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宋四海吱吱嗚嗚,狼狽不堪的樣兒,安常笑捧著肚子,樂個不停。臨走時,宋四海指著床邊桌上,還留有余溫的那碗雞湯,眉毛一皺,道︰「小姑娘家的,這些個東西還是少喝,傷身!」半月後。自從宋四海送了這麼一大屋子的古籍,安常笑平時就泡在這書海之中,累了就起來操演一遍太極,順便幫母親唐慧做點兒家務,倒不覺的沒了電視、電腦很悶,反而很充實。平日里,除了三姑安世紅不時的端來些炖湯、補品之類的,也沒什麼別的人來關心唐慧母子,倒也落得個清淨。不過,二嬸黃麗姿也來過幾次,眼神兒四處掃蕩,總想發現點兒什麼。那次當著全家人的面兒,他們兩口子就這麼對著一個小女孩三跪九叩的,著實覺得憋屈,總想尋個唐慧母女的錯處,好在老爺子、老太太面前扳回一點兒面子。可惜,這個月來,安常笑演練太極習武養氣,自己的身體日益的強健起來,雙手操控陰陽精氣也越來越得心應手。這八陣圖內的東西,除非是她自個想讓人瞧見,否則,就如同黃麗姿一樣,怎麼看,都只瞧見一個空屋內,才九歲的安常笑坐在偌大的一個書桌旁,拿著一本小人書津津有味的看個不停。一日,安常笑幫母親唐慧做完了家務,正在自個的屋內看著古籍,只听見前院內一陣喧嘩。一個男性粗大的嗓門喊著父親安世平的名字,直嚷嚷︰「我說世平大佷子,你趕快給叔瞧瞧去,這些王八羔子,為了幾個臭錢,賣房賣地換票子,現在居然連老祖宗的墳地都不放過,真是要氣死俺了。」一個卷著褲腳,滿臉焦急的老漢邊嚷嚷著,邊滿屋尋覓著安世平。安家人也都聞聲來到了前廳,一臉疑惑的看著老漢,安常笑也跟著唐慧夫婦來出來看熱鬧。「二伯,出什麼事了,看把您老急的?難道是二狗子又在鬧事兒了?」安世平一邊披上妻子唐慧遞過來的外套,一邊詢問著。「哎——,可不是咋的,」老人一拍大腿,憤慨的說道︰「這小王八羔子,以前在村里是出了名兒的窮鬼、懶漢,家里窮連一條遮的褲子都沒有,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都靠著鄉親們接濟著才活到現在。今年開春,也不知道這小子走了什麼運,被一個城里的大老板看上,說是讓他幫忙尋模一塊好地,說是種什麼棚菜?」「大棚蔬菜。」安世平提醒道。安常笑微微點了點頭,回想前世里,因為有了大棚種植,冬天里能吃上草莓都不算什麼稀罕事兒了,但現在這項技術,卻還是新鮮事物,但也是被政(河蟹)府所大力支持的。「對對,就是這個菜,」老漢接過唐慧遞過來的瓷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氣後,一抹嘴,繼續說道︰「這個二狗子,拿著大把的鈔票,還有市里蓋了紅戳戳的本本,只要盯上了哪家的地,就要想方設法的弄來。」「那是紅頭文件,」安世平繼續解說道︰「照理說,這種植大棚蔬菜需要地勢平坦,土質肥沃,才會有好的收成,二伯您家的墳地不是在半山腰上嗎?那二狗子要來干什麼?」被母親牽著立在一旁的安常笑也暗暗尋思著︰這些日子,和宋四海到處巡山時,總是能不時的瞧見各處的山頭上,都搭建有白色的塑料薄膜,而且盡是些荒山野嶺,土石堆積之處,實在不像是一個尋常的種植戶,這里面定有貓膩。「哼——,俺才難得管它什麼紅頭、黑頭文件,」老漢一雙粗糙有力的大手緊握成了拳頭,狠狠的砸在一旁的桌上︰「這二狗子仗著上頭有人,用村長來欺負俺們,強佔了不少的好地啊。這些個日子,不知為啥,二狗子專盯著別人的祖墳地,手下還養了一伙人,專門對付不肯賣地的人家。前村的彪子一家就因為不肯賣地,當天夜里就被燒了屋子,現在一家人還住在鄰村親戚家養傷。這不,二狗子帶話說,今兒就要來買俺家的祖墳地了,俺能不急嗎?」「這不是地痞流氓,強買強賣嗎?」素來見不得不平事的安世平也火了,「走,瞧瞧去。」說罷,安世平和老人一陣風似的抬腿就朝屋外走去。留在前廳里的安老太太,眼瞅著兒子趟了這渾水,還來不及出口制止,這兩人連影都瞧不見了,遂轉臉對著唐慧惱怒的說道︰「瞧你個榆木腦袋,還不趕快跟上瞧瞧,要是世平有什麼事,你也就不用回安家了!」「就是啊,」一旁的黃麗姿幸災樂禍的笑道︰「有了大哥,你才是安家的大嫂嘛,這些個流氓听說下手都挺狠的,到時候大嫂可得護著大哥的周全才對,免得又——再——嫁。」听著黃麗姿拉長了聲調,陰陽怪氣的說著,安常笑實在又想放出陰煞,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長舌婦。一心只關心丈夫安危的唐慧,卻絲毫沒有將黃麗姿的冷言冷語放在心上,反而因為有了婆婆的允許,急忙出門跟了上去。安常笑也正好找著借口,當起了媽媽的小跟屁蟲,一溜煙兒的朝著後山跑去。一刻鐘後,安世平一行人就來到了後山腰上。此時,已經有一伙人拿著鋤頭、鐵鍬圍著墳頭,準備動手了。「二狗子,你干什麼!」眼見祖墳被挖,二伯急的頭冒青筋,暴喝一聲︰「俺家的地還沒賣給你,你再動手試試!老子扒了你這小王八羔子的皮!」動手的一伙人,听見了老漢的怒喝,不由得紛紛停下手來,面面相窺,再不敢掀土。「喲——,二伯咋這麼大的火氣?」一個黃、瘦的矮個子男人,從眾人身後躍出,陰陽怪氣兒的說道︰「二伯的火氣大,口氣也不小,這是要扒了誰的皮?」此時,安常笑母女倆也趕到了。安常笑因為每日勤練太極的緣故,這點兒山路對她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連大氣都不帶喘的,反倒是母親唐慧卻有些體力不支,額上虛汗直冒,卻仍然將小笑笑抱在懷里,深怕她累著了。安常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下決心回去後,勤翻古醫典籍,好好為母親調理子,安常笑被唐慧抱在懷里,遠遠的就瞧見了一個矮、瘦的男人,在開口說著什麼。只見他頭窄面小,眼露三白,兩耳尖削是個十足的小人之相。此人必定就是老漢口中的二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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