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已是年根底下了,這康大老板非但不給兒子們放放假,反而這任務是越派越多。偏生咱們的四貝勒又是個做事甚是認真的主兒,這活兒不但是按時的完成了,就這質量也是沒得挑的。
得,就應了那句老話了,能者多勞也!
于是乎,我們四貝勒的工作是越來越多,每日批閱公文到深夜,次日早早的便起了身去上朝。工作都多到這個地步,哪還有空串院呀,自然是日日睡書房的了。
府內的女人們呢,見自家貝勒爺成日忙于公務,是哪一個院也沒去,是誰的面也不曾見。且著又到了年下,也就都收斂了些,各自為政的,甚是和諧的過到了臘月二十九,也就是小除夕。
耿寧兒嘛,自然是樂的可以過的如此悠閑自得。成日里就像那米蟲般,吃飽了就我在軟榻之上看書,看累了她就睡。這小日子是別提多優哉游哉了。當然,每日晨時的請安,自是不會被落下的。如今人家瞧著她已是百般的不順眼,她還是悠著點,別讓人找著話柄才好。
臘月二十九,天氣甚是寒冷。屋外的風聲呼呼作響,房檐兒上也結起了冰柱。此時,屋內的耿寧兒甚是糾結。
墨玉手里托著兔毛大氅,站在娥眉緊蹙的耿寧兒身側,苦口婆心的勸道︰「格格,外面這般寒風刺骨的,你就披上這大氅吧。福晉做的大氅不厚實,自是擋不住這外頭的大風的。」
耿寧兒明白墨玉是擔心自己受了涼,可這兔皮大氅乃是胤禛的賞賜,而且府內怕是每個院都已經知曉了。眼下她要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披著這個去不是給人不痛快?雖然,內里她可是非常期待看到她們那羨慕嫉妒恨的嘴臉。可明日便是除夕了,給人找不痛快,估模著她這個年也過不安生。
所以,耿寧兒為了自己可以過個好年,決定還是不要刺激那些人比較好,「墨玉,還是把額娘做的拿過來吧。」
「格格……」
墨玉甚是泄氣,耷拉著腦袋踱回耿寧兒的臥房,去取白氏親手縫制的大氅。
她就是不明白自家格格的想法,每每看著自家格格受人桎梏,她心里就很不好受!本想著眼下格格這般受貝勒爺的親萊,賞下這般好看的兔毛大氅,格格就該在那些人面前好好提提氣兒。但是格格卻……
哎,主子的想法又豈是我們這些做奴才能明白的?還是,好好的伺候格格最重要!
許是因著年下的原因,這幾日給嫡福晉請安,都是請個安,再寒暄幾句,就可各自會自己的居所了,當然也就不會有過多的是非。這也是耿寧兒心下所求的境況,她不過是想安生的過個好年罷了。
大年三十
卯時,耿寧兒就起了身,開始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因著今日是大年三十,今晚既是除夕之夜。康老板自然是要跟兒子兒媳一起團圓滴。而耿寧兒這種連個側福晉都不是,只不過是個侍妾的人,自然是不會有進宮的機會。
既然沒她什麼事,又何必起這麼早呢?
因年三十不用上朝參政,且又是晚上子時進行祭祖禮佛,所以午膳便是已分了府皇子的府內團圓之時。自然是低階位侍妾也可參與的,當然會有個先決條件,那便是已成了寵的侍妾,才有這個資格。
耿寧兒雖說眼下還沒承寵,但說其現在是四貝勒府中最為得寵的主兒,這自是不會錯的。所以,她自然是有那個資格滴!
在晉德齋和諧的吃完四貝勒府的家宴之後,那要進宮的自然要著手準備進宮的事宜,耿寧兒的使命嘛,算是順利的完成了。
夕陽西下,夜幕慢慢降臨。康熙四十七年已然過去,迎來了康熙四十八年的新年第一天。這天公也甚是作美,竟在子時一刻,悄然飄起了雪花。
「格格,格格,下雪了。」
本就閑來無事窩在堂屋軟榻上看書耿寧兒,被墨玉的興奮所感染,蹭的跳下軟榻,沖到了門口。
如棉花般的雪花,靜靜的飄下。
「好美啊,要是有月亮就更好了。」側頭看著墨玉,頓時玩心大起,「墨玉,我們來玩雪吧?」
「格格,這黑布隆冬的,怎麼玩啊?」
「唔,提燈,把燈籠拿出來,快。」
「誒。」
主僕二人頃刻便行動起來。暈黃的燈光下,耿寧兒艱難的滾著顆大雪球。而墨玉在耿寧兒的命令下,依葫蘆畫瓢的學著耿寧兒的樣子滾著另一個雪球。
「墨玉,好了,好了,別滾了,再大我就搬不起來了。」將自己的雪球固定好,耿寧兒接過墨玉的小雪球放在了自己的大雪球之上。
「格格,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嘿嘿,雪人,不知道了吧!」
開心的堆完雪人,耿寧兒還是覺得沒玩過癮。眼珠子溜溜一轉,看向身邊認真研究雪人的墨玉。彎腰迅速攢了一個雪球丟了過去。
「呀,格格……」
打完就跑的耿寧兒瞧著朝自己飛來的炮彈,身子一閃便躲開了。只是這腳下一滑,‘啪嗒’一聲來了個四腳朝天。
「格格……摔著沒?」看著倒下的耿寧兒,墨玉趕忙跑到其身旁,扶她起身,誰承想卻被人給偷襲了。
「哈哈。」
「格格……」
玉瓊居的院門邊,胤禛雖看不太清眼前的一幕,但傳入耳里銀鈴般的笑聲,墨玉那有些委屈的埋怨聲,使他在腦海里勾勒出此刻的情景。
今日是除夕,他該留在嫡福晉那里守歲的。但是,自宮中回來,腦中不斷的浮現她的身影。月白色的長褂,略施脂粉,狹長星瞼,粉女敕紅唇,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整個人的氣韻就是那般的清麗月兌俗。所以,他決定過來瞧瞧她。
「回吧。」
「爺,不通報耿格格一聲?」
「不必了。」
「喳。」蘇培盛小心翼翼跟在胤禛的身側為其提燈,抬首看了一眼胤禛,心下大驚,此刻的主子竟然是笑意融融的。
想必這玉瓊居的主子,日後怕是要飛黃騰達了。
大年初一,涵碧閣
耿寧兒垂首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向榻上的兩人行了大禮,「妾身給貝勒爺請安,給嫡福晉請安,恭祝貝勒爺、福晉,新年大吉。」
「起吧。」
「謝,貝勒爺。」
「貝勒爺,昨個兒德妃娘娘賞下妾身幾匹上等料子,妾身想送給耿妹妹,爺看……」烏喇那拉氏臉上一派親和的看著胤禛。
胤禛瞅了一眼耿寧兒,搭在小桌之上的右手磨搓著手上的扳指,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等著烏喇那拉氏的下言。
「妾身是看耿妹妹總是著些素色的衣服,正好昨個兒德妃娘娘賞下盡是些粉色、鵝黃色的蘇錦,妾身這年紀怕是穿不住了。耿妹妹正是如花似錦的年歲,想必著這些個顏色定是嬌俏的很呢。」
「你做主吧。」
側身,烏喇那拉氏看著自己的貼身丫頭道︰「是。紫菁,去將德妃娘娘賞的料子拿給耿格格。」
「是。」
耿寧兒雙手接過紫菁遞來的料子交給墨玉,爾後欠身,「謝,福晉。」
「快起來吧,何必拘禮呢?」
「是。」
落了座,耿寧兒面上掛著如常的溫婉笑容,可這心里卻炸開了鍋。她烏喇那拉氏這又是搞哪一出?將德妃賜她的東西轉贈給自己,還提到年歲?是在提醒胤禛不該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就在耿寧兒努力分析烏喇那拉氏的意圖之際,人嫡福晉又開了口,面上更是難掩自責的情愫,「貝勒爺,是妾身疏忽了,竟忘記了鈕祜祿妹妹與耿妹妹年齡相仿。這料子都贈給了耿妹妹……,且著妾身這里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贈予鈕祜祿妹妹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鈕祜祿君柔趕忙起身行禮,「妾身……」
「蘇培盛,去庫房拿套金飾賜給鈕祜祿氏。」胤禛端起小桌之上的茶杯,用杯蓋兒撇著茶葉。
「妾身,謝貝勒爺賞賜。」
「貝勒爺既然打賞了,那何不全賞?這宋妹妹剛為爺填了個小格格,自然是勞苦功高的;李妹妹在妾身養身子這段時日,治家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現下又是大過年的,正好給給各位妹妹添個彩也是甚好的。」
「蘇培盛,再填兩套金飾。」
「喳。」
這下烏喇那拉氏的意圖,耿寧兒算是徹底明白了。她這是在為胤禛送她兔毛大氅找平衡呢!新年之際,大家都得到了胤禛的賞賜,她也就沒有炫耀的資本了。自然,耿寧兒能夠想明白的,胤禛又何嘗不清楚?!
「貝勒爺,十三爺和十三福晉過府了。」貝勒府的管家董順麻利兒的打千兒。
「快請。」
「喳。」
听到董順的話耿寧兒的心咯 了一下,到此她終于意識到了她的大危機即將到來了。
天煞的,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這可是新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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