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漢林家里住了兩日。這一天,王漢林說故水鎮將有一個大的廟會,邀請李青陽兩人去趕廟會。
李青陽听了,便借機向王漢林辭行。王漢林兩口子只當他們歸家心切,也不多做挽留。
次日,起了個五更,王漢林、虎頭、李青陽和蘇瑤四人便抹黑往故水鎮趕去。
這兩日李青陽閑暇時跟虎頭倒是處得不錯,他一時興起,教了虎頭一個取巧的法子。男孩子哪有不好舞槍弄棒的?虎頭大喜之下,倒每日里纏著他。
四人這一行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到天光大亮,才來到故水鎮。
故水鎮是一個典型的北方小鎮,今日正逢一年一度的大廟會,雖然時間尚早,路上卻已經是行人如織。王漢林擠到街上,尋個攤位,便做起生意來了。李青陽兩人閑來無事,便借故隨便逛逛離開了。
這兩天李青陽跟蘇瑤也商量了一翻,最後決定先去洛陽看看。洛陽是宋國的大城,蘇瑤遠在蜀國,都听過洛陽的名頭,對人描述洛陽的繁華欽慕已久。兩人當即一邊逛著,一邊打探往洛陽的行程。
逛到中午時分,李青陽回去叫了虎頭到館子里吃飯。由于今天故水鎮的人實再太多,飯館早早的都被佔滿了,直到尋到第五家,才找到位子。
然而一進門,李青陽便後悔了。
一間並不太大的飯堂里,擺放著七八張桌子。而此刻除了靠門的一張桌外,其它桌子上都坐滿了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人人都是腰懸兵刃,正襟危坐,既不吃飯,也不說話,竟是一片肅殺之氣。從熱鬧的大街上乍然一進來,倒有些不太適應。
店老板顯然也看出了今天苗頭不對,苦著一張臉,對李青陽連使眼色,讓他別進來,以免有無妄之災。
然而,若是在外面看到這一幕,李青陽或許就不進來了。如今既已進門,卻斷然沒有再出去的道理。當即對店老板的眼色置之不理,迎著滿堂的目光,自去坐下。
一落座,虎頭便小聲對李青陽道︰「李大哥,他們都看你媳婦呢。」
原來他們三人一進門,所有的人立刻便將目光投了過來。然而他們只在李青陽和這小孩的臉上掃了一眼,十之**的目光,便轉到了蘇瑤臉上。
蘇瑤如今穿著王家娘子從鄰居家借來的農村粗布衣服,不施粉黛,卻也榮光不減,別有一翻姿韻。
虎頭這句話聲音雖小,然而飯堂里實再太靜,所有人都听到了。蘇瑤俏臉一紅,伸手在他小腦袋上打了一記。
叫了幾樣小菜,三人便自顧吃起來。這時,飯堂里的大部分目光都收了回去,卻有許多人都不時的往門口看,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似乎是在等什麼人。而對滿桌的美味佳肴,卻是看都不看一眼。
又過了一會,坐在東首一張桌上的一名女子忽然一拍桌子,叫道︰「岳老三,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你們老大倒地還來不來?」
坐在西邊一張桌上,體型龐大,相貌丑陋的一名男子「哼」了一聲,道︰「黑蠍子,你們要是不耐煩了,大可以抬走入,三爺可沒留你們。」
先說話那女子重重「哼」了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你以為這一票你們自己能應承下來嗎,那又何必叫我們河西五俠來?」
那被叫做岳老三的男子眯著一雙綠豆眼,習慣性的又瞧了蘇瑤一眼,「嘿嘿」一笑,道︰「黑蠍子,往日里我瞧著你的姿色也還可以。但跟這位小娘子一比,可差得遠啦。」
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竟將眾人的注意力又帶到了蘇瑤這邊。他的話才一出口,蘇瑤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兩根縴縴玉指捏著筷子,抬眼便看向李青陽。
李青陽,明白她的意思,略沉吟了一下,微微搖了搖手指。
黑蠍子眉頭一皺,道︰「岳老三,把你滿肚子的花花腸子收起來,老娘在跟你談正事呢。我問你,這件事成了,你們老大當真應了能分我們五千條?」
岳老三道︰「你就放心好了,我們老大的話,又豈是我敢隨意捏造的?不過,要我說啊,這幾十萬兩的金子銀子,都不如我岳老三的運氣好啊。嘖嘖嘖,這等水靈靈的小娘子,我岳老三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頭一回看著。」
他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又在說蘇瑤。這一次,連李青陽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跟岳老三同座的一名黑衣男子,忽然開口道︰「三哥,我瞧著這小娘子也挺可人的,怎麼辦?」
岳老三罵道︰「滾你一邊去。要是老大跟我搶,我是沒脾氣。你就靠邊站吧。」
那黑衣男子「嘿嘿」笑了兩聲,道︰「三哥,你沒听見剛才那小孩說麼,人家的男人可是在這里呢。」
岳老三道︰「那正好。喂,小子,你媳婦我相中了,你賣不賣?」
一句話說完,滿堂一陣哄笑。這句話說出來,本是無禮之極。然而在座的卻都認得岳老三;即便不認得的,也都听過他的名頭,從他嘴里說出這種話來,卻就不奇怪了。
店老板一臉憐憫了看了李青陽一眼,心中暗道︰「小子,叫你剛才不听我的話,現在傻眼了吧?唉,出來吃頓飯都能丟個漂亮媳婦,如今這是什麼世道啊……不過,這是誰家的小娘子,怎麼我從來都沒見過,倒讓這傻小子撿著了?」想到這里,頭搖得更甚。
李青陽默默放下筷子,回過頭來,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岳老三道︰「是啊。算你小子運氣好,今天三爺心情好,無論你開出什麼價了,三爺我都給你。你三爺我別的都缺,就他媽的不缺錢。」
听了這句話,眾人也都哄笑起來。有的跟著起哄道︰「小子,你今天可發財了。三爺家的銀子多的是,只怕你小子一輩子都見不到。」
「什麼見不到,做夢都想不到。」
「不如讓你風爺給你出個注意︰稱一稱這美人有多重,然後給多少銀子算了。」
「哈哈,老風你可真逗,這不是讓三爺破財麼。」
「誒,我看這美人也沒一百斤重,千把兩銀子,對三爺來說不在話下嘛。」
岳老三听了大樂,笑道︰「小子,你就可勁叫吧,無論你要多少,三爺都給你。」
李青陽點了點頭,道︰「好吧——」
眾人看李青陽的穿著打扮,只當他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小子,帶媳婦來城里趕集,進館子開葷來了。誰都清楚,既然他倒霉被岳老三撞上了,最後只能干吃虧。
然而他再藐小,畢竟也是個男人。試問有哪個男人能承受得起這等侮辱?誰都沒想到,李青陽非但不生氣,反而一口應了下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有些人心里已經暗暗搖頭︰難道這傻小子听到老風的建議,居然當真了?
岳老三更是開心,道︰「說吧,你要多少?」
李青陽道︰「用黃金把洛陽城塞滿,城牆以下,不留任何空隙。你若能做到,再來找我談。」
听到這句話,正準備再開口起哄的眾人,齊刷刷的閉嘴,一臉呆滯的看向李青陽。
好家伙,這……這是一個鄉下小子,能說出來的話?
岳老三也一下子被李青陽的「洛陽滿城黃金」唬住了,登時一呆,腦海里不覺開始計算這是要多少金子,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怒道︰「你小子耍我?」
李青陽「嗤」一聲笑,拿起茶碗,輕輕啜了一口,對蘇瑤道︰「有些人,以為兜里揣了兩個子便是有錢人了,孤陋寡聞,蠢不可耐。這等豬頭豬腦之人,居然還有臉活在世上。」
岳老三生得肥頭大耳,倒真跟豬頭有那麼六七分相似。蘇瑤听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岳老三大怒,蹭的站起來,剛要說話。李青陽卻忽然又回過頭來,搶先問道︰「我也想向你買一件東西,不知你肯不肯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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