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愣了一下,垂下眼,將剛到滿的就被斷了起來,看也不看一飲而盡。♀
姜女在一旁皺眉,看著玉嬌娘端起第二杯酒後,便急忙開口︰「玉老板,說起來,你也算是我們的師叔,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都沒有好好地喊過一聲師叔,這些日子啊,咱們兩家都忙著斗酒,要不是師姐和師父成親,只怕師叔也不肯上門來和我們好好的喝一回酒。今兒,我姜女便正兒八經地敬師叔三杯酒,還望師叔見諒我們從前的一些不懂事兒的地方。」
玉嬌娘笑了笑,陪著姜女飲完三杯酒,轉身回到了席間。
九娘立馬拽著姜女往遠處走了幾步︰「你去出什麼頭,今兒玉嬌娘心里不痛快是自然的,她要找我的茬……」
「我可不能看著她找師姐的茬兒!」姜女臉色微醺笑眯眯地看著九娘,「師姐,你放心就是了,怎麼說我也是顧樺承的徒弟,哪有那麼容易就醉的。」
姜女說完,不知道想到什麼,自己嗤嗤地笑了起來。
胡蝶拿了一壺溫酒一碟點心走過來,看著姜女笑的那麼高興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嘖嘖,當真是世事無常。」
「咦?胡蝶你好好的感嘆什麼?」姜女停住笑,從碟子里模了一塊杏仁酥吃著。
胡蝶看了九娘一眼,笑道︰「當年花兒是連酒味都聞不得的,如今卻做了第一釀酒師的娘子,喝起酒來,居然也能神色不變了。難道不是令人感慨嗎?」
「我方才其實也是想起了這個才笑的。」姜女點了點頭。「我記得以前還沒有我的時候,師姐被師父灌酒,都起了酒疹子,如今。倒是不用師父在灌酒了。」
九娘瞪了姜女一眼︰「沒你你還說的好像你見過似的。」
「誒,師姐啊,說起來,北胡的那位婆婆當真是個有本事的呢。」
九娘頓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胡蝶看了一眼九娘的神色,捂著嘴笑了笑,拉了拉姜女︰「你去看看你師父那邊是不是差不多了。」
「誒?好好的做什麼過去看吶。」姜女自己提著一只小酒壺,喝的倒是自在。
胡蝶看著紅了臉的九娘,笑著推了推姜女︰「可已經是未時了。」
「呀。」姜女猛地站直了身子。看著九娘笑眯眯地問︰「咱們應當把新娘子送到洞房里去了啊。」
「是啊,所以,讓你去看一眼。想來,顧樺承應當熬不住非得到申時大伙兒都散了才去。有莫小公子和扶桑在外面陪酒,顧樺承應當會輕松一點的。」胡蝶笑了笑,拉起九娘,「你還坐在這兒,不要告訴我說,這個時候你開始害羞了啊。」
「呸!」九娘紅著臉瞪了胡蝶一眼。
姜女笑眯眯地看著九娘,推了胡蝶一把︰「我這就過去看看。你和師姐先去新房吧,那邊應該有婆子守著,我一會兒就過來了。」
胡蝶點了點頭,拉起九娘就往新房那邊走。
九娘卻有些慫了,拉了拉胡蝶的袖子,九娘訕笑︰「咱們能不能慢些啊。」
「早晚都是要過去的,快慢的有什麼關系?」胡蝶捂著嘴輕笑,「花兒,你不會真的害羞吧?要不咱們不洞房了。你跟著我跑吧。」
「……那怎麼行啊!」九娘瞪大了眼楮。看著胡蝶滿臉的笑意,才反應過來。這是被胡蝶取笑了。
登時,九娘甩開胡蝶的手就往新房跑去。
胡蝶抿嘴,跟了上去︰「我說花兒。你也不用這麼著急,顧先生還沒來呢。」
「……」胡蝶這話說的九娘當真不知道是該走還是不該走了。
好在這個時候離得新房已經不遠了,守門的兩個婆子都迎了上來︰「喲,新娘子過來了,怎麼也每個人來和我們說一聲。♀」
九娘看了胡蝶一眼。
胡蝶攤手︰「你可別看我,我可是個沒嫁過人的,這些說法道道的,我可是不清楚的。」
姜女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手里捏著兩個紅布縫的荷包遞給守門的那兩個婆子,笑道︰「兩位嬤嬤辛苦了,這兒我們來就是了,王妃那兒找兩位呢。」
守門的那兩個婆子捏了捏荷包,嘴里說著各式的吉祥話,滿臉喜慶地告退。
胡蝶笑了笑︰「原來是討賞的。」
陪著九娘進了新房,胡蝶四下瞥了一眼,推了推姜女。
姜女瞪了胡蝶一眼︰「你別推我啊,你要是想想著沾點喜氣,你自個兒過去不就是了。」
「我沾什麼喜氣,我這輩子都不嫁人的,倒是你,不是等著跟莫小公子的好事兒嗎?」胡蝶白了姜女一眼。
姜女這才紅了臉,游戲扭捏地走到九娘面前︰「師姐。」
「嗯?」九娘有些莫名其妙。
「師姐,我……」姜女又紅了紅臉,有些說不出口,求救似的瞥了胡蝶一眼。
胡蝶翻了個白眼︰「你們也真是的,這種事兒還得我幫著來。」
「到底怎麼了啊?」九娘有些莫名其妙。
胡蝶沒有吭聲,只是笑著靠近了九娘,伸手將九娘推倒在床上。
九娘愣了一下,喊道︰「這洞房什麼時候是你們來幫忙了。哎喲——」
「快看看快看看。」姜女顯得十分興奮。
九娘揉著腰站了起來,胡蝶伸手進去模出了一個圓鼓鼓的桂圓來遞給姜女︰「喏,你的福氣,可別弄丟了啊。」
姜女紅著臉,也沖著九娘說了一通「白頭到老早生貴子」的吉祥話便跑出去了。
胡蝶笑著解釋︰「這兒就是這麼一個規矩,也是看人,有的有。有的沒有的,反正姜女也是天天盼著嫁出去的,你就當是給她個好兆頭了。」
「這就完了啊?」九娘有些不自在地拽了拽衣裳。
「哪能啊,等著吧。姜女一會兒還得過來。」胡蝶話音剛落,就看到姜女端著一碗面進來了。
九娘撫了撫額︰「我現在根本就什麼都吃不下。」
「又不讓你全吃,只是咬一口,是那麼個意思就是了。」姜女笑了笑。
九娘剛接過筷子來,就听到門外一陣嬉鬧,登時筷子都不會拿了。
姜女捂著嘴笑了笑,看了胡蝶一眼︰「胡蝶你快幫幫忙吧,你看看師姐,連面都不會吃了。」
九娘紅著臉。就著胡蝶的手,趕快吃了一口面,就看到門口一抹紅艷。
胡蝶和姜女對看一眼,笑了笑︰「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燭夜吧。」
兩個人結伴離開,到了門口,胡蝶還壓著嗓子沖著顧樺承說了一句︰「顧先生可得對我們花兒溫柔一些。」
九娘突然之間就覺得好緊張,手心全冒出了汗珠,手腳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似的。
腳步聲輕輕的,卻好像已經蓋過了院子里歡騰地喧鬧。
顧樺承的腳步,就像是砸在九娘的心上似的。
九娘微微抬頭瞥了一眼。顧樺承臉上似乎是被酒氣燻染的有些發紅,只是他的眼楮,還是亮亮的,仿佛落滿了星光。
「九娘。」顧樺承開口,有些微微的沙啞。
九娘猛地又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啊?」
「呵。」顧樺承一聲輕笑,站在九娘面前,伸手抬起了九娘的下巴,有些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的樣子。
九娘臉紅。有些別扭︰「你這麼弄得我怪不舒服的。」
「嗯。我知道。」顧樺承點了點頭,在九娘面前蹲了下來。
自然。九娘的下巴也就被放了下來。顧樺承的手握住了九娘放在腿上的手。
顧樺承道︰「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九娘沒說話。
顧樺承輕笑︰「這麼緊張?」
「才沒有。」九娘瞪了顧樺承一眼。
「哈哈,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副明明怕的很,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顧樺承笑了笑。伸手月兌了九娘的鞋子。
「呀。」九娘忍不住一聲驚叫。
顧樺承坐到九娘身邊︰「害怕?」
「不……不是……」九娘低下頭去,有些不敢同顧樺承對視。
縱然心里頭清楚,這一天總會來的,只是從前,九娘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和顧樺承之間,真的要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有些東西被條條框框的阻隔著,可是一旦跨越了那些束縛,他們便都能夠得償所願。
屋里漸漸暗了下來,案台上的龍鳳喜燭 啪一聲響。
九娘才猛地回神似的,看了一眼一直灼灼地盯著自己的顧樺承。
「喂。」九娘皺了皺眉。
顧樺承將九娘的手放在嘴邊問了一下,笑問︰「嗯?」
「我听說,若是在這一夜,龍鳳喜燭能夠燃到底,就是預示著新婚的夫妻兩人能夠和和美美白頭到老的。」九娘抿了抿嘴。
顧樺承一邊玩著九娘落在頸間的頭發,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頭︰「嗯,所以呢?」
九娘眼楮亮了亮,轉頭看著顧樺承︰「所以,我們一起守著蠟燭吧。」
顧樺承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九娘,眼中醞釀著濃烈的情感。
九娘干笑兩聲︰「我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
顧樺承笑了︰「自然你只能是隨便說說了,今夜,有比守著燈花更重要的事情。」
九娘臉紅,知道自己轉移話題的本事委實不大,還不如早死早托生。
抱著這樣態度的九娘,突然覺得自己放開了,抬頭對上顧樺承的眼楮,還沒等著九娘說點什麼,就被顧樺承壓倒在床上。
「呀——」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