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順其自然,珍惜現在
陳凡通過面罩氣閥口上的雙置過濾罐喘息著,遂復查完核防護服的氣密拉鏈、以及魔術搭扣,他就謹慎的用自己裹在鉛膠皮手套里的右掌,隔著胸口的鉭制聚合物襯層,壓了壓防護服內的襯衣口袋。
並且直到他真切的感覺到了防護服底下,那個方硬咯手的疫苗盒子,以及嵌鑽機械表的表杯輪廓,這兒才終究是放下了心來。
續而他不再耽擱的就輪動起自己的步子,一邊用厚底子的防護靴,碾響起滿地的玻璃片碎茬,還有從軍綠挎包內翻滾出來的金戒指、金項鏈,一邊就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來,用他粗碩的指頭摁開了頭盔上的美制勁量戰術燈。
接著陳凡就此借助著從它燈頭內,所射出來的凝聚光管,就把自己的視線透過防核面罩的目鏡片,審視上他才弓了腰探了臂,從空癟的旅行包內拽出來的另一件防護服。
于是他很快就在這件防護服的右肋部,發現了一個孟靜所描述過的槍眼來。
陳凡遂忍不住的就在自己的心下,思緒起這一切一切的巧合,感慨那顆他為了保護孟靜和自己,而發射向文海母親的子彈,現在卻反過來成為他和孟靜兩個人,互相之間絞殺搏斗的起因,以致他就在這種復雜的情緒下,朝著正躺他腳邊重傷垂死的孟靜扭臉瞧去。
陳凡首先就發現對方的胸月復,仍舊在勉強維持的肺部運動中起伏不定,使得絳紅色的血液不斷伴著,其小馬甲在肋差劍脊上的起落,猶如間隙泉水似的帶動溫血管涌上來。
然後他的視線就順著快速滑向,孟靜月復部兩側的血液橫動,他就注意到了孟靜左手上的僵硬指節,正費力的捏著她的那具八音盒,似乎是打算著給它上發條。
但是這些對手指有要求的精細動作,對此時正瀕死的她來說,顯然已經是個非常困難的奢望,根本就沒有完成的可能性了。
故而陳凡當即就帶著防護服的革響聲半蹲了下去,又用左掌一把將對方左手里,虛握著的那具八音盒接到手握內,再分出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殼側上的擰帽,一圈接一圈的帶緊八音盒內的發條機構儲能。
「你爺爺讓我轉告你,他很愛你,」最終等著陳凡把蓄滿簧力的八音盒塞到孟靜的手里,並清楚的代敘完孟衛國在視屏里面,希望對孫女說的話之後,他就注意到孟靜彷如回光返照似的,將眼楮睜得大大的望著隧道的高拱,于散焦的瞳孔里倒影出他臃腫的人影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當我…還是一個小女孩,…我問我…媽媽,我的會是…什麼樣……,」之後隨著簧片按照被設定好的頻率和節奏開始振動,孟靜便就著節奏沙啞的讀誦起歌詞,且任憑她面頰上的兩行清淚,濕漉漉的滲了出來,「……會變漂亮嗎,……會很富有嗎…。」
而陳凡在面罩後輕微翕動著鼻翼,嗅著經由氣閥口左右位置上,兩個防核過濾罐的處理之後,仍舊帶著些微酒精、與腥血味的空氣,不由的就感到自己物鏡片上的畫面,是那麼的真實又虛幻。
因為原本從八音盒內傳出的清脆叮咚聲,在經過隧道兩壁與隧道拱頂的回聲反饋之後,變得富有了正衰減或逆增幅的層次感,听著仿佛就是憑空的化成了一個又一個,由鐵片琴、鋼琴所演奏出的完美音符,在幽深的隧道中飄蕩著。
甚至連孟靜讀破的歌詞,在這些連續音符的節奏補償下,似乎也變成了一種特別的、有美感的和聲,乃至繼續在陳凡的大腦里,被賦予了異乎尋常的旋律感。
並且就此的便讓陳凡的心頭,突兀涌起了一種似曾相識的異樣感,仿佛連他身周的隧道、舒柔的音樂、昏暗的燈光,還有他視線上的孟靜都變得如此相似、熟悉,彷如他曾在什麼其他地方,完整的經歷過一次那樣般奇妙。
起先陳凡還沒辦法確定這種異樣感的來源,可是很快的他就回憶了起來,自己在時空門的另一側,于他小區的大門口果真就同另一個孟靜,在這首叫做《順其自然,珍惜現在》的曲子里對視過。
「……我媽媽總是說,世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吧,……,」接著孟就靜振動得她的聲帶愈來愈響亮,有力的連她的下顎都高抬起來,直引得其微微隆起的快起快伏,「…我們無法預見,……世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吧……。」
陳凡瞧到這兒里不由得便有些失神,精力不能自制的就陷入到了兩個時空,紛疊在他大腦中的重像里。
直等到好一會他護目鏡片之後的雙瞳,被地坪上遍布的玻璃碎片,所折射出來偏光晃花了眼,又察覺到自己被稍稍包扎過的左臂,在防護服的左袖內不斷陣痛,訴說著方才孟靜要殺死自己的事實,他才帶著莫名的壓抑掙月兌出來。
可當著陳凡才邁開了一只防化膠靴,橫跨過孟靜的身體,準備朝著另一頭的氣閉閘門踱步過去,離開這條小隧道的時候,他卻意外的發現地坪上的孟靜,也不知道用哪里來的力量,就掙扎著用左手環抱住了他的膠靴,使得陳凡好一番踢腳都沒法抽腿出來。
「……咳……嗽, 呵呵……咳咳……等等…等等…請等等…,」孟靜隨即仰面喘氣著、咳嗽著,用舌頭不斷將淹沒至其喉管的血凝物送上嘴角,可勾在他腳腕上的左臂仍舊是那麼的有力,仿佛她正在調動渾身上下的能量,供以她維持這個艱難、又耗力的動作,「…我快死了……我快死了,……我…咳…,咳……我快死了,我快死了……我快死了……。」
「——嗯!?我想是的!」陳凡下意識的就振動起自己的聲帶,通過面罩閥口上的通話膜回答對方,緣只是他不過俯視了一下水泥地坪上,已經蔓擴至五分之一隧道面積的大血泊,便打心里感到孟靜還能有余力支持著說出話來,就已經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奇跡了。
「……咳咳咳,在… 咳…,…在上洋馬戲城站的時候,爺爺……爺爺離開之後,我…咳…我不是一個人的,還有我的妹妹在…,…我們……咳……嗽,…餓壞了…我們都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後來…後來咳咳…,」孟靜旋即就咳嗽的越發的厲害,幾乎是每說一個字便要咳出一口血,沒法再表達出完全的句意來,「…咳…咳,……她就說她出去……咳,…給我們兩個吃找吃的,……但是……我只是一直在房間里躲著……咳咳……。」
「不!——不!!這兒些都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我們,我們也都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陳凡恍然就意識到孟靜的生命歷程,定然已經是到了最後的一刻,且正被她過往的不幸經歷所困擾,便同情的停下了自己的步子,笨拙又真心的勸慰道,「而你……而你,……而你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你都已經是努力的,向著,向著一個目標奮斗過了。」
接著就當著陳凡身裹著,臃腫的防護服彎腰下去,用右手一根接一根的將孟靜,抓在自己靴面上的僵硬指節掰開,便不由的思考起自己在這兒個世界,所經歷過的一切是否真的都是值得的。
而這個平行世界帶給自己的意義,如果說起先只是他為了能給父母,買上更寬敞的商品房,報答給他們更舒適的生活條件,那麼當這些目標都完成了之後,他又該在這兒個善人戰戰兢兢苟活,惡人燒殺搶掠的絕望世界,再做些什麼呢。
「——向我發誓!」然後孟靜再次大聲起來的,猶如一個男人那樣發聲的重嗓,就把陳凡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退了出來,使得他注意到對方眼眶下緣的眼袋,正痛苦的抽結在一起,擰成了兩塊充滿力量的肌肉,好似在竭力屏障著、抗拒著死亡的降臨,「——你向我發誓!——你說過的!——有關庇護所的事情!——都是真的!」
陳凡就此便感到對方的斷句,隔著防護面罩灌入了他的耳廓內,就踫撞成了更有力的拷問,接連的就扯破了他以往,在這兒個世界里倉促編織起來謊言,並且讓他在這個哀傷的氣氛之下,不得不為了遮蓋住這些傷口,又違心的從自己的舌頭上迸出了另一句,令他自己都感到自惡的重誓︰「——我發誓!」
最終孟靜就用她那一雙,爍閃著淚光的大眼楮,對視向陳凡那對掩在防護鏡陰影之後的眸子,直在他的塑化面罩上倒影出了一片,漸漸消逝下去的光芒,且再過了許久才松開了,她環在陳凡腳脖子上的手臂淡淡說道︰「——好!」
……
今天是一月二十八號,本書第一季《灰燼》的加長部分也完成了。
今天下午則開始寫本書的第二部分《曙光》,希望讀者您看到這兒章的時候,我已經有上架的可能了吧。
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里,何嘗不是在艱難生存啊——葒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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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二月九號,這個月沒上架可能了,我和家里的約定也到期了。
今天剛和前單位的同事打了招呼,讓他去給我問問老板還要我不,可能三月份我得回去上班了。
這本書還有十章存稿,完本前應該不會斷更的,並且我還是希望書能上架,給我貼補一下收入,因為我估計即使回原單位,待遇也會也……。
順其自然這句話在此刻真是很映景——葒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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