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的媳婦圍著一件黑色的圍腰裙,從廚房走了出來,你們說的好投機。,好高興啊,這真是個過年的樣子啊。那菜都辦齊了,酒也熱了,現在就吃,莫樣?她看了看桃花她爸爸,在征求他的意見。
桃花的爸爸又看了看大柱,問,大柱哩,他是主人啊,他要來說開飯喝酒才好啊。
他媳婦笑,大柱到那河邊的小店買酒去了。他說過年要喝點好酒,要喝兩瓶「黃鶴樓「這樣樣的好酒,才算過年!桃花的爸爸笑,那講禮做麼事。這谷酒就蠻好的,我還蠻愛喝的哩,這酒喝起來嘴里有一股谷香的味道。
忽然,們 啷一下就被推開了,大柱身上披著厚厚的白白的雪花走進屋,他手里提著好幾瓶酒,他一邊抖著身上的雪花,一邊將幾瓶酒放到桌子上,說,我走到半路上突然下雪了,這是大好事啊!瑞雪兆豐年啊!來,我們喝「黃鶴樓」的酒!
桃花走進了廚房,幫著往桌子上端菜,她拿一個紅漆漆得放亮的大托盤,不挺的進進出出,往三張桌子上送不同的菜肴。三桌的菜都是一樣的。同時她又把那些裝花生和糖果的土碗一一放到托盤上,帶回了廚房。我數了一下,這菜是七菜一湯,正好八大碗。好家伙,這是過年了,沒想到今年在農村里過年,先吃上了團聚飯啊。桌子中間放一個較大的黃泥巴炭爐子子,里面的藍藍紅紅的炭火燒得正旺,上面放一個好大的鐵鍋,里面煮著土豆炖豹子肉和野豬肉,上面還撒了厚厚一層香蔥、大蒜和芹菜碎末。還有一些厚厚的干辣椒放在湯麗煮著,隨著沸騰的湯汁起起伏伏的,就如幾粒紅瑪瑙湯里浮漂。很是好看的,這火鍋發出一陣陣很香的的很誘人的白色薄霧來,那是煮開的汽水啊。還有紅燒野豬腳和豹子腳,這村里的人叫做膀。一個整的,怕有三四斤重,一起紅燒的,上面還淋了厚厚的一層勾芡的紅色的汁水,正在徐徐地冒著熱氣,想來是煮熟後做好後,又放在蒸籠里蒸了的,那肉一定很酥軟的,好吃的要命啊。還有一大盤全蒸桿魚,有一尺半長,還很粗的,有十幾公分的直徑啊,這桿魚當地人叫它河里的鯊魚,專門吃其它的家魚的,它的肉很好吃,就只有一根直直的粗刺,只要將這刺剔除掉,就再沒有一點小刺了,細伢吃著不容易被卡著的。在它的魚嘴上,還插了一根綠綠的長長的青蔥,很有幾分活意。再就是一大碗青椒炒豹子肝,那肝片切得很薄的,而且還切成了菱方形的,好好看的。一看就讓人食欲大開呀……這真是名副其實的山珍海味啊!
我還看到,再就是一大缽子白蘿卜炒野豬肚片,很光滑汁溜的。再有的就是紅蘿卜干燒羊肉塊,一坨一坨的,看起來就很有分量,農村人本來就是很實在很厚重的,就是要想辦法讓你吃飽,讓你脹的難受。這就是叫過年啊。細伢盼過年,現在我就坐在這過年喝酒吃肉的酒席上,可是心里卻有些膽怯了,怕吃的把肚子給撐壞了啊,
桃花又端上來一大盤子油炸刁子魚,那刁子魚每個怕有三四兩啊,有二十來公分長一條,一個桌子上不多不少有二十條,每一條都炸的非常的焦脆,黃里透亮,白白淨淨的。最後送上來的是臘肉條炒白菜管子,臘肉和那菜幾乎都切成一樣長一樣的寬,不仔細看,你還分不出哪是臘肉哪是白菜管子哩,看來大柱的老婆很講究菜的造型和刀功的,她的媳婦真是個能人啊,把這幾桌菜做的這麼的好看,更是那麼的好吃啊,不簡單,我還在第一次發現他的老婆這樣的能干。
開始我並不知道這幾個菜是叫什麼名字的,桃花一邊往桌子上端菜時,就一邊說出了菜名來,我們听著直點頭,蓉蓉說,這可好吃了,見廣了哇。還真是讓我們見廣!我們以前多的是吃的家豬肉,這是第一次吃著豹子肉,還作出了好幾種花樣來,而且每道菜都做的很精細和精巧,這和城市里的大館子里的菜比起來,我想也是差不到哪兒去的啊。
大柱當然就是今天的團聚飯的老板和主人了,他先是站起來,手里舉著一個小小的金邊紅花碗,說,各位鄉親老人,各位客人,他說著笑著看了下我們,今天離春節只有幾天時間了,請各位來吃個便飯,團聚一下,也是熱鬧一下,表示我的一點對各位老人的孝心和敬意,我還要特別的歡迎幾位來之礦上二隊的學生們,這就更為今天的酒席增加了喜慶和歡樂的氣氛,我先來敬各位一杯,我先喝,大家就隨便了,能喝幾多就喝幾多。大家在一起,就是為了喜迎春節的到來,喝酒只是好玩子的,沒有關系的,我不強求大家喝,請隨便了,他說完就一口喝完那小碗里的酒,還將碗底朝上,我看到,好一會兒竟沒有一滴酒滴下來,
羅明看那了,驚嘆著說,大柱打獵厲害,喝酒也特別的厲害啊,我是曉得的。昨天他和桃花的父親喝酒時我就看出來了,大柱喝酒起碼一次可以喝個三到四斤酒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柯疤子」也是很起勁地喝著酒,他先是敬桃花的爸爸又敬大柱,再敬我們,換對我說,龍廟生,我們兩個以前在學校是有時鬧著玩,有惹毛了的時候,那是我對不起你啊,今天我就喝完賠禮的酒,補上以前的對不起啊,你也喝酒。
我說,我不會喝酒只能喝米酒。大柱對」柯疤子「說,龍廟生只會喝米酒,那你就喝「黃鶴樓」好了,不要強行為難啊人家啊。
「柯疤子」一听,臉也紅了,笑著說,要得,要得,我喝白酒他喝米酒好了,不過要一次喝一碗啊,他說這就將一玩白酒倒進了嘴里,幾下吞了下去,只听到他喉嚨管理咕隆的響了幾聲,那酒就全流進他的胃里去了。
這個家伙喝酒還蠻狠的啊!看來,他平時就沒有喝什麼酒啊,他吃飯怕還很困難的,哪有錢買酒喝啊。今天大柱接他來吃飯,看來他是要扳本啊,不過個足癮他是不會放下那個酒碗的。說起來,他也是可憐但又令人可嫌,對「柯疤子」還真不好說得。
我很喜歡吃那紅燒的豹子的腿,就是豹膀了,很肥的,瘦肉又多,又不膩人,那皮也很好吃。我妹妹和蓉蓉在大口地吃菜,對于她們來說,這樣的場合怕還是頭一回看到啊,她們很少參加這樣的人多的聚餐的,頂多就是在隊部的食堂里大家一塊兒吃點好的東西時,圍著桌子坐一坐,那就算是很不錯的了,而我,還有羅明,最近幾個月來,可以說是大吃大喝了的,吃的次數還不少哩。從那次作文比賽起,到縣里去文藝匯演,吃的可好了。但是我們是用自己的很艱辛和很艱苦的勞動換來的啊,天下哪有不要錢的酒席讓你吃啊!就是今天大柱請客,要是幾年來我們與他建立的矯情和友情在積累和凝結的結果啊,不然他請我們來玩來喝年酒?我們也不是來白吃的,今天一大早羅明他父親就按照我爸爸說的,帶犯人來從桃花家里買了好幾百斤紅苕啊,給的是現錢。這一切都是用物質打下了基礎的。我們才能很安然也很安心地坐在這里很高興的吃著喝著,與村里的人們一起吃團聚飯啊。
桃花在勸蓉蓉和我妹妹喝米酒,她們三個女伢很自然地成了飯桌上的另一類同盟軍,只吃菜不喝酒,就是米酒也喝得不多,桃花他爸爸只給蓉蓉和我妹妹敬了一次酒,然後笑,你們自己喝好了,今天的政策寬松的很啊,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好吧。
桃花她娘一時在桌子上坐一會兒,吃吃菜,喝點米酒,一忽兒又幫著大柱的媳婦端菜、添菜、添湯什麼的,也是在忙著。
「黑皮」雖說年紀不大,但他喝酒還很行的哩,並且喝的是白酒。他也是很機靈的,他到處敬人家的酒,也就在不斷的喝酒啊。他吃菜也很厲害,就像他哥哥「可疤子」一樣,平時是沒有看到幾多油水的,今天肉堆起來吃,那是要好好地過個癮啊,不然是不會放下筷子的啊。也應該,今天他兄弟倆算是逮著了。或說是走了個狗屎運吧,也是大柱有意叫他們倆來改善一下生活的啊。
桃花她爸爸在我們這張桌子上與每個人喝了酒後,又端起那很好看的小酒碗走到另外兩站桌子敬村里的老人們。老人們很是感動,一個個都說他很有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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