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點的這些菜,滿滿鋪展了一桌子,看起來花花綠綠地惹人食欲,卻並不能真的吃不下去幾口時,得到芙蕖提醒,「早上似乎只宜清淡養胃。」我怨怪他不及時阻止我,他靜沈一笑,「左右花出去些,也省得你帶著它們累贅地嫌沉。」看來,還好像是我對他有很大的誤會。
既是如此,左右是芙蕖的分別關懷,我自是無話可說。那極有眼力見兒的小二,見我們大清早就來捧場,待我們很是殷勤,主動湊上來告訴我們,「二位客官,看來是外地人吧,可是趕巧兒了,本地處地有些偏僻從來冷清,但今日卻是實實地要來一位大人物。二位客官一會兒吃好了飯,且留些步,從這窗子望出去就是個正好,可以見到全天下最尊貴王子,當今的秦王殿下李世民。听說這位秦王殿下……」
我一顆心驟然縮緊,李世民不是應該在大漠中迷路嗎,怎麼又跑到這兒來了?難道……我心中難道出來的所以然認為,李世民根本就一定會出來的,他怎麼會貿然犯險呢,只是兵不厭詐。也許那些從來就是個騙局。
想到了是個騙局,自然也難于坐定,就開始疑惑地四處顧盼,發現,只在這須臾之間,樓上已經客滿為患,有人還過來與我們拼桌。我瞧了芙蕖一眼,不好再對他說什麼,只好一邊向窗下顧盼,一面喝一口茶,聊壓壓心中的驚悸,卻並不能真實壓得住,只覺得一顆心亂亂紛紛,似乎有想見李世民一面的期盼,又另有要避一避的的打算,完全是千般的道理,渾似抓不住一個地紊亂。
我和芙蕖是東西向。《》靠窗而坐。拼桌之人沒的可挑,就只有坐北朝南而坐。
良久,我才反應得明白透徹,這一切不是什麼夢境,而真實即在眼前,也完全明白小二說的是什麼,不自覺時驚異出聲,「李世民?」由于太驚異,音調拔節太高,進而導致不同尋常地引人注目。我不得不。接著那道話音,硬生生憋出幾個字來續下另一番意思來,「他、他好看嗎?」
小二笑了起來。「姑娘有所不知。江湖上傳稱,此位二殿下,當真是了得非常。」那小二將擦桌子的抹布,利落甩到脖子後面,眉飛色舞地舉起一只手。做了個挺勢,極是動了真情,「姑娘你瞧見了嗎,他就這樣,可以一手舉起千斤頂,一劍能斬百萬師。一掌可以引千丈瀾平,真真的天龍下凡,是位真命天子。」
我左右想想。覺得不好听了這麼大的夸獎還無動于衷,雖然舉起千斤頂這事兒,好像是李元霸干的。不過,若是從總體看來顯然也是李世民比李元霸厲害,要當皇帝的氣質。也更加沉郁突出些。而且他們畢竟是親兄弟,給外人混淆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我只好又極配合地充個驚奇,不住地$小說
雖然他說李世民因為是皇子,就要生出天姿來很不讓人認同,但我仍堅持著想在這樁事上不能太露出痕跡來,所以仍是痛快點頭認可。如許應下話來,又要想自己的心事。卻偏偏給芙蕖的認真聆听模樣驚到。
我本是听到李世民就要逃走的,但芙蕖卻明顯已被吸引。我都差點忘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李世民,這不知是頡利多少年來的夙願。推主及從,這也一定成了芙蕖的夙願很久。我很不安,對這書生說,「不,我們不去了,在這里看看就好。這位大哥,你若是不嫌棄就嘗嘗這個。」
我引開話題,向他指了指一盤造型龍飛鳳舞的東西,還向他補充,「這個我們並沒有動過筷子。你看,是干淨的,就只是我忘了問小二這是什麼?」然後目光對上牆面上的招牌菜名,覺得依著它這番氣質長相,莫不是那道「掃蘚花影中」,但自己也很疑惑,怎麼紅紅的顏色上不過對蘚影的色澤,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呢?剛剛的小二光顧著向我們推薦李世民了,都忘了向我們報上菜名來。
對面的芙蕖添水過來,悠然道,「大概是龍行丹瑞。」然後又指了一旁的一盤碧綠碧綠的東西,對我說,「這個,你看這個,才是掃蘚花影中。」
我掃了一眼那菜盤,那個是我最不滿意的一道菜。一盤菜就只有盤子底上鋪著一片薄綠,正中間漂著一朵孤零零的花。我覺得,這道菜的看頭麼,可能是因它違背了花時,此時並不是牡丹盛放的季節,能打成了個花骨朵這就很不容易了。我們真是不好說清,它為什麼是一盤招牌菜,難道是為了買一個意境聊做個點綴。
芙蕖他幫我弄清真相,「因底下的苔蘚是熟的,不管是什麼樣的花,只要一放上去,就會蔫萎。但你看這朵花,它不但沒有蔫萎,還開成了一朵花。」我望向剛剛還含苞待放,現在卻已吐苞怒放的牡丹,立生出不少驚詫來。頓時開始對著這道菜目不轉楮地打量起來。
芙蕖說,「做菜之人,選用了正好的苞骨,將苔蘚放涼到時,放上花苞,它既不會蔫萎,又會擇機慢慢開放。哦,這道菜是招牌菜里最貴的。要一朵花違背時間,地點、人物的開放,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書生立時響應出一陣的感嘆,我倒是不覺得有多麼驚奇。漢人本來就有許多點子,不過,書生挺喜歡我點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菜肴,每嘗一道菜,都會連聲夸說好吃。他連聲贊的聲音里頭,我覺得錢還是沒有白花的。
然後,大約是為了感激我們,他非要帶我們去見李世民,我大大地嚇了一跳,咳了一聲,很是誠心實意對他說,「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
書生極是不能理解,還大概以為我是客氣與他見外,特別耐心地勸我,「你看我們這邊遠小鎮,從前哪有這些人來人往。大家都是得知貴人將至,跑來一睹天威的。你們難道就不睹一睹?你們千萬不要客氣,我今天也讀不進去什麼書,就偷跑出來,我們一齊翻牆去偷看。他們要住的那一家是我哥哥的店,你們放心,我們家的院子我還不知道嗎,保準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我還在猶豫,這書生是個暴脾氣,他發現我真實地推月兌,就跟我大嚷起來,「你們不相信我,我是個好人。真的,絕對不會騙你們。」
芙蕖別過身,我給他的身影完好地遮擋了起來。他向著這書生抱拳道,「這位兄台,我娘子她是害羞了。你可知附近哪兒有客店與你家的相近,我安頓下娘子就和你同去。」
書生恍然大悟,連連賠下不是來,「那倒是我冒昧魯莽,並沒想到這一層。我家附近還有家悅來老店,現在消息沒散出去,一定還有房間。」然後,他就自作主張,于頭前引路,歡快地把我領到悅來老店。
我的一雙眼皮都一跳一跳的。不知會發生什麼讓人又驚又喜的事情來。那書生引我們為知己,說要回去取酒來,與芙蕖同飲。
然後,就真的跑了回去。我望著他的背影,對芙蕖說,「將軍接近那人,是為了要殺了他嗎?「殺」的字節有些發顫。
芙蕖淡笑寧然,「若必然只能有一個結果,就不得不選擇。」
「可他們人多勢眾。」我說的是實話,死活都先不論。芙蕖去刺殺李世民才是一場冒險。李世民大張旗鼓地出現在這里,一定會有所防備。他們這些權術謀略,我永遠都不懂,也不願意懂。只是,我們事先就已經被拘泥在這分明的愛恨之中,一步步向命運靠攏,又最終重合得天衣無縫時,生死卻時常聊作變幻。
芙蕖正要說什麼,房門上敲起幾個震動,那書生折返回來,捧了一壇陳年的女兒紅來。芙蕖與頡利都讀過許多中原的典籍。在與書生的交談中,說出許多自己獨道的見解來,那書生歡喜得不得了,一直夸芙蕖的學識好,若是能等到朝廷開科,一定會高中頭名。
芙蕖反應淡然,搖搖頭,說自己只願做一只閑雲野鶴,從無屬意功名利祿,困鎖周身。他真是睜著眼楮說瞎話,荼毒有志青年。
那書生一副立被荼毒的樣子很是感慨。
我在一旁勸那書生自己去考試,他卻自慚形穢,一直說自己不如芙蕖。學識上他到底如不如芙蕖我是不知道,不過他喝酒,才真正地不如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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