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混元掌,是李青陽上岐山一年半以來,岐山客破例傳授他的唯一一套掌法。這套掌法據岐山客所說,是昔年一位好友所贈,連自己都不曾修煉過。而蘇瑤是女子,不適合修煉這套掌法。
這套「天罡混元掌」在江湖中並沒有很大的名氣,但威力奇大,練至大成,可以單以寸勁傷敵,中者表面沒有傷痕,筋脈骨骼齊斷,單論殺傷力,尤在天王掌之上。
李青陽修為雖然已經到了天境,然而除了一套「天王掌」之外,其它所會的卻是有限,或已不合用。自從拿到《天罡混元掌》的掌譜,每日潛心修煉。這一日,他正在屋中運走脈絡,巧兒忽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青陽哥哥,有人來找老爺爺。」
李青陽眉頭一皺,他們隱居在此,從來不跟外界來往,有誰會突然到訪?正想著,只听院中一個男子聲音道︰「請問醫神胡老前輩在家嗎?」
「醫神胡老前輩?」李青陽一怔,走出屋去,只見空曠的院落中,一名身穿青衣,一副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他看見李青陽,上前兩步,抱拳問道︰「請問岐山客前輩在嗎?」
這時,蘇瑤也聞聲出來,站到李青陽身邊,上下打量著他。那中年文士一眼看見蘇瑤,微微一笑,抱拳道︰「這位想來就是岐山客前輩的高足蘇瑤小姐了。」
听了這句話,李青陽和蘇瑤都是一驚。蘇瑤敗岐山客為師,所知者寥寥無幾,更沒有大撒江湖貼知會各路朋友,這人怎麼會知道?
蘇瑤一臉詫異的看了他幾眼,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中年文士一攏折扇,抱拳道︰「小生卓東奇,冒昧來訪,還望蘇小姐不要見怪。」
卓東奇人稱「八面書生」,近一年來江湖上幾乎無人不知,然而李青陽和蘇瑤自然沒有听過這位卓先生的名號。蘇瑤皺了皺眉,問道︰「你有什麼事找我師父?」說完,忍不住又問道︰「你怎麼會認識我?」
卓東奇笑道︰「蘇小姐才貌無雙,在下雖然沒有見過,卻早仰慕已久。何況似小姐這般麗質,天下又有幾人呢?」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只怕最歡喜的就是夸她容貌了,武功修為反而落到其次。蘇瑤听了,果然露出喜色,偷偷瞧了李青陽一眼,道︰「卓先生過獎了。你剛才說……找什麼醫神胡老前輩?」
卓東奇臉現詫異之色,道︰「怎麼,你……竟不知道?」
這一句話,把李青陽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蘇瑤搖搖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卓東奇道︰「當年的醫神胡牧,乃是天下第一神醫。哦,也就是如今的岐山客。蘇小姐是胡老前輩的嫡傳弟子,竟然……哦,呵呵,是在下失言了……」他嘴里說著,一臉歉意。李青陽看見他故意做做的表情,卻是眉頭一皺︰如此精細的人,也會「失言」?
不過,岐山客的本名卻是從他們說起過,兩人將信將疑之際,只听岐山客的聲音從大屋中傳來︰既然來了,就讓他進來吧。
听岐山客發言,李青陽二人自然不會再攔阻,當即在前面引路。卓東奇笑著對二人一抱拳,跟在後面。
寬闊的大廳里,岐山客獨自坐在正堂,一手抱著茶壺,正在悠閑得喝著茶。
卓東奇走了進來,先抱拳對岐山客施禮,然後從袖中取出一方精致碟盒,雙手捧著,道︰「冒昧打擾老前輩,無以為敬,恰好在下有一盒朋友剛送的武夷山岩茶,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蘇瑤見岐山客沒什麼表示,便接過來,送了上去。李青陽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心中暗道︰「這卓東奇這次來,看來是做足了準備。」他跟隨岐山客的時間雖然也並不太長,卻知其嗜茶如命,這鐵盒子里面裝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茶葉,但聊來必是極品。
岐山客果然向鐵盒上瞄了一眼,嘿嘿一笑,道︰「‘八面書生’不去為司空家效力,怎的有空來我這老頭子這里。」
听到「司空家」三個字,李青陽心中一動︰這卓東奇原來竟是名聲赫赫的司空世家的人?
他在岐山足不出戶,並不知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江湖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大玄寺與正清教因為「普信大師」一案發生了一些小。緊接著,司空世家忽然高調崛起,高歌猛進,糾合了包括明陽教、龍興幫等數大勢力比之不遑多讓的大幫派組成了「司空盟」,實力大漲,幾乎已跟大玄寺、正清教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卓東奇笑道︰「胡老前輩在岐山隱居,天下的事卻也了如指掌,在下佩服。」
岐山客听了「哼」了一聲,卻不言語。
卓東來左右看看蘇瑤和李青陽,將手中的折扇一張,滿臉微笑的道︰「老前輩修為通天,在下本也不敢冒昧來訪。不過,鄙上司空盟主對老前輩仰慕已久,難以釋懷,只求一見,只怕冒昧,所以令不才斗膽問詢。」
李青陽心道︰「司空盟主?應該是司空世家的家主司空神英吧,他論年齡應該跟岐山客相差不大,怎的會沒有見過他?」
岐山客嘿然笑道︰「司空神英這老匹夫當年我也曾見過幾面,沒想到他的後輩竟敢打起老夫的注意了。嘿嘿,真是後生可畏啊。」
卓東奇一笑,道︰「司空盟主年少才高,志向遠大,致力尋齊《道言七真》,是以不得已打擾了老前輩的清修。」
听到「尋齊《道言七真》」六個字,岐山客的臉上竟然微微一變,霍然抬起雙眼,看向卓東奇,眼中閃過一抹隱晦的驚訝之色。
李青陽跟蘇瑤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驚訝︰這「道言七真」是什麼東西,竟然連古波無瀾的岐山客,听了都會臉上變色。那司空盟主司空神英明明是一個老頭子,為何又說他「年少才高」?
從這句話中,李青陽已經隱隱听了出來,這卓東奇似乎是代表司空盟,來邀請岐山客出山的。
然而,岐山客是一名氣海境的大高手,司空盟雖強,在這種境界的高手眼里卻也算得什麼。而司空盟顯然也想到了這一節,所以才拋出《道言七真》這個誘餌。
這個誘餌,一心想要隱居世外的岐山客,會吃嗎?
李青陽抬眼看向岐山客,只見他的目光緩緩一收,道︰「你是想讓我出山,加入你們司空盟?」
卓東奇听了,臉上現出喜色,道︰「若如此,則是我司空盟之大幸,天下之大幸,我無數同道之大幸。」
岐山客神色一斂,道︰「嘿嘿,我這樣一個半截入土的糟老頭子,對你們還有什麼用?」
卓東奇剛要說話,屋外忽然傳來一陣笑聲。
听到這笑聲,李青陽心中一動︰這聲音,怎麼听起來有些耳熟?
卓東奇則立刻閉嘴,讓到一邊。
只听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司空揚冷冒昧來訪,還望胡老前輩莫要見怪。」隨著話音,忽然一股風吹來,大門自行打開,一個人像風一般「吹」進屋來,大門又復合閉。
一直安坐的岐山客,忽然抬頭,兩道目光如電一般射向來人,只見他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整個人忽然如箭一般從椅子上直射出去,撲向來人。
來人哈哈一笑,既不退讓,也不閃避,而是反手迎了兩掌。
岐山客的修為,幾乎已經達到了凡人的至高境界,出手快若閃電,肉眼都幾乎無法捕捉,倏忽之間,兩人已交手了七八掌。李青陽乍然看到來人,心神激蕩之下,竟清兩人交手的經過,之間岐山客最後拍出一掌時,來人退了一步,而前者又箭一般的彈射回到椅子上。
來人輕揮衣袖,雙手抱拳,道︰「司空揚冷,見過老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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