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淡淡地看著顧樺承,自顧自地坐到顧樺承書房里的那張主座上,十分淡定悠閑的把玩著顧樺承的筆墨紙硯,還時不時地從書架上抽出幾本書來。過了好一會兒,書房里還是只有胡蝶一個人翻騰的動靜。
胡蝶終于受不了似的抬頭瞪了顧樺承一眼︰你不是要解釋嗎?我都等了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顧樺承愣了一下,皺眉︰我有說過我要解釋什麼嗎?
你不是說我誤會了嗎?那既然我誤會了,你難道不應該說些解除我的誤會嗎?胡蝶十分的詫異地看著顧樺承,有些不能夠理解。
顧樺承皺了皺眉,顯得也有些疑huo︰我應該同你解釋?
胡蝶終于覺得有些頹敗地趴在了桌子上,嘆了口氣後,胡蝶才重新直起身子來看了顧樺承一會兒,大約是覺得坐著顯得不夠又氣勢,胡蝶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看著顧樺承笑了一下︰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你們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你們兩個什麼都不說,真的以為彼此就是對方對子里的蛔蟲嗎?就該什麼都不用說就能彼此理解嗎?你們兩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句話一說完,顧樺承倒好像有些開心似的笑了笑︰雖然你前面說的那些話很不好听,但是這最後一句,我就姑且听著吧。
胡蝶有些無語。
這話究竟是好話還是壞話難道顧樺承都听不出來?
胡蝶皺著眉頭看了顧樺承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顧先生,在你心里花兒究竟算什麼?
嗯?顧樺承mo了mo下巴,自顧自地出了一會兒神,笑了一下,九娘在我心里,沒有任何人比得過她。
為什麼呢?胡蝶追問。
顧樺承有些不解了︰為什麼?這種事兒還有什麼為什麼嗎?
胡蝶點了點頭︰你對花兒的不同,可是因為花兒同你從前喜歡的姑娘長得相似嗎?
這是什麼話!顧樺承皺眉,頓了頓又問道︰你是從哪里听來的?
花兒說的。胡蝶攤了攤手,有些事兒你們彼此都不去解釋,時間久了,自然會成為橫亙在你們中間的一道溝渠,不早日解釋清楚,這條溝渠只會越來越大,知道無法挽回的地步。
顧樺承沉默了一會兒,走到書架旁,隨手抽出來一卷書冊。
胡蝶沒有吭聲,只是耐心地等待著。
話盡于此,能不能想得明白,或者說之後要怎麼做,其實胡蝶已經不能夠控制了,能夠做的不過是在一旁冷眼看著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胡蝶覺得自己都有些瞌睡了,才听到顧樺承一聲悠長的嘆息。胡蝶一個ji靈,猛地清醒了過來。
你若是困了不如先去休息吧。顧樺承倒是會體貼人,看著揉著眼楮的胡蝶,打心底里的關心著胡蝶。
胡蝶卻有些惡寒似的翻了個白眼,看著顧樺承︰我休不休息其實沒什麼要緊的,只是你們明日還有的忙活,今天你覺得你不說清楚了,我會離開嗎?
顧樺承看著胡蝶,突然笑了一下︰我以為你不會喜歡听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胡蝶點頭︰我自然是不喜歡听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只是如今……有些話只怕你要去和花兒解釋,花兒也不見得會待見你。還不如我辛苦一點,听听你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麼,有些不該讓花兒听到的,我也就不過去說就是了。
我有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顧樺承挑眉。
胡蝶有些訕訕地笑了笑,伸手去掏了掏耳朵︰呵呵,這話您有本事去同花兒說啊,同我說也沒什麼用處啊。
顧樺承噎了一下,看著胡蝶狠狠地摔了一下袖子,去一旁的茶幾上端起茶壺猛地灌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知道,九娘一直覺得不安心。我從來沒有說過為什麼,是因為我覺得這種事情,彼此心里頭明白就好了,沒有那個必要一定要說出來不是嗎?呵,這麼多年,我也算是看著九娘長大的,她的那點小心思,其實我都清楚。只是……北胡的事情,帶著她去墳塋上,不過是想要她知道,那些事兒我真的都已經放下了,是因為她我才絕了每年都去北胡祭祀的心。啞婆也說,這麼多年足夠了,可是在九娘長大以前,我從來不覺得是足夠的。我承認,最初發現九娘眉眼張開後同她很像的時候,我心里是起過bo瀾。可是我喜歡九娘,和任何人無關。即便沒有九娘的這張臉,我依舊是喜歡她的。
胡蝶愣了愣,才發覺顧樺承居然同自己解釋的這麼的詳細清楚,突然就覺得這個時候也許是應該拉著九娘在外面偷听的,這樣的話,自己就算是能夠一字不差的轉述給九娘,這種分量似乎也不如現在來的震撼人心。
胡蝶這邊還沒思索完,顧樺承就繼續說了下去︰九娘這個孩子,其實……有些時候,會讓我覺得她與她的年齡不相符。似乎在她歲的時候,九娘就表現的和一個十幾歲的姑娘似的,可是漸漸的到了後來,卻也沒有那種感覺了。許是有些人,就是心xing早了些,過了那個年紀卻也沒有太多的感覺了。我一直以為,這麼多年的陪伴,她會是最明白我的人。卻原來,這世間女子都是一樣的,在感情上,還是要听著對方不停的保證才會當真嗎?
呵,這又是什麼理論?胡蝶冷笑一聲,風花樓的那些恩客,沒日沒夜的說著多麼的想你愛你,可是真心這東西?呵,豈不是最不值錢的?顧先生,胡蝶說一句,您莫要見怪。花兒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有一點不好,她什麼都放在心里,你也是,你們兩個這個樣子,分道揚鑣其實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先前我說你們天造地設不過是說你們的脾氣太過相似,也許就像您之前說的,這麼多年的陪伴,彼此的習慣都已經融入了對方,所以這種脾氣……呵,扶桑和姜女又遑論多少呢?
顧樺承的臉se有幾分蒼白,只是看著胡蝶愣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可置信似的問道︰你說……分道揚鑣?
胡蝶突然就覺得有些氣餒︰你們兩個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道這兒,胡蝶好像才想起什麼來似的,猛地抬頭看著顧樺承,問道,關于孟大牛和曹氏,你是怎麼看的?
嗯?顧樺承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
胡蝶嘆了口氣︰我听花兒說,在辰王府說到這件事兒上,你們才開始吵起來的?是不是沒有這件事兒的話,其實你們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顧樺承愣了一會兒,搖頭︰我不知道。
當初你們救了花兒的時候,可還記得花兒是什麼樣子?那個樣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胡蝶垂下眼楮,覺得周身有些寒涼。
當年的孟夏花渾身是血,被孟大牛和曹氏躲躲閃閃地扔進了山溝溝里,自己一路跟著,原本是想著等著孟大牛和曹氏走了,自己就上前去看看。若是花兒還有一口氣,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救回花兒。若是花兒已經斷了氣……那也要好好地收斂,不讓花兒做那孤hun野鬼。卻沒想到,那片林子里,還藏匿著人販子,掙扎時,曹氏听到動靜明明已經看到了自己,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催促著孟大牛走了。
即便這麼多年過去,胡蝶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心寒。
而不管怎麼說,渾身是血的九娘,顧樺承和扶桑也應當是見過的。卻不知道顧樺承對于這樣的事兒,還有著什麼樣的看法。
這個世上,你可曾見過這樣心狠手辣的爹娘?如果是顧先生你,你還會對這樣的爹娘心存感ji嗎?胡蝶最後抬起頭,面se冷凝地問著。
顧樺承心底一顫,嘴chun抿成一條線,半晌,才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胡蝶點頭,沒有再問他到底明白了什麼。
起身伸了個懶腰,胡蝶突然對著顧樺承笑了笑,仿佛從來都是這樣,仿佛之前的那場談話不復存在︰明日一早,花兒起chung的時候應當還是有些mi糊的,顧先生有什麼話,不如到那個時候親自去和她說。我出來這麼長時間,現在也該回去了。
你今兒不留下來了?顧樺承皺了皺眉,你不是ting喜歡和九娘在一起……
今天這樣子我若是留下來,半夜里你的九娘若是在哭兩聲,我可受不了。胡蝶打斷顧樺承的話,就要開門。
顧樺承皺眉,在胡蝶身後問了一句︰她會哭嗎?
是個女子都會哭好嗎?胡蝶頭也沒回,拉開門就走了出去。徒留顧樺承一人在書房發了會兒呆。
書房門外的不遠處,孟有才蜷縮在一處,听到門響,才有些莽撞地站了起來,看到出來的人是胡蝶,孟有才咧嘴笑了笑︰胡蝶姐姐你出來了啊,顧先生那邊怎麼樣?
胡蝶愣了一會兒,看著如今的孟有才,覺得有些陌生。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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