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暗含深意的看了她半晌,不說話,回身離去。
慕容靨知道,再叫住她已經沒有必要了,她既不想說,就絕不會跟自己說,這是江湖人物的好處,一向不愛受人控制。
葉夫人走出門去,一眼就看到花燕羽在月光下負手而立的身影,他聞聲立刻回頭,眉目緊張,「請問夫人,公主如何?」
果然是蓬萊花氏的公子,她心里嘆道,再是怎麼急切,家教都不會丟下去,「公主殿下很好,這是方子,往後還要請公子費心照料幾日。」
她將適才寫就的一張方子直接交給花燕羽,將用藥的細節跟他交代了一遍。
「羽再拜夫人,多謝費心。」他仔細將方子收好,拱手一拜。
葉夫人搖搖頭,笑音清淡,「適才公子答應要應允老身的事,不會忘了罷?」
「不敢或忘。」他目光從容,等著她的吩咐。
「好。」她說著,往前走了幾步,「楊花落盡……子規啼。」
聞言,花燕羽登時一驚。
半個時辰之後,花燕羽回到金樽殿中,慕容靨不在內殿,卻在暖閣美人榻上靠著。
「回來了?」她手里拿著本《南唐二主詞》,沖他淡淡笑著。
他臉上有些不悅,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把那狐裘軟毯往她身上又拉了拉,「你怎麼這麼不叫人省心呢……」
「葉夫人朝你求什麼了?」她輕輕握住他的手,開門見山的問。
他眸一溫,抬眼看著她,「不曾求什麼,只是討一本天下間早失傳了的古方典籍,獨本只有我們家有。」
凡是那些學武、學醫,苦心鑽研痴了的,有這些執拗的癖好也不算稀奇,再加上這話出自花燕羽之口,慕容靨听了,也便信了,只是眉卻蹙了一蹙,「這樣子……這天下間痴人還真多呢。」
他挑了挑眉,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低頭不經意看到她手里的書卷,拿過來取笑道︰「手卷真珠上玉鉤,如此鶯燕軟呢的詞句,你不是一向不喜歡的麼?」
她唇角一勾,「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這些詞句,本就是調節心緒時才有好處的,如今看看,也算貼合情緒。」
花燕羽垂眸微然一笑,問道︰「知道葉夫人是怎麼來的了?」
她笑意故作無奈,點點頭。
兩人對視了片刻,他唇間始終有淡淡的笑意,忽而,將她從榻上橫抱起來,邁著緩然的步子往內殿走去,一時在她耳邊說道︰「好好睡一覺,醒了好好吃藥,身子早些養好了,想做什麼都由你。」
慕容靨甜郁一笑,靠在他胸口,手臂勾著他的脖頸,喃喃道︰「其實一直病著也是有好處的。」
他不解的‘嗯’了一聲。
她霽顏如畫,「花大學士肯在我這里住著了,且是一連好幾日是不是?」
他恍然,說話將她安穩放在床上,她回手拽住他的袖口,自己往里邊蹭了蹭,往騰出來的空地兒上挑了挑眸光。
花燕羽搖頭一笑,月兌下長靴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一擁便是一夜。
鬼醫的藥的確很有效用,慕容靨用了一日,第二天精神便大好了起來,高熱也退了,除了嗓子依舊不痛快、頭還偶爾有些發暈之外,其他到都沒什麼了。
見她好的差不多了,花燕羽便也放心的離開了安逸府,一連好幾日的告假沒上過早朝,他那里囤積下的事務也有幾摞子了。
過了午間,慕容靨正在書案前靜心寫字,薄荷綠在一邊侍奉筆墨,外院當差的織水進來回,說是懷德王殿下到訪。
「懷德王?」慕容靨一听,眼見便亮了,手里長鋒說話便放下,「此刻人在哪里?」
「回殿下,正在朗然軒候著。」
她想了片刻,吩咐道︰「請到對月台去,就說本宮馬上就到。」
織水應聲退下,她又吩咐薄荷綠著人去備一桌茶點,樣樣都要精細著。
換了身衣裳,又淡淡施了些粉黛以掩病容,不多時安逸公主乘著轎輦到了對月台下,蕭肅天已然到了有一會兒了。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啊?肅哥哥都屈尊到小妹這里來了?」她走上去,眼眉伶俐帶笑,自有一番不動聲色的妖媚絕人。
蕭肅天一聲藏藍色的錦衣,聞聲起身回頭,挺拔疏朗。
「听說你跟皇上鬧別扭了?」懷德王也很會開門見山,上來不見任何客套話,語氣里倒帶著兩分質問。
慕容靨眉間微微一怔,揮手遣散身邊侍女,只留薄荷綠在跟前,兩人落座,台高逸雅,微風自來,她閑適的品了一口蒙頂石花,施然道︰「我哪兒敢呢?龍威齊天,說什麼是什麼,我不過是嫁不出去的冷血生靈罷了,哪有這個身份跟皇上置氣?」
蕭肅天無奈的哼笑一聲,「霍國安逸嫡長公主殿下,這還不叫氣話?」
慕容靨倏地轉頭凝了他一眼,卻被風一嗆,忍不住一陣咳嗽。
薄荷綠連忙上來摩挲著她的後背,蕭肅天眼里一驚,「這是怎麼回事?你病了?」
慕容靨咳嗽起來便難停下,還是薄荷綠從旁道︰「懷德殿下容稟,公主殿下受了涼,已經病了有幾日了,當下才剛見好。」
蕭肅天一听,濃眉一皺。
「干什麼這個樣子?像我欠你多少銀錢似的!」,慕容靨喝了一大口茶,暫時平穩下來,還不忘頑笑一句來緩解緩解氛圍。
蕭肅天凝眸看著她,憂慮甚重,責難道︰「既是病了,怎麼就不能跟你哥直說了?非要弄得跟仇人似的?」
「人家說無仇不成父子,我們就沒恨不叫兄妹嘍。」她無所謂的開著玩笑,心里卻不太舒服,「你不會是為了做說客來的罷?」
他凝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早前入宮,被皇後殿下宣過去見了一面,你們兄妹兩個鬧別扭,倒弄得皇後殿下最不舒服。」
慕容靨對這番教訓顯得有些委屈,不過眸一耷拉,倒也沒多說什麼,又听蕭肅天無可奈何的關切道︰「怎麼病了這麼些日子也不見太醫院那兒有什麼風聲?」
慕容靨眼眸一凝,薄荷綠見她的神色立馬會意,道︰「還不是跟皇上置氣嘛,要不是花大學士讀過些典籍,略通醫術,指不定如今都病成什麼樣子了呢!」
蕭肅天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自己算算年紀,都多大了?還這麼不知道分寸!」
她討饒的笑了笑,實在沒有力氣再在這件事上費什麼話,兩個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閑話,倒也才算清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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