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之間,隴西李氏送女儀仗入京,李氏門風向來淡泊,不好張揚,入京儀仗雖不少引人注目,但到底刻意避免著轟動,一路到安逸府前,也算安穩。
慕容靨並不急著跟李雲然說話,首先帶她到平夫人那里去見過,行了叩拜大禮,說了一刻的話,面上看著,平人人對這位門的兒媳婦兒委實很是滿意。
「怎麼樣,這一路從雍州過來還安穩麼?」兩人從享冬閣出來,慕容靨這才將丫頭下人都打發了,兩人只留了近身侍女在旁,一路往內苑走去。
柔橈輕曼,修短合度,一身女敕綠綢子衫更添飄然如仙之氣,雲然生得比慕容靨還小一歲,但見那一目溫和端婉之姿,卻還有幾分穩重態度。
她淡淡含笑,雖與慕容靨多年,但姐妹似的情誼卻並不見外,頷首道︰「都好,只是叫你費心,還要一手調度這些雜事。」
「李二小姐好見外,我們家公主可是樂此不疲呢!」薄荷綠在後面俏然接嘴,很是調皮。
慕容靨撇了撇嘴,雲然笑道︰「綠丫頭還是這樣率性,可見公主也是一如既往,毫無公主的架子呢。」
她話里有弦外之音,孔雀藍在後頭笑道︰「公主可會分人呢,雲然小姐說這話是無所謂的,但換了旁人,可就都有好果子吃了。」
雲然在旁呵呵輕笑,慕容靨無奈嘆了一句,「瞧這倆丫頭,越發沒規矩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不多時便到了金樽殿,因著距離婚期不遠,兩人又是長久為見,慕容靨便吩咐直接將正殿暖閣收拾一番,叫雲然落住此間,兩人說話也方便。
「藍,去坤元宮回一句,就說本宮的意思,明日午後帶李二小姐覲見後妃,請皇後殿下先做調度準備,綠,該做什麼不用本宮吩咐了,親自看著膳食,李二小姐喜歡什麼,青裙、青簾是知道的,帶著她們下去,一起準備。」
才到殿中,慕容靨有心跟雲然說些私話,便將孔雀藍、薄荷綠,連帶著雲然身邊的青裙、青簾都打發出去,行的倒也都是正事,丫頭們領命,告退出去,金殿霎時空蕩得緊。
見人都出去了,雲然花似的臉上漸漸糾結起來,猶疑半晌,頭一句話便是看著她道︰「公主,我……」
「他不在。」不等她說完,慕容靨便打斷了她的話,她想問什麼,她很清楚。
「不在?」雲然既有吃驚亦有失望,眸子微微一黯,笑意已盡散。
慕容靨淡淡一笑,佯作清然道︰「早前跟我鬧別扭,說是要出去透氣,此刻已不在帝都了。」
慕容靨知道,遠從隴西而來,她頭一個最想見的人,是他。
雲然眸色愈見失落,沉沉一嘆,道︰「是跟你鬧別扭,還是不願意見我呢?」
「傻姑娘,他跟你之間無仇無恨,怎麼會不願意見你呢?」說起這個,慕容靨也有些自責,「是我不好,脾氣大、氣沖頭頂就忘了你要到了,跟他在言語上一嗆嗆,就害你們不得相見。」
听她這樣說,自己有緩了一緩,雲然倒似看得開了,「算了,見不著就見不著罷,反正也不是一日兩日,我早都習慣了。」
慕容靨淡淡注視她片刻,徑自一挑眉,終于提起了那個沉重的話題,「雲然,對不住,你的婚事,我沒法子扭轉。」
現在說起這件事,她還是心里恨恨的,對楊奢還是咬牙切齒。
雲然卻忽一下輕笑開來,疑惑不解道︰「你說什麼呢?這就是我此生之願,公主和逍遙殿下幫我全了,還要扭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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