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嫂、鴨子;鴨子、劉嫂;她們客氣得沒完沒了。等她們客氣到好處,我一定會餓死。我委委屈屈又將她們打量一遍,決定不等她們了。
這其它也怨不得我,要怪就怪她們的這個前奏,也太長了。我本也是不求她們能予我什麼,就是快些開吃就好。
我又沖著那盆香噴噴、熱乎乎的肉塊吸了吸口水。那邊二人的熱乎勁還是恰到好處。是真正的津津有味,咦,竟然比吃肉還要津津有味。後來覺得,宇文承祉給我設定的這個身份,還是有一定好處的,比如,我可以不等他們,自己先吃。自己先吃,也是無法,而今看來是個貨真價實的上策。本想著還是要再矜持一小下,比如,宇文承祉他讓我先吃一下,可他才不會成全我呢。我再不做僥幸。干脆自己成全自己。
我夾起一塊肉來,還來不及看它賣相好不好,就直接丟到嘴里。真香、真燙啊。我也不煩他們幫忙,自己給自己承了一碗飯,又將肉夾到自己碗里,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好久都沒有吃到這樣的美味了。有多久了我都沒有吃過肉了,好像自己才是真正的賺了,因為宇文承祉做得那盤,一定不如鴨子做得美味。他又將他自己吃得那麼飽,現在一定是一塊也吃不下去了。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老祖宗說的話,從來都對。
我吃肉吃得歡快。沒功夫看這邊一對你來我往的親熱,和這邊一對你來我往的眼神交鋒。什麼都隨風,都隨風。余光瞟去,宇文承祉在與那個怪人于成,正在交換目光。如此深清的凝定還真是兄弟情深。但最好的是,大家都沒有功夫管我了。這個讓人很是受用的事情。
中間倒是有那個于成做了一件好事,將一個盆子向我推了推,那里面是一些青菜。他什麼也沒說,是因為我不用他說什麼,自己取了一根綠葉菜。欣欣有味地嚼著。啊,又香又脆。這個小鴨子是值得娶的。說實在的,宇文承祉拐了我還不如直接將那小鴨子拐走得了。一起去浪跡天涯沒事的打打牙祭。總比跟我在一起的好。只是仇恨的力量啊,總是讓人能產生千奇百怪的想法。
後來我被這肉迷惑住了,連去想宇文承祉的功夫都沒有了。我就只是吃肉。如此,心事也是一團的香。
我沒有吃過熊肉。也不知道眼下吃的是這熊的哪里,不過那肉又香又軟嚼在口中。香味就從齒縫里冒出來,掩都掩不住。
他們還說個不停,我已經吃得半飽了。
那鴨子竟然還在地上擰著,這姑娘怎麼這麼寧死不屈呢,我又有點為宇文承祉擔心了,這丫頭恐怕是太愛于成了。估計他就是用八抬大轎來拐也拐不走的。用熊肉墊飽了肚子,我一不小心可能是嘗到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去打量宇文承祉在做什麼,不出意料會與他對視。豁出去了。呃,沒有對視,因為宇文承祉才沒有功夫看我。
他的一雙眼楮不錯珠目地盯在她身上,沒管我,那目光認真得仿佛要鐫刻進心靈深處。難道,他與我想的是一樣的,覺得帶著我私奔萬不若帶著那賢惠的鴨子姑娘。
劉嫂也是沒功夫瞧我。我大瞪著一雙眼,東瞧瞧西望望,時不時吃一塊肉,就像是在看一出戲。
倒是那個于成時不時瞄我兩眼,他看我的眼光有些奇怪,這是我第一次在平靜的情況下看他,倒覺得前兩次沒有瞧得太清。他即使是平常坐在這里,身上的殺氣也還不散,說不出為什麼,我有點怕他。說來他的整體氣勢就讓人害怕。所以,我只瞥了他一下,就趕快移開目光,又去瞧劉嫂她們。也說不上為什麼,我的心思還留在這個叫于成的身上,而且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移開目光後,仍停在我身上,直到宇文承祉停止了打量鴨子。
宇文承祉一邊同于成說話,一邊瞧了我一眼,發現我舌忝著唇心滿意足的樣子,似笑非笑。他一向這樣半陰半陽的。不過,這一次他居然當眾對我動手動腳,手一伸就撫到我的臉上,我的本意是要躲,只是我的本領哪能躲得開他的侵犯。他的手在我嘴角一劃拉,「都吃到臉上去了
我忿忿地接著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向他甩一個白眼。
這一眼正巧被于成看到。我吃得滿嘴油汪汪的,還用的是一個斜眼,估計是大損形象,看得于成好像要笑出來。不過,那笑就快要現出來時又被他收了回去。我也顧不得形象了,反正宇文承祉也不會讓我保留那些。他的全部目的,就是整我。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抬頭是時發現,那個于成還在看我。
我直接看回去。
反正,這次請吃飯的情就要都算在宇文承祉身上,他要是想找領情的人那就去找宇文承祉。只是,宇文承祉多半不會認帳,因為他從來不干人事。自從我踫見了他,就一直在倒霉。于成估計也是一樣,不與他八拜結交,非得被他害死不可。
宇文承祉不是一向討厭這麼麻煩嗎,他做什麼可是想到就要做的,但是今天,這劉嫂和鴨子的麻煩他也樂此不疲。足見他為了這一場之于李世民的報復,是鐵了心的。
沒想到,那鴨子能那麼堅持。劉嫂都拉不住她。最後也只得作罷。由著她去了。
等到劉嫂上桌,我都已經將自己吃得很飽了。
宇文承祉裝模作樣地給我承了一些湯。雖然他這個人很討厭,但是原湯化原食,我還是很樂意地接了過來。
他還溫著聲音囑我拿穩。我不吭聲。只是低頭喝湯。湯放過了一些時候,再溫溫的正好入口。而且很是鮮美。
他今天會做很多的功夫在這幾個外人面前表現對我的寵愛,這我是一早就想到的。所以,就想著先吃完飯,看他還能怎麼樣,難道還能喂我不成。紙是包不住火的,大家早晚就會知道我是一個正常人。
這一次我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宇文承祉這個人可真是賊啊。我都預防到這一步了,他還是找到了空子。
他拉過我的袖子,為我挽了挽袖口。
我就只是喝湯,心想,果然、果然,早就知道他不肯荒廢這個時機。這里月這麼多人他脾氣當然會很好。我嘆了一口氣,勸自己一心一意喝湯,別的無關緊要,就是有關緊要現在想也是白想,那干脆就是不再想了。
宇文承祉只吃了一口肉就開始喝酒。于成家里存了好些竹葉青,大概是他用毛皮什麼換的吧。
不過,這不是我要關心的,于成甚客氣地請宇文承祉和劉嫂喝灑、吃肉。
宇文承祉可一點兒也不客氣,現在他無有半點貴冑形象,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儼然是于成的手足相親的兄弟,不用計較這些。
我百無聊賴,起初還覺得那碗湯很香,後來也就聞不出味來了。劉嫂心細,察覺我無聊就叫來了鴨子,讓她看著我。吃飽喝足之後我就開始想如何能逃出去,這個小鴨子,雖然是對著我,可是,我隨便一打眼,就能瞧出來,她那是心不在焉啊。
她不肯帶我回到我們那邊睡覺,就讓我坐在桌子旁的床上。這樣宇文承祉可是放心了,有他們這麼一群人盯著,我想跑也跑不了啊。
吃飽飽的,卻很是無聊,對著一群無聊的人,我有點犯困了。眼皮都開始打架,迷迷糊糊覺得,剛剛睡得很冷的身上,好像加了床被子,今天睡得很舒服,我又將自己更多地陷進里面去。
後來就有人動了我的溫暖,我覺得,這一定是我極喜歡的那薄薄的一層被子被人奪走了,猛然睜開眼,是一雙對視的眼楮。這一雙眼,未被黑夜泯去的光澤里偏偏幽冥深深,這個人不是宇文承祉,我使勁揉了揉眼,這人真的不是宇文承祉。
我呼啦一下子坐起來,驚看著他,他向我笑了一笑,那笑容熟悉,正中想念中筆筆描摹的李世民,我大叫他的名字,投入他的懷抱,他的雙手漸漸將我擁緊。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我又喊出他的名字,話音落地,聲聲清楚,這一定不是做夢,卻眼睜睜看他陡然消失在我面前。
原來這就是一個夢。我又閉上眼,貪心地想,就算它就只是一個夢,我也要將他找回來。
猛然覺得臉上有點涼,伸出手想去撫一下,卻踫到一只手,我陡然睜眼,面前是宇文承祉深深注視的目光。
這目光深遂如夜光,讓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喜是憂。
我想坐起來,因為這樣被他看著,就像是被注視中的獵物一樣,那種任人宰割的感覺一點也不好。不過,他不肯讓開,我並不能真正坐起來。
我想了想,動唇想讓他讓開一點兒,可我還沒有說出這句話來,他已經掩住了我的嘴巴。我想要拿開他的手,宇文承祉卻將我去拿他的手用力一甩,「不要說出來,我不準你再喊他的名字
他的目光中開始聚集烏雲一樣的東西。我覺得好久都沒有看到他這樣生氣。神經病,我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什麼。他這樣生氣難道是我在睡覺中也罵他了。我心里又嘆了一口氣,覺得這樣啊,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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