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私人關系.吉恩一直把自己在坎帕領地的定位擺的很清楚.除了男爵的私人近衛隊長之外什麼都不是.所以他一直也沒直接單于過坎帕領地中的任何政務.甚至就連城堡里的事務也沒擅自干預過.
和那二十幾個近衛一樣.吉恩從來不屬于軍隊里的一員.他們也沒有過正式的制式鎧甲.而像卡亞穿的那種裝飾性很強但是實際功能更強的鎧甲造價實在太高.而且有價無市.他們也配置不齊.所以從戰爭來臨一直到今天他們也從來沒穿過什麼鎧甲.
但是今天卻有些不一樣了.既然要全員撤離.又有威脅到坎帕的事.無論如何這二十幾個近衛也得把鎧甲穿齊了.只有近衛們的生存能力提高.坎帕才能更安全.這二十幾個人不只是花架子.也是正經的守衛騎士.
這是吉恩的想法.也是卡亞的想法.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找來後勤官.從預備庫房里找出了後備鎧甲挑了二十幾套還算不錯的拿了出來.只等坎帕帶著人到齊就全都穿上.雖然不如卡亞身上的.但也都是非常精良的裝備了.
「這麼多年無戰事.坎帕那個家伙倒把軍備弄的不錯.還真是挺難得的.」看著一直被保養的不錯的鎧甲.卡亞笑著對吉恩說.
「本來也不是為了那些混亂生物準備的.」事情到了今天.很多話已經不用揶著藏著的說了.「以坎帕家的傳聞.加上後來你的事.和那些所謂的高層遲早都會有一戰.所以這些東西從老男爵那輩開始就一直精心準備著.他們可以把勢力滲透到城堡和領地中.但是軍隊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所以這些東西也沒被人發現.」吉恩一邊說著.一邊找出了一套自己合穿的東西.又另外挑了幾套軟皮甲拎了出來.
「嘿.那八個小崽子.」看吉恩挑的都是小號的軟皮甲.卡亞知道那是給八個小扈從準備的.笑罵了一聲之後又想起了小約翰.便問︰「你的那個侍從呢.怎麼這幾天一直都沒看到.」
「我讓他回菲尼克斯家了.」
「哦.」這個卡亞可以理解.戰事一起.林卡城難保.把那個孩子遣回去也是應該.免得把命送在這里.「他沒鬧吧.」
「怎麼沒鬧.最後還是我說讓他回去送信.然後讓家里派援軍來他才肯走呢.」吉恩笑了笑.有些無奈.
這個時代雖然已經**.人心糜爛道德淪喪.但是相對來說那些底層的人卻保持著一定的純潔.比如忠心.
這邊準備的差不多了.卡亞就開始去整合部隊.
除了幾個崗哨之上盯著城外動靜的哨兵之外.全員集合.在士兵中引起了相當大的震蕩.
以為卡亞這是要連夜出擊了.可是就算懼怕或者不願意.他們也不會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人類與非人類生物展開戰斗的時候.軍人的性命就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已經不是什麼軍令在壓著他們.而是所謂「人類大義」促使著他們變成更純粹的軍人.
西恩和戴文找到卡亞.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打算.听卡亞說要全員撤離到安妮城之後臉色都古怪起來.不過他們也沒反對.皮特羅一事戴文已經告訴了西恩.他們也明白這很可能是針對西邊境小領主們的陰謀.所以撤離是唯一的選擇.而且不能拖延.說不準明天一早命令就來了.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成了.
只是克里德還在混亂平原.他們的朋友和「刺刀」也在那里.他們實在不能就這麼走了.
戴文想了想說︰「西恩.你畢竟是脅從主官.跟著卡亞一起撤離吧.我自己去混亂平原上看看.」
西恩當時就跳了起來.怒道︰「那怎麼行.你這把爛骨頭弱的要命.自己去混亂平原怎麼能行.不用魔獸和混亂生物襲擊.沒兩天你自己就得凍死.去是得去.但是我得和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你在麥羅面前已經掛上了號.你去的話很可能把咱們都直接暴露了.」在這個時候.戴文也不想保持什麼風度了.同樣跳了起來臉紅脖子粗的和西恩爭辯著.「再說黑魔法已經現世.我有辦法你有嗎.帶著你去混亂平原就是個拖累.我可不想讓你拖累死.」
「你.」戴文的話很有道理.西恩無話可說.
在武力上和野外生存方面.西恩的確比戴文強.可是對上黑魔法一事西恩當真是沒有什麼辦法.去了混亂平原沒準真的會成為戴文的拖累.
「你們都不能去.你們就只有兩個人.再強也強不過克里德的‘刺刀’.好歹克里德還有兩千多人的部隊.假如他們真的發生了什麼.你們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卡亞站起身分別在西恩和戴文的肩膀上拍了拍.勸說著.
吉恩也站起身把西恩拉到了一旁說悄悄話去了.
「西恩.你去不去混亂平原我不想管.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听吉恩不攔著自己.西恩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看著吉恩比之前更順眼了.
「杰羅姆在你的心里除了是好朋友.生死兄弟之外.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嗎.」
「還能是什麼」沒有半點停頓.西恩直接答到.只是話說到最後.語氣明顯的虛了下去.
「我不認識杰籮姆.我也從來沒喜歡過什麼人.只是我卻知道喜歡上自己兄弟的人會是怎麼樣的痛苦.」雖然性質不一樣.但是吉恩卻覺得西恩和自己處在同一個位置上.被好朋友喜歡上卻無法做出回應.其實這也是一種痛苦.
「我.」西恩看著吉恩的眼楮.只說出一個我字便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對于杰羅姆.西恩一直采取的態度就是逃避.他從來沒靜下心來去想過.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正因為是沒想過.所以他也沒正面拒絕過.除了怕傷害杰羅姆之外.也許還有點別的什麼.
「想想吧.萬一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杰羅姆會怎麼樣.」吉恩拍了拍西恩的肩.轉身走向卡亞和他一起去勸說戴文去了.
「會怎麼樣.」西恩喃喃的重復著吉恩的話.最後搖了搖頭.道︰「會瘋吧.」
因為吉恩提起了杰羅姆.西恩對于去混亂平原的事倒沒有那麼堅決了.可是他也實在不放心讓戴文一個人去.最後決定如果戴文要去他就去.如果戴文不去他便不去了.
戴文看著西恩把決定權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又覺得卡亞說的有一定的道理.最後只好很不情願的放棄了去混亂平原的想法.不過他也決定去和麥羅攤牌.
雖然會暴露他是德爾拉特男爵這件事.但是他有把握不把事情扯到到十一人議會上.更能把他和菲尼克斯家徹底撇清.反正他和麥羅之間都明白對方的「秘密」.互為轄制的情況下.倒也不會出現什麼紕漏.
終于這邊商量好了.軍隊也集結的差不多了.滿城搜索的分隊也回來報告了.還裹脅著兩三百的平民.
都是不願意走死留在城里的人.但是這個時候說什麼也得把他們帶走了.如果只是混亂生物的話卡亞多半也就不管他們了.但是這黑魔法傀儡術實在太過邪惡.被混亂生物殺掉很可能不是他們最後的結局.變成傀儡生物才是最可悲的.
這些人被聚集起來.見到卡亞這個主官仍是哀求著.不願意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林卡城.卡亞也不能和他們解釋關于黑魔法的事.百姓們的恐慌還不算什麼.但是要是引起軍隊中的恐怕.那麼人類這邊就算是徹底輸了.
板起面孔.盡量擠出陰沉和猙獰.嚴厲的宣布︰「不跟著軍隊一起撤離的人.就地格殺.」
依舊是有人不跟走.卡亞狠著心親手斬殺了一個叫嚷著要男爵給些「安置費」的人.赤紅著雙眼從那些平民的臉上一一掃過.怒聲喝問︰「還有誰要留下.還有誰要‘安置費’.」
平民們瑟縮著看身體.眼神閃爍的瞄著卡亞.沒有人說話.
血淋淋的教訓就在眼前.誰還敢反抗這個暴虐的戰爭主官.
軍隊里的人也被這一幕驚呆了.卡亞可是擁有四個光環的騎士.是最該秉奉騎士精神的人.即使是戰時也不該把刀鋒對上平民可他偏偏就這麼做了.
不過驚訝歸驚訝.軍人們卻不覺得卡亞做錯了.不管是什麼人.在戰爭時刻以自己性命為要挾.訛詐領主的人就是該殺.
卡亞的心里也疼.視線掃過平民們.又掃過士兵們.確認再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麼要求.才平靜下胸中翻涌的血氣.喝道︰「全員準備.一個小時後出發.撤離林卡城.」
轉過身.背對所有人.淚水終于落下.
第一次真正的結束一條生命.殺的人卻是人類.
本該被自己保護的人類.
藏在披風里的手在顫抖.胸中的心髒也在疼痛.騎士精神他不在乎.可是斬殺一個人類
「他該死.」吉恩走過來拍了拍卡亞的肩膀.
「我知道」
不管那個被斬殺之人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在這個時候要挾索要「安置費」.就足以證明他不是個好人.
卡亞對吉恩強笑了一下.惡心的感覺卻越來越強.
其實.這是他第一次正面見識所謂「平民」的貪婪和卑鄙.讓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平民這些他一心守護的平民.原該樸實善良的人當中.竟然也有這麼卑劣的人那他一直以來對貴族們的不屑.實在顯得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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