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揚冷的辣手無情,李青陽是深以為然。見他一掌擊出,完全是要將穆青雪直接斃在掌下,他想也來不及想,反手一掌應了上去。
「砰」的一聲,揚冷的一掌被擋了回去,李青陽卻「蹭蹭蹭」連退了四五步,脊背重重靠在牆壁上,才化解了這一掌的勁道。垂下的手,卻輕輕有些。
揚冷並沒有緊接著再出手,而是目光直視著李青陽,道︰「你為了一個女人,對我出手?」
李青陽站直了身體,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無法看著你將她殺死。」
揚冷冷冷的道︰「你不怕我連你一起殺了?」
李青陽踟躕了一下,道︰「我保證她會保守秘密。」
揚冷的目光,倏然變得銳利起來。
李青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站直身體迎著他的目光,一言不發。
揚冷也不說話。
兩人這般對峙著,足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揚冷忽然發出一聲冷笑,道︰「如果讓我听到一點消息,我會立刻殺了你!」
留下這一句話,拂袖而去。
听著鐵門「砰」的一聲關閉,李青陽長長吐了口氣,閉上了眼楮。
李青陽冒險與揚冷硬抗,一方面固然是難以親看著他將穆青雪殺死。另一方面,則是對自己目下處境的一次試探。
試探揚冷對自己的底線!
而今看來,自己在揚冷的心里,應該是還有著一些重要性。
至少,他不會輕易的對自己下殺手。
對于李青陽而言,知道這一點,對他很重要。
穆青雪卻像是虛月兌了一般,身體一歪,肩膀靠在牆壁上,忽然放聲大哭。
李青陽被她的哭聲攪得心里有些煩躁,一時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等她的哭聲收了收,才道︰「剛才的話,你也听到了?」
穆青雪收起哭聲,用力點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絕不會再對別人提起這件事。」
李青陽沉聲道︰「你最好把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徹底忘掉。不然,只消有只言片語流出去,不但你會死,我也會給你陪葬。不要對我的話有任何懷疑,更不要在心里抱有僥幸的思想︰只要你對人說,揚冷就一定會知道。古晨的前車之鑒,你也看到了。」
穆青雪點點頭,道︰「放心吧,我知道利害的……」
李青陽點點頭,扭身向外便走。
穆青雪一驚,抬起頭,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頓了一下,臨時改口道︰「謝謝你,青陽。」
李青陽沒有說話,徑自走了出去。
這件不大不小的風波,沒有在千窟洞引起任何一絲反應。
時間長了,會有些人注意到古晨和張燦升忽然間不見了。不過,千窟洞經常會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沒有人會對此多想什麼。
日子一天天過著。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李青陽臨風堂三年之期越來越近。一些老一輩的弟子們已經有了危機感,抓緊一切時間修煉,為再一次丹入升龍池做準備。
而新進弟子們,顯然大多數都不知道這些,仍舊沒人沉浸自己滇升中,或是在放風的時候找朋友談笑一翻。
李青陽的交際圈子里,依舊是季偉勛三人組。只不過,他們的隊伍里再次少了一個人——穆青雪。
從那日開始,穆青雪再也沒有找他說過一句話。
在李青陽的指導下,季偉勛果然在三個月內便突破了。又三個月,連路子譽也突破到了四層。三人對李青陽佩服得五體投地,一有機會便向他請教。
不過,經過了穆青雪的事情,李青陽卻再次回到了謹慎,即便是出言指導,也變得慎重起來。
相較于臨風堂,外面的少陽派少年弟子,明顯都變得了起來。
三年一度的升龍池檢驗「仙根」,再次來臨。
入選的弟子們欣喜若狂;落選的唉聲嘆氣,如喪考妣。不知道他們如果知道了臨風堂內的情形,又會是什麼感覺?
這一天,距離三月一次的「放風時間」剛剛只過去了一個月,俞伯熊忽然推開門,只說了兩個字︰「走吧。」
揚冷起身便走。
李青陽一怔,急忙跟了上去,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揚冷淡淡的道︰「沒什麼。明天就要再入升龍池了。」說著,深深看了他一眼。
「什麼?」
李青陽一驚。雖然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然而當它真正來臨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緊張。
其他的同輩弟子們,自然沒有李青陽這些想法,他們都是滿月復疑惑的被自己的執事叫起來,然後被帶著去往一個地方。
而這個地方,顯然並不是飛來台。
一開始是每個弟子單獨走。然而走不到一會,便有一**的人從蛛網般的各個通道匯聚在一起。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相識者交流一個眼神,卻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千窟洞內,弟子之間嚴禁交流。
違者——格殺勿論!
只听揚冷說那一句話,李青陽便已經明白了要發生什麼事,心里倒不像其他人那麼忐忑。然而當看到嚴真等人詢問的目光時,也只能無奈的對其搖搖頭。
眾多弟子,最終匯聚到一個十分寬闊的洞道中。
洞道的盡頭,是一間大廳。
這是一個看似是天然生成的大洞,洞的面積極大,足以容納上千人。里面的濕氣卻是有些重,甚至可以隱隱听到斷斷續續的滴水聲。
偌大的大廳,人頭攢動。
這是李青陽臨風堂第三年之後,整個千窟洞所有成員的第一次聚會。
不過,原本興奮的人們,當听到一名少陽派的老者低沉的一番話之後,所有人都如同當頭被潑了一盆涼水,從頭頂一直涼到了腳底。
數百人的場地,卻是鴉雀無聲。
李青陽面部表情的轉回身,當先往回走去。剛邁出沒兩步,忽然間覺察到一個眼神,回頭一看,只見穆青雪正一臉緊張的望著他。
李青陽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對她笑著點點頭,心中卻忽然閃過一絲悲哀。
看來穆青雪雖然看起來在這三年里人脈交往得挺廣泛,卻是連他們還需要再入升龍池的消息都沒听到。
此刻,她的心里肯定同大部分的新人一樣,十分震驚,緊張。
不知道她能不能渡過這次難關?
不過,听揚冷說,只要能夠第一次淌過升龍池,第二次的危險性便小很多。
然而,話雖如此,第二次過升龍池,卻仍有四成的死亡率!
這里的幾百個人,等下次再上飛來台「放風」時,只怕會少三分之一還多。
當然,到那時,便又會有新人補充進來了。
雖然有些為她擔心,李青陽卻是滿心的無奈,因為自己一點都幫不了她。
每隔三年,入一次升龍池。這一規矩,誰都不能抗衡,即便是揚冷都不行!
除非,離開這個陰暗的地方!
想到明天就要展開行動,開始「逃往」,李青陽心情有些緊張的攥了攥拳頭,眉頭輕輕的皺了皺眉。
目光四下一掃,他居然沒有看到揚冷。只有那位熟悉的聾啞老人,在洞口站著,對自己微微一笑,打了個手勢。
顯然,俞伯熊又派他來接自己,他自己則是獨自帶著揚冷離開了,卻不知是去往哪里了。
這一年來,李青陽越來越發覺,揚冷有些不對勁。
現在的李青陽,越來越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甚至于他很多時候都在懷疑,跟著揚冷,自己當真能夠逃出這個魔窟嗎?
揚冷的計劃是否做得天衣無縫?他有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到了現在,李青陽對他滌月兌計劃竟仍然一無所知!
「不行,回去一定要問個清楚!」
李青陽暗暗下定決心。雖然他清楚,雖然這三年里自己的修為進步飛快,然而時至今日,恐怕仍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真逼到那一步,也說不得,只好拼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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