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更是驚嚇到爬向了鈕祜祿君柔,「格格……格格,救救奴婢,格格……」
瞧著爬向自己的春蘭,鈕祜祿君柔純真的小臉上儼然掛著吃驚,一雙杏核大眼茫然不解的看著前方的春蘭。
「呀,春蘭,你這是作甚?平日里你雖服侍我與耿姐姐、宋姐姐三人,我算得上你半個主子。只是如今,貝勒爺、福晉在上,你豈有向我討饒的道理?該與貝勒爺、福晉討饒才是,還是早早的吐露實情,才好啊。」
聲音如此平穩不帶有一點點的顫音,邏輯這樣的清楚分明,那樣的義正言辭,一下子就將自己摘的個干干淨淨。耿寧兒偷看了她一眼,當真一副純真嬌俏小蘿莉的模樣,這讓耿寧兒在心中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由于春蘭那奇異的舉動,而讓大家對鈕祜祿君柔投來的凜冽目光,此刻也變成了探尋的目光。
「鈕祜祿妹妹說的對,春蘭,你就照實稟報,我會替你想貝勒爺求情的。」烏喇那拉氏誠懇的說道。
而一旁自稱被人污蔑的李氏,臉色煞白,更是急得口不擇言,「你個賤蹄子,快說,到底是誰讓你這樣污蔑我,這般糟蹋我的,快說。」
「春蘭,別怕,有貝勒爺和嫡福晉在呢,那個毒婦不敢把你怎麼樣的,你就照實了說,自有貝勒爺和福晉給你做主。」蘭氏依然一口咬定是李氏所為,這會兒到是停了哭意,氣焰囂張了起來。
「貝勒爺……,福晉……,冬梅,冬梅她扯謊子,不是,不是奴婢說與她听的,不是奴婢。」
春蘭一撂底兒,冬梅就不干了,扯著嗓子就喊,「你胡說,就是你,就是你跟我說的,你還說,你還說我倆是好姐妹,這事兒才會跟我說,還讓我別跟我家主子說,是你,是你。」
「冬梅,好你個吃里爬外的東西啊,這往日里我待你可是不薄啊,你,你,居然背叛我,看我打不死你。」話音一落,李氏便沖向了冬梅,伸手就是幾個大嘴巴子,那手重的呀,冬梅那有些黑黃的臉上都凸顯出了紅紅的掌印來。
「嗚嗚嗚,主子,冬梅沒有啊。」
「來人給我架住李氏。」烏喇那拉氏趕緊招人將李氏拉扯開,又轉向她,「你這成何體統,是個什麼樣!」
沙啞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胤禛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打。」
「是。」
‘啪啪啪’
‘啪啪啪’
「嗚嗚嗚嗚嗚」隨著掌嘴的聲音漸大,幾個小丫頭卻不敢大聲哭,只得小聲的抽泣著。
耿寧兒看著眼前那些被打的嘴角鮮血直流的女孩兒們,心中不禁暗嘆,活在這個世道果真要步步為營,處處機關算盡。肖想活得好,就絕不能任人魚肉,力爭上游才是王道啊!
軟榻右側,烏喇那拉氏一派溫柔端莊,眼中盡是不忍之神色,敦厚仁慈盡數顯現,「哎,你們若是說了實話,貝勒爺必定會饒恕你們的,怎的這般死死的撐著,難不成真就等著被打死?」
「回稟嫡福晉,春桃暈過去了。」
耿寧兒一看可不是,本就身材嬌小的春桃,怎麼能抵得了身材如此粗壯的嬤嬤大力抽打,可不得暈過去啊。
「拉出去。」胤禛接過烏喇那拉氏遞過來的茶杯,撇了撇茶葉,方才抿了幾口,放下茶杯,一如之前,臉上沒有半點情緒的流露。
春蘭看著身邊的春桃被人拖了出去,臉色慘白,忙向雍正與烏喇那拉氏叩頭,「貝勒爺,福晉,奴婢說,奴婢全說。」
春蘭一撒口,耿寧兒再次望向鈕祜祿君柔的方向,雖然對方表面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帕子,還是泄露了她慌張的情緒。
「說李側福晉害蘭側福晉小產的,是絳雪軒的鈕祜祿格格。她,她還給了奴婢一定銀子,叫,叫奴婢跟府內的下人隨意說說便罷了。」
「好啊,原來是你!」李氏掙扎著想要撲向鈕祜祿君柔,卻因被人架住而無法動彈。
胤禛那深邃不見底的眼楮掃了一眼李氏,繼而又瞟向了鈕祜祿君柔,只是靜靜的瞅著她,並沒有言語。
鈕祜祿君柔斂了斂神,才起身跪了下去,「妾身不知道春蘭在說什麼,她,她實在太傷妾身的心了,妾身是給過她銀子,那是她與妾身說她母親生了極重的病,家里卻沒有銀兩為其治病。妾身看她如此的憂心忡忡,眼楮更是哭的紅腫,平日里她也盡心盡力的服侍妾身,所以妾身才掏出了銀兩贈與她,好讓她拿回去給她娘治病,不想她卻這般的誣賴妾身。」
鈕祜祿君柔挑起帕子,擦拭著從那美麗杏眼中滾落的淚珠,瘦弱小巧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微弱細小的啜泣聲,好生惹人憐愛啊!
「貝勒爺,福晉,妾身不知春蘭她為何要污蔑妾身,春蘭素日里雖與李側福晉的貼身侍女關系甚好,卻從不曾听她說過一星半點李側福晉的事情。妾身入府以來,一直都是深入簡出,對于李側福晉與蘭側福晉更加不甚了解。這話又豈會是從妾身這傳出去的?」
耿寧兒看到如此模樣的鈕祜祿君柔,不禁感慨著她要是在二十一世紀,不去當演員就太浪費了,這演技絕對是奧斯卡影後啊。
李氏激動掙扎著,如若眼楮可以殺人的話,想必鈕祜祿君柔早已被凌遲千遍萬遍了,耿寧兒看的出,此刻她是真的恨毒了小蘿莉。
「哼,怎會不是從你那兒傳出去的?那日後花園中相遇,因你對我這個側福晉不敬,我才出口教訓幾句,定是那日,你懷恨在心,現下設計陷害我。貝勒爺,千萬不能被這個狐媚子蒙騙呀~~。」
這會兒,鈕祜祿君柔到是一反之前的楚楚可憐,情緒反而越漸激烈,「側福晉,君柔一向奉行謹言慎行,從不敢對嫡福晉、側福晉有任何的不敬之意。在貝勒府內君柔自知地位低微,想到側福晉您平日里的訓誡,就會反思到底是君柔哪里做的不好,總是惹的側福晉不爽快。」
「何時這貝勒府內的當家之人換了,我竟不知曉?蓮慧。」
「貝勒爺,是妾身疏忽了。李妹妹她向來性子直率的很,且又是弘昀、弘時的額娘,為貝勒爺繁衍子嗣,勞苦功高,妾身,妾身就……」烏喇那拉氏擺出一臉為難的樣子,當然為難之中定要夾雜委屈,方能顯出她的賢惠啊。
「正室始終都是正室。」
「是,妾身知道了,貝勒爺。」
雍正依然穩如泰山的坐于軟榻之上,只是眉頭是糾結的愈來愈緊,「如何處置?」
「依妾身來看,還是府內下人缺乏管教,議論主子該當重罰。至于蘭妹妹小產之事,若說是李妹妹做的手腳,這證據並不充分啊。再者,如今又牽扯到鈕祜祿妹妹,這孰是孰非,妾身也無法辯駁,還請貝勒爺來裁決才是啊。」
雍正撇頭看了一眼烏喇那拉氏,冷哼一聲,「春蘭妄議主子,二十板子,逐出貝勒府,其他以訛傳訛之人,一樣二十板子。蘭氏囚于遠翠閣,永世不得踏出半步;鈕祜祿氏造謠生事,囚于絳雪軒,永世不得踏出半步;李氏恃寵生嬌,不分尊卑,囚于浮碧閣……」
「貝勒爺,三阿哥醒了,哭鬧著要找額娘。」正當雍正即將說出給李氏的責罰之際,三阿哥弘時的乳母慌忙的進了堂屋,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雍正瞅了一眼弘時的乳母,又淡淡的掃向了李氏,「李氏囚于浮碧閣一月,以示警醒。」
「貝勒爺,貝勒爺,你不能這麼對妾身啊,妾身,妾身……」蘭氏跪爬到了雍正的腳邊,抱住他的小腿哭喊著,「貝勒爺,妾身真是遭人所害啊,啊,耿妹妹可以為妾身作證,妾身,妾身這條命,都是她救回來的。」
本以為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的耿寧兒,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只得再次在心中哀嘆,她不該那麼沖動救蘭氏啊!
耿寧兒緩緩站起身,低著頭向軟榻之人欠了欠身,「蘭姐姐總是把那點小事放在心上,妾身當真是受寵若驚。姐姐小產那日,寧兒只是跪于床邊,為姐姐與月復中的孩子祈求上蒼垂憐罷了。」
「你到是有心?」冷漠低沉的聲音中,仿佛透露出一絲的饒有興趣。
耿寧兒汗顏了,她現在還不想引起的他的注意啊!雖說心里有數,知道往後要想過的安穩,她不得不依附于他,只是耿寧兒心里清楚,如若沒有將自己那徹骨的恨意掌控住,她就不能靠近他,否則她怕自己會失控!
思前想後,如今李氏雖遭了責罰,但是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胤禛不顧及她,自然還是要顧念孩子的。先不說先前暗害自己的是何人,就說這暗害蘭氏之人,她現在也沒有什麼頭緒,如若當真是李氏做的,恐怕自己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雖說自己一再否認自己曾經出手搭救蘭氏,如今蘭氏以倒,李氏卻有東山再起的可能,那她就可能揪著這件事與自己過不去。
耿寧兒想,她絕不能讓自己再次陷入那般危險境地,偷瞄斜前方跌坐于地的鈕祜祿君柔,又看了看正前方的蘭氏。這蘭氏太過無謀,不分場合,不做顧忌,還時常使自己陷入危險境地,她是萬萬不能再救了,如今之計只有賣鈕祜祿君柔一個人情。
今日之事,以她的性子必是想著搬到李氏的,不想孩子成了李氏的救命稻草,還把她自己搭了進去。如果自己設法救了鈕祜祿君柔,且不說她會不會有感激之情,至少加以他日,她定願意與自己一起搬到李氏。
耿寧兒想來想去終于下了決心,她要奉送鈕祜祿君柔一個大大的人情。
「貝勒爺,福晉,妾身位卑言輕,只是有些話不說就如那梗刺在喉般,總有些不吐不快。」耿寧兒那不卑不亢的氣勢,瞬間提起了胤禛的興趣。
「你說說看。」
「李姐姐與蘭姐姐之間的事情,妾身實在不知情,也不便說些什麼。只是鈕祜祿姐姐與春蘭之間,到底是誰在扯謊,妾身到是可以說出個一二來。」
「哦?耿妹妹,既然早已知曉,為何不早些回話?」
「回福晉的話,妾身也是剛剛才憶起的,還請福晉贖罪。」
「你,有什麼照實說吧無妨。」胤禛定定的看著下方那個一直低著頭的人兒,月兒白的旗裝,頭上只是一枚小小的銀釵,整個人淡雅素淨,額上緊皺的眉頭一點一點的松了下來。
「鈕祜祿姐姐說贈與春蘭銀子,是要她拿回去給母親醫病之說,妾身願為鈕祜祿姐姐作證。那日,她與春蘭說的話,恰巧讓經過的妾身听到了,因此,妾身可以為鈕祜祿姐姐作證,是春蘭再扯謊。」
「哎呀,既然有耿妹妹為鈕祜祿妹妹作證,那敢情還真是冤著鈕祜祿妹妹了。貝勒爺,您看?」
「鈕祜祿氏,免于責罰,春蘭,三十板,逐出貝勒府。凡與她有親的,一律逐出貝勒府。」
「是。」
「行了,本王還有要事要處理,蓮慧剩下的交給你了,蘇培盛。」
「是,貝勒爺。」
走下軟榻,胤禛穿過所有的人,正欲離去之時,卻在耿寧兒的身邊停頓了下,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方才抬腿出了涵碧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