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給暉琢抱著是承了他的情分,但我從里到外可都是被逼無奈,想要怨上那造化幾分,卻是有氣無力。只得是自個兒默著。
出了酒樓,外面人頭攢動繁華覆眼而來,我們在這樣花前月下的夜晚里抱在一起,其實也沒有我想像了的那般引人眼目。倒是有一件事情頗為奇怪說來在這鬧市之中,人多氣味也是雜亂,但是在我鼻間嗅來的,卻全都是這人身上的清清淡淡的氣息。今夜是個良夜,大多數的年輕男女都是心慌意亂,我也襯了今夜的主題,一顆心往往復復的不得消停。幾乎都跳到了口邊。
我們入了街市不久,就瞧到有人襯著今夜在一起私定終身。這樣的事情當然是要掩人耳目,偏偏我耳力頗好,又因著當時人流行走得有些擁堵,便將那一雙人兒的情狀听得清清楚楚。心下盤算著這種事情,必是要听而不聞的,于是想將這一雙眼楮掠向個別處,不過條件所限就只能仰起頭瞧一瞧天什麼的,借以避開,不想正對上暉琢的冉冉笑意他那笑意中分明似有所蘊。我的臉一紅,覺得他一定也是听到了那一雙兒的纏綿情話。
雖然,這個情話里它確然是無有我們這一對人的事兒,可是這就叫做此情此景之下讓人分外的不自在。
好在,他見多識廣,只是那麼煞有介事地那麼瞧了我一眼,便仰起頭去瞧外面。我現在幾乎是臉紅脖子粗了,噴出來的氣息都快焚著了。今天真是倒霉倒霉太倒霉了。既然如此。我又想裝死。不過這個杏月,真是不給我一點機會裝傻以及裝死,我這邊剛一閉上眼,她便是歡天喜地地前來吵我。「三女乃女乃,你瞧瞧今夜多喜慶,那邊竟像是八月十五鬧上元一樣有燈謎可猜聲音里的喜氣足分足量的。
我心下想著,皇上的壽誕豈是凡日,有個燈謎自然也不算什麼,人民平日里給那般宵禁的律令固著,想來都是憋得慌了,恭逢了這樣的吉日,當然也要找個理由樂上一樂,況且這邊的民風本就是曠達。還好。沒有人在這夜里打上一場馬球。要不然這個杏月又有得可喜了。那我們要回家除了爬房躍脊也真是無路可走了。
無路可走不可怕。燈謎也不可怕。
我定了定楮之後,就有點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我對這盞走馬燈可是有一會兒的功夫了。為什麼,我和這人都是一動不動呢。我半眯著眼,想的是,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主動睜開眼楮的,可是這個一動不動甚為的惱人,好奇心卷集著眼皮豁然打開時,我又瞧到了這人的笑意,那里面有燈火通明,在那通明處,一個紅衣女子我自然是熟之又熟的。便是我自己。
墨香終于沖破了一直繞在我鼻音的清淡香氣,今夜真是有聲有色,可說得上是色香味俱全。饒是我撞了腳踝,一顆心倒有半顆心思繞在那傷處上,也是看得出來這人沒有心思立即回家,巴不得要在這里擠上一擠。
「燈謎……」那邊里杏月又是尖叫了一聲,我還以為她破了哪路燈謎討了什麼好彩頭,原來她一雙眼楮極是伶俐,又瞧到了另一邊有舞馬的隊伍。
夜色輕冉,輕風和煦,她這一聲喊,便如是和風中的細雨輕繞了夜色襲來,抱我這人掠開步子,便要向那邊。我在心里暗暗叫苦。
幾步之間竟似是別有洞天,這一邊的歡快之聲,著實是讓人听聞得有些驚心,時不時爆出的歡呼聲有如雷霆之崩,我眼角處,暉琢的袍子微微泛出銀線的光澤,明動如水。隨著他不斷的摧開步子,便如那般的水波流動。
前面人群里圍繞的竟真的是一出精彩的舞馬。唐人酷愛飼馬,專開了馬政,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自打知道了自家的皇上喜歡飼馬,民風也便是一邊倒的愛上了馬事。更有那些伶俐的人兒投了皇上的所好,專門訓練了這種舞馬,可以隨著音樂輕舞動作。當然那些好的技藝全在宮廷之中,散在民間的也便只是粗藝為樂的。不過,散在民間與眾同樂倒也是有另一番的風情在里面的。
抱我這人可真是機靈人,我們剛剛明明是聚在人群的末尾,听著里面的聲音尚不能夠清楚,就別提這麼一雙兒完整地擠進去了。我對他只掃一眼就離開的結局很有信心。可是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剛一睜開眼,就瞧著那匹雪白的馬兒奮手鼓尾,狀同餃杯。而在一旁將它訓導的人兒,腰上別著個皮囊壺,那形狀特別,我當然是識得的,他一定是個突厥人。
不知道為什麼一望著這人,我鼻間竟有些發酸,險些掉下淚來。眾人的眼光一徑投射到舞馬的身上,滿眼生花一般,雖然只是幾個似是而非的動作,但是圍觀之人無不歡呼叫好,那聲音匯集之間幾乎可以撼動了整個長安城,人群熙熙攘攘更多聚而不散。簇擁之間竟是真有些普天同慶的味道。少了戰亂之苦便是百姓之福。
暉琢含笑看著那並算不上是精湛的舞馬,由打懷中取出一綻銀子,準確無誤地投入了對面的錢盒。眼見著月上中天時候已然不早,這人便在我耳邊假意相詢著,「我們還是回去吧
若不是我本在他懷中這般倒著,真的是要氣倒,由來他可讓我說了半句,只是我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我們身後的人山人海。世光惚然疏忽,這人不是飛出來的吧。轉眼之間我們已經月兌出了人群。
他雙腳落地,人群爆發出了叫好之聲,原來都將我們當成了是那舞馬一伙的了。還不等他們圍觀,他已經身形疾閃又轉過了一條清靜的小街,此時人們都聚在鬧處,這些小巷里倒是得了清靜。還有就是杏月她誠然是被擠丟了。好在我也用不著惦念她,她可是個凌厲姑娘,當然能夠找得到家。
我被他這幾番飛來飛去,攪得有些頭暈。伏在他懷中只是一味覺得還在顛波之中,轉眼的功夫他頓住步子好像是到了家,這麼的好像是挺快的,還不及再想下去,便有腳步聲過來接人。可是他卻不肯放手,一直將我抱了進去。旁邊的人當然是緊跟著,勉力要搭上一把手,縱然不成,口里也是不閑著,聲音恭謹,「三公子,小姐同著姑爺一起回來了。一直念叨著想三公子,這不還在堂上等著呢,老夫人都遣人看了幾次呢
小姐?唔,我記得的,他是有一個姐姐。也應該是許多年都不見的了。怎麼這會兒上來了,這麼的,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個當口,我恍恍惚惚將他打量著,他倒是一派鎮定自如的樣子不變,這副模樣恍惚著有幾分的可愛。不動聲色,心中一定是大動聲色。我瞧得出來,他必定是同這個姐姐感情很好的。這就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道理。
前面呼啦啦涌出了一堆什麼東西,我那個念頭還沒有轉完,整個人就被接了出去話椅子上。我一挨著椅子,覺得這只椅子便如是活了一樣地不老實,給人扶了一扶才覺得有些好了。我勉力忽視那搖曳的勁將眼前這堆打量了一下,一雙雙目光那時都正落到我身上,立即將我整個人都瞧得火辣辣的,我還是不習慣這麼萬眾矚目。
還想著要用個什麼表情出來才算是與眼下這個身份匹配時,早有一襲粉身覆了過來,那一雙手也將我的雙手握在手心里。問語聲聲卻散著荷雅的香氣,「這便是娘親在信上說的可兒。我那新弟妹
我想這一騙還真是有些透徹,竟連著老夫人的親女兒也要騙過嗎。這樣一來,就不知道如何作答。那就只有含胸低頭,不和她的目光相接。
本想著這個關頭,那人總會挺身而出,將這其中的什麼破爛關系好好的求個精細,不想那人真的是很好,太好,他是要看我的笑話,我向他偷眼時,他將我這個眼色瞧得正好,只不過下一瞬他去觸了面前的茶杯還和侍茶的丫頭計較了一下這個茶放得也太多了。
我心中撈不著一根稻草,就只有以個不變應個萬變,那個不變說來容易做起來著實是辛苦非常的,我只能繼續低頭。
頭上響起這位姐姐的笑聲,極是動听,在空氣中徊了幾徊,我覺得琴聲與她這笑聲比起來也是個平常,這便是書上常常說的笑得跟個銀鈴似的,「可兒這是害羞了說完銀鈴便是不住聲地響起。
還是老夫人將我指點了一下,我才勉強對著這位姐姐、姐夫為了禮數。她好不容易離了我一些距離,便向我們打听著為何不添丁的事情。
這個問題那人倒是好心承著了,也只是輕描淡寫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是外面那信兒這位姐姐有些詫異。
外面可是傳瘋了的,李府上是有喜的。當然這也是他們自己傳出去的,真正的用意為何,我現在也不大清楚。不過,種事自然也是極好糊弄的,不過是說孩子未保住便罷了。
我默在座位里面。
那人一笑,「欲掃突厥之事,我們李家不便參與,這不過是個由頭。天子本是知道這件事的,卻將實情罔顧,不過是要我們家吃了他的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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