這苕草很綠的,女敕的尖子那一段能吃,而且很好吃,以前我吃過的。
我就對羅明說,回來時,我們就掐一些苕草的尖子回去炒著吃。羅明說,可以啊,這不費力,不比我們以前撿谷的時候,還要防著著「柯疤子」,勒索我們。這好說。
這綠綠的苕草,給這很蕭肅的冬天的田野增添了幾分朝氣和活色。田埕上原來在夏日長著長長的綠綠的野草,這時變成了枯黃有的已經被嚴霜給凍死了,東倒西歪地伏在田埂上,或倒在了田里。很是一片破敗衰微的景象,路邊的樹也是光禿禿的,樹葉全落了,只有那直直的和彎曲的大大小小的樹枝歪歪斜斜地向天空伸張這。有氣無力地表示著它們的存在。這對于我和羅明來說,曾是一片熟悉的田野,它雖然不富饒但能給人在糧食方面的充足,雖說它不嬌嬈,但它給我們帶來很多樂處。現在我再一次踏上這一片對它很有感情的土地時,心里很高興,但又帶著幾分傷悲,帶著喜悅,又懷著幾絲惆悵,我們幾年沒有在這里撿谷了,它似乎也變得蒼老了一些。
也許這是我心理上的感受,如果春天的時候我再來,那這片原野一定是另一種景象了,我想那肯定是綠綠蔥蔥的,朝氣蓬勃的,滿地翠綠的,到處都充揚著青春和向上的氣息。鳥兒在歡唱,樹枝在發芽,青草在拔節。河水在流暢,一切都是那麼的積極向上,一切都是那麼的一元復始。一切都是那麼的富有生命的活力。但那時我和羅明早已經上學去了。我想到這里不免有些失落和無奈,當然我們還可以在那小鎮和我們學校,聆听春天腳步的到來,欣賞春天百花盛開的美麗景色。只是因為這一片田野給了我們在最困難時的糠慨幫助啊,才使我對它一往情深……
我慢慢慢地走到了那座小石橋上面,看到下面的流水似乎給凍住了,只有一些很細的流水在薄薄的冰層下,緩緩地慢慢流著。夏天那很長的梆芒也變成枯黃色,低著頭在河邊默默地肅立著。我和羅明在這里模翻過螃蟹的,再不曉得幾時能來模那很好吃的能救命的小東西們了。過了小石橋,離桃花的村子就不遠了。我們在小橋的幾級石台階的旁邊站著歇了一會兒,手里提著幾斤葛根粉,走長了,還感到有些累人樣的,這主要是我們在學校里整天都是坐著上課,做作業,沒有走多少路的緣故吧。我和羅明互相望了一眼,都笑起來。感到在學校里我們的成績上去了。但也把自己養嬌了。以前我們整天在這里走路上學,上山摘野菜,或是在這里追著跑,一點事也沒有。可現在走幾里路就覺得難受,都成小少爺了。
這時,我看到有一個人向我們這邊走來,是誰呢。怕是去河邊辦什麼事的,哪里最近建倆了一個小小的百貨小店,附近的人可以到那里去買點日用雜品的。等走近了,我們才認出來,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們的老對頭——「柯疤子」.
他也認出了我們。干笑幾聲,說︰「是你們兩個啊,不是到鎮上的學校讀書去了的?」
我說︰「是我們礦上的子弟學校!「
「啊,那也是在那個小鎮上啊「柯疤子」又問,「你們是到哪里去,不是到我們村子里去吧?」
羅明說︰「你管我們到哪里去?」
「你們到礦上讀書,是不是高級了啊,不願意理我們這些像叫花子樣的崽了哇……」
我很討厭的看了他一眼,說︰「我們可沒有叫你叫花子啊
「我現在可比不上你們了,整天在家里放牛,打豬草,還要上山去打獵,不然生活沒法過啊「柯疤子」說。
我感到兩年多沒有看到他,覺得他長高了一些,其實我也長高了許多。但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的瘦,他提著一個竹子編的籃子,穿件很破的舊棉襖,肩頭上和手的肘部還補了幾個大補丁,想起以前他對我和羅明的一些行為,我真是對他橫眉冷對,但看到他現在一副很窮困很可憐的樣子,心里也是有些同情他憐憫他。就對他笑了笑,說︰「你還要得啊,在勞動,你是到哪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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